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
“我回来了。”男子将钥匙放在玄关的小盒子里,回身关上家门。
“啊,你回来了。”雪翼正在厨房削苹果,将苹果和刀拿着就出来迎接他。
“小雪!”脱了外套,见她这样子出来,男子一副责骂的语气,皱着眉对她说道,“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用水果刀,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办?”
“啊,可是……”雪翼一脸茫然,“不用刀削皮的话,那不就只能咬着吃……但是哥哥你上次不是说过了,水果皮上的农药残留是洗不干净的,我觉得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更……”
“好了好了,”那男子扶着额头走进厨房,“就只允许你这一次啊,以后我帮你削……我上次就不应该教你做饭,唉。”
他终于能坐下歇一歇了。坐在餐桌前看着雪翼拿着刀,手法并不怎么熟练地削着苹果,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没办法,谁让她是自己唯一的家人呢。
听到哥哥的许可,雪翼满意地笑了笑:“嗯!”
“啊,对了哥哥,”雪翼放下手里的东西,倒了杯水递到他的手上,“今天怎么样?有客人吗?”
“唉……”喝了口水,他摇摇头,“现在的人啊,出行基本上都是靠代步工具,除了前一阵接到的旅行团的团购以外,都不怎么有生意啊……我本以为保险这个行业是回报比较高的呢……现在真得考虑要不要跳槽了。”
听了哥哥的话,雪翼一脸难色。
因为她知道,平时除了去家附近的超市买点零食以外,基本上绝对不会一个人出门的自己,根本帮不上哥哥的忙。
“哥哥……”雪翼一脸的愧疚,“对不起,要是我……”
“没关系啦,不是小雪的错,”他摸摸她的头,安慰似的柔声说道,“而且这种事情说不定的啦,没准明天,我就能接到个大客户呢……好了,都还没吃饭呢,我先去做饭,你在这里等着就好了……苹果我帮你削吧,看你的动作实在是危险。”
说着就拿起了桌上的苹果和水果刀,三两下削好递给了她。
“哥哥……”雪翼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快吃吧,小傻瓜。”他笑笑,温润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宠溺。
“下回可真的不能这样了哦,你会受伤的……晚上想吃什么,蛋炒饭还是拉面?”他背对着她,在冰箱里找着食材,认真地想了想,之后又笑了,“不然就吃火锅吧!我出去再买点菜……”
“不用了,随便吃一点就好了……”雪翼手里的那个苹果还一口都没动,“哥哥你不用勉强自己,非要一直这样强颜欢笑……你不累吗?”
他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回过头来看向她。
“什么叫勉强自己?”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笑着问她。
“哥哥非要这样子,有意思吗?”雪翼放下手里的那颗苹果,站了起来,“我知道我是个累赘,你自己不也是清楚的吗?
以哥哥的能力,是能够养活自己的,但要是再加上一个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还浪费资源的我,哥哥……一个人打三份工,很辛苦吧?我知道哥哥很累,你就直接说出来,不好吗?”
砰地一声。
“够了!别说了!”他皱着眉,“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
刚刚被雪翼放在桌上的苹果,也随着他刚才砸桌子的那一下,掉到了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他的脚边。
“……”雪翼被吓住了,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零海是个孤儿,从小就一个人。
星野夫妇领养了他,却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为了保护年仅十岁的他,双双丧生。
遇见她那年,他十六岁,而她只有八岁。
用着养父母的遗产,他和她勉勉强强地度过了难熬的两年。
高中毕业后,他就开始打零工挣钱,不论多么辛苦的工作,他都愿意去做。
不止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自己心里还仅存的那点希望。
家人,多么温暖的词语。
决定将她带回家的那一刻,他就对自己说过,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她。
但同时,他没有忘记的是那次意外事故中丧生的养父母……两张明媚的笑脸就那么突然地,从他生命里被夺走。
后来,电视新闻报道了,那是一次□□与警察之间的火拼。
贩毒,不论在哪里都是违法的。
坐在火化室门外,他曾这么告诉过自己: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放过那些家伙。
“哥哥,你……”雪翼下意识地叫了他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发、脸颊。
“小雪……”他望着她,语气和缓地对她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小雪是我唯一的家人了……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啊。
我知道你经历过的那些事情,让你没有办法维持正常的社交关系,但是哥哥希望你可以努力去克服它,我没有办法一直陪着你,总有哥哥不在你身边的那一天,你自己也要好好想想,要是那样的话,你该怎么办,知道吗?”
