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嗨，合着我来是多余的啊。”石田一推眼镜，自嘲地笑了一声，“算了，反正我也搞不定你们死神那种什么魂葬的事儿，先回去了啊，掰掰。”
目送石田离开，黑崎转回头来问女孩：“好了，现在袭击你的虚也被我净化了，在现世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要把你送到尸魂界去了。”
突然多了这么多专有名词，女孩有些无法反应。
看到女孩的样子，黑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了然地笑笑，向她解释道：“我的名字是黑崎一护，空座市的代理死神。我们死神的工作就是把像你这样已经死去，却没有自主去到尸魂界的魂魄魂葬，让魂魄去到应该去的世界的人……代理死神也差不多这个意思吧，你可以理解成是兼职。”
“哦对，虚就是刚才胸前有一个洞，想要袭击你的那个大家伙。”他又想到了一点，停顿了一会儿，一护继续跟她解释道，“你身上的这个锁链就是连接你躯骸的桥梁，它一旦断开，就说明你的魂魄已经无法回到你的身体里了——毕竟现在你已经死了。
如果你在现世停留得太久的话，胸前的锁链开始反噬，最终，你也会变成刚才那个怪物的样子的。噢顺带一提，你现在还没有变成虚状态的魂魄叫做整，是还完好的灵魂，要是放任你四处游荡，害你变成恶灵的话那就不妙了。
——所以，现在我要对你进行魂葬，让你成功去到上面的那个世界。”他指了指头顶。
“我……”听完他的解释，女孩用手拢了拢刚才被风吹起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回答他，“已经没有想做的事情了，开始你的那个什么魂葬吧。”
“好，”一护把刀反过来，用刀柄的背面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一个印章，“你不用害怕，尸魂界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额头的印章在夜晚中越来越亮，在一片光芒之后，又一下子消失。
“嗯？”黑崎一护奇怪地看着面前闭着眼睛的女孩，“这什么情况？我刀出问题了？”他又印了一次，还是同样的效果。
女孩睁开眼睛：“怎么了？”
一护左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迷惑地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你等一下，我问问什么情况。”
女孩点点头，看着他跟一个叫浦原先生的人讲了一通电话。
“走吧，”一护对她说道，“浦原先生说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最近通道在检修？搞不懂他们这些死神一天到晚都在干嘛……总之我先带你过去。”
“好。”她小声回答，跟在他的身后。
“你不用担心，”一护对她说，“尸魂界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就这样，一护对她介绍了一路关于尸魂界的景色。
“我不能被魂葬，会不会是因为我是自杀的？”听他说了一路，她也慢慢放下了戒心，大着胆子开口问他。
她忽然说到这个，一护愣了一下：“应该不是这个原因……你为什么要自杀？”
眼前的女孩看起来虽然瘦小，但年龄应该也是和自己一般大，到底能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年纪轻轻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狠心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我不想说。”她说得轻松，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痛苦，“黑崎学长是高二的吧？我曾经在学校里见过你。”
“嗯？……啊，对。”一护有些惭愧，这学期刚升上高二，还没去过几次学校，心思全在最近虚圈的事情上。
“我……很羡慕黑崎学长，”她低着头对他说，“明明是和我一样外貌奇怪的人，还能有那么多朋友在你的身边，有人喜欢你、尊敬你、羡慕你……”
想到这里，她更加难过了。
“有那么重要吗？”一护问她，“如果他们和我做朋友只是因为我的外貌很特殊，天生是橘色的头发，有着一副凶恶的表情，很引人注目的话……”
他笑着说：“那没有必要啊。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个羡慕我的话，那我觉得大可不必。”一护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啊，太傻了，因为这种原因就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太傻了。”
