第13章 第13章

神盾局68楼，史蒂夫熟悉的地方。现在他知道从68楼到70楼整个三层都是神盾局的医学研究中心，拥有最顶尖的医疗器械和最精英的医学专家。除了从事医学研究，主要负责神盾局内部员工的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问题。

        隔着玻璃窗，史蒂夫看着脱了黑袍裸着上半身的霍德尔，瓷白的皮肤在灯下泛着光。如果不是刚才亲眼看到，很难想象这样一副堪称羸弱的身体竟然能迸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然而目光在触及那些可怖的伤痕时被刺得一痛。只见两条苍白细瘦的手臂自手腕到腋下蜿蜒着密密麻麻蛛网状的裂痕，就像久不下雨干涸皲裂的田地，血水还在往外渗。史蒂夫盯着看了一会儿，双拳攥紧，指关节捏得泛白。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儿，仿佛要把空气全部吸进肺里。转身大步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双臂铁箍似的扣在胸前，盯着窗外出神。

        医生动作极快地包扎好伤口，护士帮忙套了一件无袖的宽松病号服，空荡荡的越发显得人消瘦。霍德尔全程眉头都没皱一下，像个听从指令的机器人，坐在病床上任由医护人员动作。

        电梯突兀地“叮”了一声，一轻一重两道脚步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是交接完任务的娜塔莎和克林特。正好医生推门走出来，史蒂夫三两步迎上来，公式化的询问道：“他怎么样？”

        “除了手臂上的外伤，其他一切正常，你们可以放心了。”

        娜塔莎和克林特露出轻松的神色。

        “伤口看起来很严重，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史蒂夫暗自唾弃一声。这是因为他救了我，绝对没有其他多余的原因，就是这样，没错！史蒂夫很顺利为自己身不由己的行为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你也说了只是看起来，至于恢复，这个因人而异。病人身体素质很好，比普通人恢复起来要快一点。”神盾局内部医生早就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大小伤口，很多甚至是致命伤，像今天这个伤只是看起来恐怖一点，真正处理起来就和包扎个普通伤口差不多，除了费点儿绷带。不过这种类型的伤口倒是头一次碰见，就像是被大力猛烈重击所致，但如果真有这么强的力量，也不可能只伤了手臂表层。医生的疑惑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身处神盾局，好奇心太强容易累死。

        “他流了很多血，确定没事吗？”话音刚落，史蒂夫意识到他质问的语气有怀疑医生专业度的嫌疑，这样很不礼貌。“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医生包容地笑了笑，“普通人或许会失血过多，他……可以多补充一些有营养的食品。”这样的建议至少能安慰到病人的亲友。

        “布莱兹医生很专业，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娜塔莎安抚道。她觉得史蒂夫紧张的有些过分。

        “就是，霍德尔那么强。别忘了那两个自称神的家伙可是霍德尔的手下败将。”克林特拍拍史蒂夫的肩膀。

        “谢谢医生。”史蒂夫看起来放了心。

        “不客气，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了。”医生说完就带着护士离开了。

        娜塔莎和克林特率先进了门，史蒂夫却在原地踟躇着没有动作。“队长，快进来呀。”克林特抵着门催促。垂在身侧的拳头不自觉攥紧，史蒂夫最终选择跟上。

        “嘿。”娜塔莎挥挥手，“感觉怎么样？”霍德尔架着两条粽子似的胳膊，乖乖坐在床上。

        “还好。”没了变声器，霍德尔恢复本来字正腔圆的平板声音。

        娜塔莎点点头。很明显，这个霍德尔话很少，大概法师们都是这个调调。“弗瑞在忙那两个兄弟的事，稍后会过来看你，他很感谢你帮了大忙。”

        “我奉师命而来。”

        娜塔莎头一次觉得和人沟通存在压力。队长也是，在外边表现的那么紧张，这会儿进来了也不说句话，还摆着一张冷漠脸站得那么远。

        “嘿，霍德尔。不介意我这么叫吧？”克林特很自来熟，他也不等霍德尔反应，自顾自继续说着，“那两个自大神这次绝对是自作自受。原来这一个月长岛富人区发生的不明原因昏迷事件都是洛基闹出来的。他变成主人家的样子，又把那些人像巴特雷一家那样变小，拿着人家的卡肆意消费，等他在一家待够了就寻找新的一家。”