听零海提到这些,雪翼不自觉地就开始掉下泪来:“哥哥……”
若当时不是他及时阻止了那些人,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想着这些,她哭得更凶了。
“别哭了……”捧着她的脸,他心疼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小雪……我该怎么爱你才好。”
唇上忽然覆了什么滚烫又柔软的东西,雪翼像是触电了似的,身体猛然一振,瞪大了眼睛。
用尽全力将面前的人推开,她做了一个她一直想做的动作。
看着面前左脸迅速红肿起来的男人,她后退了两步,后背紧紧贴着墙壁。
“你这是什么意思?”雪翼用双手掩住自己的唇,浑身都在颤抖,她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男人,“哥哥也和那些人一样……是那样的人吗?”
他被抽了一巴掌,清醒了几分。他迅速抬头看向她,一脸歉意:“我……不是的,小雪,小雪……我不是那个意思……”
面前的人儿却只是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对不起,都怪我……你别这样,小雪……”他伸手要去拉她,却看见她躲了一下。
她无助地抱着自己,本已经被拭去的泪水又夺眶而出——她根本忘不掉那些人对自己做过的事。
这一切都是错的。
她一路奔回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他急得追到楼上,却听到她将门反锁的声音。
“小雪,是哥哥不好,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原谅我好吗?我不会再那样了……出来吧,别再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了。”门外的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着急。
“哥哥自己吃晚饭吧,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隔着门,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小雪……小雪,你快开门,”忽然,他想起了当年刚刚救下了她时,她嘴里一直在念叨着想死。
他开始着急地敲着门:“你别想不开,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千万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小雪……”
“我不会伤害自己的,哥哥,”门那边传来的雪翼的声音十分冷静,“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听到她说的话,他只好妥协:“……好吧,小雪,千万不要做傻事……我先下去了。”
雪翼点了点头,她不想再说话了。
她知道他看不见她的回应,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晚,星野零海暗自下定了一个决心,连夜离开了家里。
他给雪翼留下了一张字条:
[小雪,我爱你。但我更害怕你不爱残缺的自己。]
[你失去的东西,我会替你好好拿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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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翼回过神,面前的人已经收回了自己的动作。
“……”她沉默,低着头还在想着零海的事情。
“……”看了她半晌,白哉还以为她不高兴了,却没想到她好像只是在出神。
白哉出声:“怎么,还挺意犹未尽?”
谁知,雪翼只是将两只手里的衣料放开,将他推开,皱着眉轻声道:“你别瞎说……以后别再这样了,我走了。”
“你要去哪。”没有得到自己想象中赧然的反应,白哉拉住她的手腕。
手腕忽然被那只大手拉住,雪翼顿住脚步:“回队舍。”
“住下。”他对她说。
“这是队长命令吗?”很明显能够看出,她是有些什么心事,并且还不愿意和别人倾吐自己的烦恼。
“如果我说是呢。”他坚持要将她留下来。
“我能拒绝吗?”雪翼转过头来反问他,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顺从。
“……”看了她一会儿,白哉没有说话,直接离开了。
她一个人站在树下,头脑空空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院子里走过来一位老者,提着一盏灯,领着她走去寝室。
一路上,那位执灯老者自说自话地告诉了雪翼许多关于白哉的事情。
像是什么白哉已经很久不往家里带客人回来了,或者是讲述白哉性格执拗的故事之类,雪翼听得索然无味。
尽管雪翼说了,自己不想了解这些,但老者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最后,雪翼试探地问了有关绯真的事,老者却只说了一句‘您还是向他了解吧’,将她送到不知是哪个屋子的门口,行过礼就直接离开了。
“我都听见了。”屋内传来男人淳润的声音,和微弱的烛光。
不是领自己去寝室吗?雪翼回头去看老者离开的方向,步伐缓慢的老者此时早已不见人影。
知道自己不认识路,爷爷故意的吧这是……
雪翼将那扇纸门拉开,看到的却是那个男人背对着自己坐着的样子。
白哉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进来:“你不是想知道吗,让我来亲自告诉你。”
雪翼点点头,从别人口中打听他过往的感情总归是不好的,由他亲口告诉自己,倒也不失为是一种了解他的最好方式。
“不是要送我去寝室吗?”雪翼坐到他旁边,“莫非是要我和你一起睡?”