“……”她马上整理好自己被揉乱的头发，遮好右眼。
“他们和我做朋友，喜欢我、羡慕我，那是因为我就是我。”一护认真地对她说，“所以，即便你看起来有多么的与众不同，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不过是有着特别的外貌，没有什么好自卑的。”
“你不是也想变得像我一样强大吗，”一护顿了顿，看到她将自己说的话都听了进去，一番思索的表情，他继续说道，“到了尸魂界，就去真央灵术学院学习吧，在那里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女孩听了他鼓励的话，第一次露出笑容，她轻轻勾起了唇角：“谢谢你。”
被感谢了的那人也温柔地笑了：“你叫我一护就好。”
“诶呀诶呀——”旁边的商店门拉开了一个缝，戴着绿白条纹帽子的大叔露出了半个头，“来了就进来嘛，黑崎先生，你们在门口聊什么呢。”
“噢，浦原先生，”一护带着她走进店里，“想让你用你的红姬试试看，难道是我的斩月出什么问题了？上面的通道最近在检修吗？还是说现在尸魂界规定不让代理死神魂葬现世的整了？”
“我觉得可能不是喔，”浦原先生在一护问话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他身旁的女孩。他收起自己挡着脸的小扇子，面色严肃，“把她交给我吧，黑崎先生可以先回去了。”
“啊？……嗯我觉得，我还是陪着她，等事情解决了再离开更好吧。”毕竟看她好像有一些害怕的样子，一护这么说道，“这样我也安心一些。”
“……”浦原沉默了一会儿，“知道了。”他将两位让进里间。
“进来吧。”他示意两位坐到桌前。
小桌的另一旁坐着一个戴着墨镜编着小辫的魁梧大叔。女孩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对方也冲她点了点头。
浦原先生问她：“你身上的锁链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看到女孩点头，一护才注意到，女孩身上粗重的锁链缠绕在她的肩上和腰上，刚才都忘了问她是怎么回事。
“总之先把它解开吧，这样一直缠在身上也是很难受的。”浦原先生说着，和一护一起解开了缠在她身上的锁链，足足有三米长。
浦原先生伸出一只手，将五指并拢，放在她的头上。她也乖乖坐好，让对方检查。从浦原先生的手心释放出了温和的金色光芒，他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浦原先生收回了放在她头上的手，坐在原地沉思。
“浦原先生，她怎么样啊？”一护受不了这种沉默，出声问他。
“你是什么时候死的？”浦原先生问女孩。
“今天上午……大概十点左右。”她回答得认真。
浦原先生又沉思了一会儿，最后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去看看你的[遗体]。”
一护和女孩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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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座市第一医院。
“啧……我以为都已经结束了，大晚上的我刚睡着又把我叫醒，”石田不耐烦地抱着手臂，“你们自己直接来不就好了，以后这种事情别找我行吗？”说着还是不情愿地敲了敲院长办公室的门。
“龙弦，有人找你。”也没管里面的人应了没有，直接自己自觉地开了门走了进去。
“雨龙，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在外人面前起码要叫我[爸爸]，”石田医生撑了撑眼镜，瞥了一眼自己儿子，“真是没大没小。”
石田雨龙也撑了撑眼镜：“要不是有些人特意跑来拜托我为他引荐你，我才懒得过来见你这个家伙。”
“呃那个……叔叔好。”一护挠挠头，还是有礼貌地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哦，这不是黑崎一心那个当代理死神的儿子吗，”石田龙弦一脸嫌弃的表情，“死神这么晚找到灭却师的地盘，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还是说，突然想理一理我们两派阵营之间的恩怨？”
“哎呀，后面还有一位啊，不好意思刚才没有看到您。”龙弦对浦原先生轻描淡写地介绍道，“我是石田龙弦，雨龙的爸爸。”
“龙弦先生，咱们起码也见过好几次了，不用这么客气。”浦原先生笑眯眯地回答他，“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搅您，我们是来找这孩子的遗体的。”