        “所以那些人才会被诊断成营养不良？”史蒂夫终于不当人形柱子了。

        “可不是嘛，有两个人再晚一点儿就死了。哼，我看人命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克林特表情愤愤，很快又变得幸灾乐祸。“霍德尔，还好有你。这下轮到那两个自大神尝尝受制于人的滋味。”

        霍德尔只是眨了下眼睛作为回应。克林特也不觉得尴尬，兴奋道：“你那个变大变小的……你们叫什么来着？嗯……对了……法术，怎么做到的？”

        “克林特，我看你是想亲自体验一下吧？”娜塔莎一眼看透。

        克林特摸了下后脑勺，嘿嘿一笑。“挺有趣的，不是吗？”眼神颇为期待地溜向霍德尔，希冀霍德尔能捕捉到他小小的愿望。这种变大小的法术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那可是儿时的梦想，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不尝试一下简直天理难容。

        “你想像他们一样变小？”霍德尔终于接收到明确信号，但他知道自己反应慢，担心误会，便确认道。

        “嗯嗯嗯……”克林特狂点头，像个点头娃娃。“想，超级想！”

        “可以。”师父说过，在能力范围之内满足别人的愿望是一件美好又令人愉快的事情。霍德尔抬起手臂。

        “等等——”克林特四下看了一圈，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我可不想从半空中摔下来。”然后眼神亮晶晶地等着霍德尔动作。

        史蒂夫终于忍不住了。“他还受着伤。”

        “呃……”满心期待一朝落空，克林特搔搔头，神色间失落又尴尬。“那个……对不起，要不等你伤好了？”

        “师父说任务一结束，我就得回去。”

        他又要消失了？一股巨大的失望划过心头。下次再见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呵，自己怎么还在奢望着下次见面？他早就铁了心装不认识，那个“为什么”问出口了又能怎样，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而已。史蒂夫的一颗心像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他垂着头，五官隐在一团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神色。

        “那……那等下次吧。”克林特蔫蔫道。

        “没关系。”霍德尔挥舞着僵硬的胳膊，所幸手指活动自如，很快结成一个手势，冲着克林特一点。

        克林特摊开缩小了两倍不止的手掌，满脸惊奇。环顾四周，沙发、桌子、床还有人都让他有种庞然大物的心惊感。双手扒着沙发滋溜滑下来，克林特找了个光线绝佳的位置，摆好姿势。“娜塔莎，快来帮我拍张照。”

        娜塔莎长叹一声，翻出手机，无奈蹲下身配合。咔嚓咔嚓，三连拍。

        “来来来，我们再照张合照，就在病床这里。”克林特冲史蒂夫挥着小短手，“队长，别磨蹭，快点过来。”

        “你们两个一人一边，霍德尔在中间。来，队长，帮个忙，把我弄上去。”克林特指着病床。

        “队长，身子低一点，再凑近一点，镜头拍不到你。”娜塔莎举着手机调试位置。史蒂夫只好俯身凑近，直到距离霍德尔只剩一拳之隔，仿佛那里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再也靠近不了。霍德尔瞄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人，那样漂亮的颜色，他想再看一次，只要像之前那样身体接触就行了吧？肩膀悄悄朝史蒂夫凑去。

        “我说一二三，大家一起喊cheese。”

        咔嚓。“队长，你怎么回事？”照片里史蒂夫突然闪出镜头，直接糊了。

        他为什么突然凑过来？是无意，还是有意？史蒂夫脑海里犹如海浪在翻卷。“刚才没站稳。”史蒂夫飞快看了一眼霍德尔，搪塞道。

        “来来来，再来一次。”咔嚓。克林特比着剪刀手笑得最灿烂，娜塔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美美美。至于另外两位，霍德尔瞪着眼睛没表情，史蒂夫严肃又僵硬。

        “娜塔莎，快点发我。”克林特摸摸口袋，“哎呀，我的手机也变小了。霍德尔，快点帮我变大。”

        “不行。”

        霎时，空气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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