转过头去,雪翼看见了桌上的那张遗照。
那是一个笑得十分温惠的女人,但那笑容看起来又是那么柔弱。
眉眼间与露琪亚能够这般相似的人,怕是只有她了吧。
“这就是绯真的样子吗?”她转过头去看白哉,却看见白哉的视线在别处停着。
他没有回答自己,那便是了。
“……还挺漂亮的啊,”雪翼站起来凑近去看,仔细端详着绯真脸上那温柔的笑容,不禁感叹着,“和露琪亚长得也太像了。”
雪翼差点忘了规矩,后退了几步,向着遗像深深鞠了一躬。
“你好,我是星野雪翼。”她友好地做着自我介绍,然后随意地将自己的手肘搭在白哉肩膀上,“以后会替你好好照顾这个大脑袋的。”
听着雪翼的话,白哉的心里在那一瞬竟有一丝动容。
雪翼在小桌一侧坐好,满脸期待地看着男人:“你说吧,我在听。”
“为什么这么想知道。”白哉的眼神里带着不忍。
“因为……”雪翼想了想,回答他道,“因为我觉得,如果是知道关于绯真和你之间的故事,说不定就会更了解你了。”
“虽然我现在没那么讨厌你了,但你刚才对我做的事……我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你,只要你和我之间的契约还在有效期内,我就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雪翼像是有些生气的模样,说道后半句却忽然脸红了起来,“而且……你的技巧实在是太差了。”
技巧?白哉闻言皱起了眉。
看到他皱眉,雪翼又手脚慌乱地解释道:“我知道刚才是借位!我说的是你……你你你和女孩子相处的技巧,说话用词什么的,各方面都太差了!这样可是不会有人能喜欢上你的……”
“是吗,”白哉抿了一口茶,“但我也说过了,这是我的相处方式。如果你现在还心有不满的话……也只能忍着了。”
“哈?”雪翼被他这幅样子搞得生气,“什么叫……”
“再说,你已经与我相处这么久了,还没有习惯吗。”白哉用挑衅的眼神看她。
“啧……”雪翼挥着拳头,但意念让自己放下了手,“你到底还要不要告诉我绯真的事?”
白哉云淡风轻地看向她:“突然不想说了。”
“你!”雪翼气得用拳头轻轻砸着桌子,“那你干嘛还问我为什么想知道啊,要是不想说的话,一开始直说不就好了!”
白哉的脸上仍旧是平淡的神色:“总之你只要知道,她已经去世了就好。”
“为什么?”雪翼不折不挠地追问,“我还想知道别的,你还喜欢她吗?心里已经放下了吗?看到露琪亚的时候会想起她吗?”