说着，浦原先生搭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前推了一推。她怀里抱着自己胸前的那一团沉沉的锁链，礼貌地点点头，向对方打了个招呼：“您好。”
“她大概是早上十点左右刚刚去世的，但是正常的魂葬却没有办法将她送去尸魂界。因为空座市的遗体都会被送到这里保存，所以来请您帮忙，我们想察看一下这孩子遗体的情况。”浦原先生解释得有条有理。
谁知，看到那女孩，对方本来面带讥讽的神情却猛然一变。
石田龙弦站起身，走出办公室：“跟我来。”
随后，龙弦就将他们带到了女孩重症监护室的外面。
大家都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孩分明还有着心跳和脉搏，仪器上不断变换的数值和线条也都在向人们证明着——
“她没有死。”石田龙弦皱着眉对他们说，“……你们当然没有办法魂葬。”
看到几人都是一脸震惊的样子，石田龙弦又说：“想想别的办法把她送去吧。这具身体已经不会再醒来了，现在能够保持生命机能也只不过是一时的，因果之锁既然已经断开了，魂魄也就不可能回得去了。”
几人都是一怔，身体明明还活着，魂魄却回不去了？
“你这孩子真傻，”石田龙弦对她说，“明明有个那么爱你的哥哥……你好歹也为他考虑考虑啊。他本身就是孤儿，养父养母出了车祸，也是在这间病房离开的，现在你也选择离开他，他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啊……你说他该有多难过？为什么之前不好好想清楚呢。”
“石田医生，我……”她的喉咙忽然间被什么东西占满，根本说不出话来。
“——”石田龙弦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小的时候遭受过那么多不公平的待遇，我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对了，你现在眼睛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她听话地将右脸前的头发拨到一旁，抬着头好让他方便打着手电筒仔细检查。
旁边的三人也看到了她泛着红光的有点吓人的眼睛。
“还可以。”收起手电筒，龙弦说，“没有进一步恶化，但也没怎么好转。以后去了尸魂界，最好还是把眼睛露出来比较好，一直遮着总归是不好的。”
“知道了。”但是自己一定是不会照做的。胸前抱着那十几斤的重物，女孩回答得有气无力。
“什么啊，你们之前就认识啊。”一护嗔怪，“那我干嘛还专门给石田打电话把他也喊来啊……”
“你可真是闲得慌啊黑崎……”一直在旁观的石田雨龙终于受不了打了个哈欠，“下周还要月考的，你不担心自己的学习，我可是还想考大学呢……哈啊我先回去睡觉了，明天到学校告诉我结果。”
“好了，那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黑崎先生。”浦原先生向石田龙弦点了点头，带着一护和雪翼离开了医院。
走到浦原商店门口，浦原先生对一护说：“黑崎先生，今天有些晚了，您先回去吧，魂葬这事儿等研究清楚了我会再来联系您的。”
一护点点头，然后对着女孩说：“我不知道在你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如果是那些事情一步步把你推向绝望的话，那么我希望你能够珍惜这次的生命，将这一次当做重生，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以后不要轻易就说什么‘死’之类的字眼，死是很沉重的，你现在抱着它不也能感受得到它的重量吗。”
“……谢谢你。”她带着笑容向他道谢。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忽然想到，死神的工作是魂葬这些没能自主去到尸魂界的魂魄，大家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的情况，作为一个代理死神，刚才那一番解释的话，他一共要讲多少遍啊……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我们走吧。”目送黑崎一护离开，浦原先生带她回到了商店。
“你是什么人？”再次坐在那个小桌跟前，浦原先生郑重其事地问她。
——不过看她被问到的时候一脸的傻样，怕是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了。
浦原先生压了压帽檐，向她解释道：“黑崎先生感觉不到，但我是可以感觉得到的——你的身上一直在释放着一种浓度极高的灵压。”
