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这一次霍德尔换成小口，吃的很珍惜，这样味道就能在嘴巴里多留一会儿。半个汉堡，半块蛋糕还是很快吃完了，至于另外剩下的部分自然进了史蒂夫的肚子。手脚麻利地收拾完残局，史蒂夫觉得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天知道他刚才花费了多少力气才压制住那些差点脱口而出的质问，再待下去接下来的场面可能就会不太好看。
“你好好休息。”史蒂夫留下干巴巴一句，朝玻璃门走去。
“你还没告诉我你眼睛的颜色。”
史蒂夫脚步一顿，心里闷闷的。一个没有色彩的世界，大概忍受了许多常人不能忍受的事情吧。“蓝色。”
“是大海的颜色吗？”他在书上看到过，大海是蓝色的。
“唔……”史蒂夫轻声应道。
“我们能握个手吗？”师父说握手是人们表示友好的礼节，他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再看一次蓝色，还有金色。真好，他现在知道五种颜色了。
“为什么？”声音克制，显然在压抑着什么。
霍德尔眨了下眼睛，好一会儿才发出一个长长的音节。“……嗯？”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淡定？那个晚上发生的事，你就一点儿也不在意吗？”既然不打算当回事，不是应该一直保持距离，一直冷酷下去。为什么又要时不时撩拨他一下，很好玩吗？
“那、个、晚、上？”霍德尔一字一顿，勉强能让人从他加重的语气里感觉到一丝疑问。
史蒂夫的鼻腔里发出嘲弄的哼声，听起来却难过极了。“需要我提醒你吗？”
霍德尔扒拉着乏善可陈的记忆，他的记忆就像眼中的世界一样灰蒙蒙一片，几乎没有亮丽出彩的地方。除了一个金发蓝眼的人，还是他刚刚放进去的，成为他荒芜凄凉世界里灯塔一般的存在。
空气静谧的可怕。呵，哑口无言了吧？“1937年5月19日的晚上。”事情一旦开了头，接下来似乎也就没那么难了。他倒要看看把事情摆到台面上，对方还怎么装蒜。
“……师父说我的记忆不太好，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就是你的新花招吗？即便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让你不愿意去回忆，甚至觉得丢脸，可有必要每次重遇都把他当陌生人吗？如果一直当陌生人也就算了，为什么又要有一下没一下地招惹他？就像猫捉老鼠一样，不愿给他个痛快！
“那你忘得可真是太多了。”史蒂夫冷漠中带着讽刺。
“你可以告诉我。”
史蒂夫突然笑了，可这个笑比哭还难看。“你真想知道？”
“想。”尽管霍德尔反应慢，可他至少察觉到史蒂夫前后态度的明显变化。这个人是继师父、王师弟、斯特兰奇师弟之后，第四个排在他心中的人，他不想从四个变回三个。只要提示他一下，说不定就能想起来。
史蒂夫大步走到窗口拉下百叶窗，又转身走回病床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霍德尔，这张仰起的苍白面孔看起来很无辜，和本人的恶劣行径一点儿也不相称。“希望你不会后悔。”说完他猛地俯身，大手牢牢捧住这张脸，亲了下去。霍德尔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似有亮光倏然划过。
亲上去的那一刻史蒂夫自己先后悔了，这一点儿也不符合他素来的行事准则。他只是气急了，想看看这张毫无波动仿佛戴着面具的脸上会不会有其他表情，哪怕是嫌恶也好。然而，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这让史蒂夫觉得又是一个人唱独角戏。这种感觉可真令人讨厌。但他又舍不得放开，就像毕业季前最后的放纵，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一经分别再也没有以后，那就没什么好怕了！
史蒂夫闭上眼睛，深深吻了下去。他轻松撬开对方整齐细密的牙齿，品尝到久违了的滋味，还是那么令人心动，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点儿起司蛋糕的味道，好像更美味了。
头发是金色的，浓密的眉毛和长长的睫毛也是金色的，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是金色的，只是颜色浅淡许多。霍德尔睁大眼睛看得极为专注，仿佛要将这个画面刻进心里。可惜眼睛闭上了，不然他又能看到大海的颜色了。可为什么要亲他呢？他在书上看到过，相互喜欢的情侣才会接吻。所以，这人是喜欢他吗？可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是不是就像两人唇齿间起司蛋糕的味道，甜甜的？要不等回去了问问师父，师父一定知道。
史蒂夫逼着自己结束这个吻，狼狈地撇开视线，仿佛面前的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他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在安全距离内，故作冷漠道：“这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做的一件事。”
“所以……”霍德尔眨了下眼睛，慢得几乎要闭上。“我们曾经是情侣吗？”
呵，他还没这个荣幸！史蒂夫在心里自嘲道。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我们两清了。”史蒂夫丢下这句话，几乎是逃出了病房。
他心烦意乱，急需找个安静的地方平复一下心情，向护士打听到70楼有个大露台，直奔楼梯间三步并两步跨上台阶。推开移门，风一下子涌过来，史蒂夫才觉得呼吸畅快不少，胸口要炸开的憋闷感稍稍缓解。
“嗨，队长。”娜塔莎放下手中的银色不锈钢小酒壶，一副好巧的样子，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史蒂夫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下。桌子上还剩半个没啃完的汉堡，克林特脑袋枕着双手，右腿放在曲起的左腿上，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霍德尔休息了，我来吹吹风。”
你刚才的表情可不是这样的。娜塔莎也没揭穿，递上小酒壶。“来点吗？”史蒂夫没接。“古伏特加，每次任务结束我总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来两口，绝对够劲儿。”
史蒂夫接过，隔空倒了一口，口腔瞬间似有烈焰在灼烧，顺着喉管一路向下，在胃里轰得一下烧了起来。
娜塔莎支着下巴。“不错吧？”
史蒂夫点点头，又来了一口，一股热意从胸腔涌出迅速蔓延至全身。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暂时被拋至脑后。
“改天送你两瓶，别让弗瑞知道。”
两人目光一对，笑了。
“现代生活还适应吗？”
“吃的好了很多，很多病也能治了，玩的也很丰富。尤其是互联网，很神奇。”
“有聊天账号吗？”
“什么？”
“除了发信息、发图片，还能视频、语音，分享动态。”
“我刚学会发短信。”
“手机拿来，我推荐你一个社交软件。”
史蒂夫递上手机，娜塔莎随便捣鼓两下又递给史蒂夫。“填一下注册信息。”
“好了。”
娜塔莎凑过来指点道：“这里点一下可以申请添加朋友，先加我的，然后我把大家的账号分享给你。”
史蒂夫觉得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娜塔莎已经帮他弄好了。提示音响起，史蒂夫点开一看，是刚才拍的照片，霍德尔的眼睛瞪得圆溜溜，仿佛被吓到了。他则僵着身子，眼睛的余光明显瞥向霍德尔，那些隐藏的秘密似乎被一张照片全部暴露出来了。
“你待会转给霍德尔。”
“噢。”接下来谁都没再说话，史蒂夫吹着风，大半罐伏特加全进了肚子。等收拾好心情回到病房时，护士正在收拾床铺。那个人又消失了！不过，这次倒是仁慈地给他留了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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