“什么是……”她的话还没问完，浦原先生一伸手，示意她不要再问，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细细的戒指递给她。
“你先带上这个，我再和你解释。”浦原先生看着她戴到手上，对她继续解释道，“这是用杀气石做的戒指，可以完全阻隔身上的灵压，除非摘下戒指，否则没有人会感受到你的灵压。去尸魂界之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将它摘下来，否则……单凭你的灵压，就会害你无法在尸魂界生存。”
“好的。”奇妙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笑了笑，回答得认真。自己被别人当成怪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自己死后还需要借助这种外界力量，来保证自己‘伪装’得像个普通人，也实在是搞笑。
浦原先生继续补充道：“还有，既然你想成为黑崎先生那样的死神，那么你就需要去尸魂界的灵术院学习。为了让你能够尽快毕业，我为你准备了一些东西。”
浦原先生拿出了一个粉色的小双肩包，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如数家珍地给她介绍用法。
“这个是尸魂界的电子地图，我偷偷连上技术开发局的网络下载到的最新版本，以后要是更新的话它会自动改变样式的，再也不用担心会在流魂街迷路了；
这个是一个练习的时候借力的道具，会让你感觉手里拿着的刀没那么重，练习挥刀的时候可以做到更多的挥砍次数，简单来说也就是一个臂力强化装置吧；
这个是帮助释放灵力的装置，可以实现鬼道释放的最大化，要是正式投入使用的话还是很有用处的，毕竟据我所知，六番队的阿散井副队长好像就对鬼道不是怎么精通的，使用了这个就可以有效解决这样的缺点……”看浦原先生说得正在兴头上，她也不好意思打断他，继续认真听他介绍着。
“这个东西就比较厉害，”浦原先生拿着一个mp3样式的东西介绍道，“它是类似于精神连接一样的装置，使用的时候就像是在闭着眼睛听歌一样。你可以建立属于自己的虚构世界，里面时间的流动速度和外面是不一样的，可以自主调节……我总觉得这个装置要是做成电子游戏之类的话，应该会卖得比较火，所以最近还在研究它的新玩法。”
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后面都有使用说明，这几样东西因为没有使用说明，所以专门被挑出来夸赞了一通。
“那个……”她举手发言，“请问现阶段我应该怎么去到尸魂界呢？”
“噢！对了对了，还有这回事儿呢，我都给忘了。”浦原先生一拍脑袋，“你不用担心，这个马上就可以解决，我再嘱咐你几句。”说完，又给她科普了一大堆关于尸魂界的常识，诸如尸魂界的构造像是盘子中间放了一只碗一样，盘子的区域是流魂街，碗的区域里被称为瀞灵廷，是所有死神及贵族们所在的地方云云。
“……然后，这十三个番队我都给你介绍完了，接下来就剩下你自己去真情实感地体验了。”浦原先生把那些小道具们都放到小粉包里，“哎呀不过还真是意外呢，前几天我还想着，‘以后要是再出现像黑崎先生那样的人该怎么办呢，这回希望是个有活力的女孩子啊’就准备了这个小道具包，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听到“有活力”的形容词，雪翼愣了愣。
“其实，你不妨改变一下自己的性格，试试看那样的自己会不会还仍旧被别人讨厌？”浦原先生像是早就已经看穿了她一样，对她说道，“你崭新的人生，从你死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开始了哦。”
“对了……至于你的身体，我会好好研究一下怎么能够让你的魂魄回去的，”浦原先生笑道，“你也可以在尸魂界找找，看有没有有用的信息可以利用，争取早点解决这个问题，另外毕竟空座第一医院的治疗费好像还是挺贵的，能早点回到身体里去也是一件好事。”
看女孩还在犯糊涂，浦原先生替她背上双肩包，拿出了一把手杖。
“这是……我现在就能去尸魂界了吗？”她奇怪地问他，刚才不是还说没有办法的吗？
“因为之前你身上的灵压，斩魄刀会主动把你认为是已经成为死神的魂魄，在已经是死神的人额头上印印章，你觉得会有用吗？”浦原先生笑着问她，“现在，你手上所佩戴的杀气石已经完全隔绝了你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高等级灵压，你就是一个普通的魂魄了。”
他拍拍她的肩膀：“要好好加油啊，你一定会成为比黑崎先生更出色的死神的。”——这话听着总有些尸魂界今后的未来全要靠你了的意思。
“啊？可我还没……”还没准备好。
浦原先生没管那么多，他的话说完，用那柄手杖圆圆的底部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一次，那枚圆形的印章也是同样地在她的额头发光，那浅金色的光芒越来越亮，直至包裹了她的周身，将她化作了一只翩翩起舞的黑色蝴蝶。
浦原先生将院门打开，柔声对它说道：“去吧，尸魂界在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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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等到雪翼有了意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在和很多人一起排队。
这个队伍真的很长很长，一排人歪歪扭扭地排着，既不知道在等些什么，也看不见前面的终点。雪翼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干什么，便大着胆子想问问前后的人。
一转头，看到后面的人们身上都是血淋淋的模样，不是头上流着血，就是身上流着血，而且好像有的人身体还并不怎么完整。
她强装镇定地回过头，鼓励了自己半天，最终还是没敢和后面的人开口搭话。
大概等了四十分钟吧，终于看到队伍最前面的人了。穿着黑色和服的人正在给他们派发着什么东西，速度倒是挺快的，记录过姓名之后就可以了。
等排到跟前的时候，雪翼看清楚了：他们派发的是类似于居民准入证之类的东西。
“在这里签字，你的姓名，”那个黑色和服的大哥看起来憨厚，干活儿倒是十分利索，“这是你的整理券，拿好。”
走在流魂街的路上，她翻看着自己手里的黑色小卡片。
卡片正面写了“西二十六”的字样，背面精美地刻画了一只黑色的蝴蝶。
抬头看看天，夜也已经深了。她打算先去被分配到的地方落个脚休息休息，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的背包，第二天再去寻找之前一护口中所提到的真央灵术学院。
流魂街虽然破旧，但区域规划却是挺整齐的。没过多久她就找到了西二十六所在的区域，牌子上还特意为西二十六区域取了名字“山樱”。
不止是西二十六区，雪翼一路找过来，其他的区域也有名字的。类似“知野”、“喜久”、“桃江”、“梅若”……细细一品还挺有诗意的。
不过，西二十六区之所以叫做山樱，是因为这里真的是一座小山，而且，真的是整座山都开满了樱花，从远处看上去，着实是美极了。
沿小径上了山，踏着落下的樱花花瓣走了一会儿，她在半山腰看见了一座还亮着灯的小木屋。
顿住脚步，她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对即将面对的事物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她有些尴尬地捂住了肚子——没办法，有灵力的魂魄都是会有饥饿感的。
踌躇再三，她还是敲了敲门，推开了那扇从里面透着光亮的房门。
里面坐着两个正在看小人书的孩子，和一位正在烛台旁缝制衣物的女人。
看到雪翼推开了门，女人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看了看她。
门外的女孩不敢进来，有些胆怯地向里面张望着，她茫然的眼神告诉了里面那正在打量她的女人答案。
“你就是今天新分配来的孩子吗？”女人对她友好地笑着，“进来吧，欢迎你，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要和弟弟妹妹们好好相处哦。”
女人和两个孩子的衣着都还挺整洁的，虽然都是些麻布棉布的织物，却也不像浦原先生之前说得那么穷苦的样子——可能是二十六这个编号比较靠前吧，听说编号区域靠后的治安都比较差。
“我的名字叫千鹤，这个是麻美，这个是英树。”女人将手放在两个小孩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外子工作了一天，已经去休息了，明天你要是起得早的话应该可以见到他的。”
在这样温馨的场景里，她觉得不真实地好像是在做梦一般。她怔了一会儿，用尽自己的努力，向三人挤出自己最大的微笑：“我叫星野雪翼，你们可以叫我小雪。”
两个孩子倒是高兴得不行：“小雪姐姐！”“小雪姐姐。”
“真听话。”千鹤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笑着对她说，“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下午就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好的，”她跟在她身后礼貌地回答，“……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千鹤笑着打开另一边的房门道，“这孩子真有礼貌，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好了，进去看看吧，还满意吗？”
房间里的布置就是最简单的床和桌子，桌上还放了一个明显比外面新一点的烛台。
“谢谢您，我很满意。”看着千鹤的笑容，她也忍不住和她一样地笑了起来。
“那就好。”千鹤安心地笑了，“你会饿吗？晚上做了些饭团，我等下给你送过来。”
看着千鹤的笑容，自己像是也温柔地在笑着一般。她心中十分感激，再一次向她道谢：“谢谢您……”
像抚摸那两个孩子一样，千鹤也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头：“都说了不要那么客气了……而且，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妈妈的啊。”
“妈妈……？”她口中含糊不清地重复了一遍，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小时候。
那个被自己唤做母亲的女人口口声声地骂着自己怪物，又一下下地用竹条抽打自己的样子。
她就像一条毒蛇，自己无时不刻不在防备着，却总能被她伤到最痛的地方。
“……雪翼？”女人温柔的声线又将她拉回到这个不真实的梦境里。
见她将将回过神，千鹤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也是我唐突了……如果你觉得太突然了的话，也可以不叫我妈妈的。毕竟我们才刚刚接触，可以慢慢相处嘛。”
“不是的，”她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以您的相貌……我觉得该喊您姐姐比较合适。”
女人乐得地捂着嘴巴笑了：“可真会说话！小机灵鬼……我去给你拿些吃的过来。”说罢，便高兴地出去了。
“吃完了早点休息吧，已经很晚了。”过了一会儿，千鹤拿着个盘子进来，还替她点亮了房里的蜡烛，“睡觉记得熄灯哦，夜里比较凉，记得盖好被子。我先出去了。”
她勾起唇角回答她：“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晚安。”
千鹤的笑容十分美好，对她点了点头，替她关上房门，就出去哄两个孩子睡觉了。
雪翼一边吃着饭团，一边打开自己一直带着的粉色背包。
先把背包里的小装备们都一个个拿出来，再挑出刚才浦原先生介绍过的那几样放到旁边，把剩下的几样拿起来，挨个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发现有一个小瓶子上只写了“使用时按压”的字样。
她咬了一大口饭团。看着倒像是装着什么喷雾的瓶子……大概是护肤用的？不过细想倒是觉得不怎么像的样子，喷出来试试吧。
将瓶子对着空中轻轻按压了一下，确实是个喷雾瓶。细密的喷雾在房间里扩散开来，闻起来有一些淡淡的甜香味。
香水吗？闻着倒是挺好闻的……勾起嘴角笑了笑，她挠挠头，还是没搞懂这是用来做什么的东西，遂盖好盖子放了回去。
——等一下，自己为什么要笑？
想着，她奇怪地又笑了一下。
？？？这下更奇怪了，为什么自己会有想笑的感觉啊？
看了看别的小物件，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用途。她分类了一下放好，吃完了两个饭团，就躺下了。
大概是那吸入的气体的原因，尽管自己想来可怕，但最后她还是面带微笑地睡着了。
梦里，她看到了父亲和母亲在院子里支着一张小桌子陪自己学习，温暖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自己和两个成年人的身上，休息时间，三个人不记得说了什么，都愉快地笑了起来。
那是小时候的自己。被作为神子养育着，接受着最为严格的教育。
甘露寺神社，是她内心里最为神圣，也是最为恐惧的地方。
察觉到被注视着的目光，她转头看过去，哥哥从屋里出来，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动作轻柔地放在一家人的身边。
“哥哥？”她好奇地叫了他一声，看见那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扭曲。
“由纪，你在跟谁说话？”父亲的脸模糊不清。
“我在和……”她回过头，哥哥消失了，“……诶？”
“专心一点，父亲和母亲都在教你，你在看哪里呢？”母亲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她抬头看去，自己身边坐着的赫然是一条浑身鳞片都泛着银紫色光芒的毒蛇。
“——！！”倒吸了一口冷气，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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