白哉的脸上似乎有些不悦:“……你觉得呢。”
“我很想知道啊,”雪翼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失落,“如果你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的话,肯定是没有办法向前看的,那我怎么能帮你走出来啊。”
白哉侧目看向她,想了半晌。
雪翼看着他的眼神纠缠在痛苦和悲伤的记忆里,他回答道:“我忘不掉。”
得到了自己本就料到的答案,雪翼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如果导致他封闭自己的原因是绯真的话,那么自己只要从绯真这里下手,就可以治好他的心病了吧?雪翼默默地想着,说得倒是容易,可是绯真早就已经去世了啊。
“我说不想说了,不是因为真的不想说了,而是因为,不想再回忆起那些过去的事情了。”说着,白哉低沉的声音有一些沙哑,“这么多年了,我也该释怀了。一直在向前看着,就不会去想以前的事情了吧。”
雪翼扯动嘴角,冲他勾起了一个笑容。
“那就让我来帮你忘掉吧。”
白哉看向她,女子清澈的眼睛里,透出纯粹的单纯与美好。
他抿起了唇,在心里默默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唔……”雪翼皱起眉,自言自语地思考着,“怎么才能让你忘掉呢?我听说走出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等一下,你不会是计划好了……嗯,应该也不太可能吧?……”
白哉歪着头看她。
不断地否定自己的想法,她自言自语的样子还真是有趣。
“……好!决定了!”雪翼一拍桌子,站起了身,“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从今天开始,我要让你爱上我,忘掉这个已经不在了的女人!”说着还用手指了指那张黑白色的遗像。
“什么叫……(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白哉后半句话说得小声,像是特地在给她留着面子一样。
“啊?”雪翼眨眨眼睛想了想,“刚才不都一吻定情了嘛,我当然已经是你的人了,你难不成是想逃避责任?好啊朽木白哉,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白哉在心里忍不住嗤笑一声,什么一吻定情啊。
他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刚才有人在偷看我们。”
“什么?”雪翼也压低了声音,大眼睛警惕地左右看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才在树下的时候。”白哉答她,“你没察觉到?对方可是完全没怎么隐蔽灵压。”
“你这么说的话,倒是有点印象……”雪翼回忆着,“不过那个时候我可是被你逼迫着,做了奇怪的事情好吗!哪还有工夫管那些事情啊……”
白哉想了想:“……有点道理。不过,我是特意做给她看的。”
“为什么?”雪翼又开始好奇,“是谁在偷看你啊?”
“我刚才说了,是个有点难缠的人。”白哉撇了撇嘴,“今天过后,没准她就要来骚扰你了。”
“那又是为什么啊?”雪翼歪着头,还是没懂,“是因为她也喜欢你吗?那你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啊?是因为你不喜欢她吗?她是谁啊?”
“你的问题还真多,”白哉耐心地回答着,“我看到你曾经翻过关于剑八的书,你应该知道苏我家族的吧。”
雪翼认真点头,感兴趣地问:“是苏我家族的人?喜欢你?”
白哉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是来牟利的。”
雪翼了然:“哦,原来是为了家产啊……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区别吗?我不是也想要钱来着。”
“你不一样,”白哉瞪她一眼,“你一心只想要钱,而她想要的,不仅仅是钱。”
“那是什么啊?”雪翼好奇地问着,眨巴着她的大眼睛。
“蓝染事件过后,王键被交给了朽木家保管,现在就在朽木宅内的某处存放着。”白哉解释着,“上次她深夜摸到我屋子来,还提到了由苏我剑八保管着的宝石,二者必定是有着什么联系,不然她不会赖在朽木家一直不走的。”
“这样啊……”雪翼想了一会儿,忽然坐直了身子,“嗯?……你居然会让女人大半夜进你房间?”
“你们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共处一室,不会是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吧?”雪翼眼神怀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朽木白哉,我真是看错你了。啧……真是失策,刚才居然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别凭空想象了,”白哉伸手要去捏她的脸让她回神,“那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雪翼一躲,捂住自己的小嘴,还在继续演戏:“你不要过来!呜呜呜我不干净了,我嫁不出去了……”
“真吵啊。”某人开始不耐烦起来,左右看了看,想找点什么东西去堵她那张吵闹的嘴。
最后,还是一把拉过她的脖颈,与自己对视。
她闭紧眼睛准备迎接之后的动作,但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去看对面的人。
对面的男人一副‘你真是吵死人了’的样子,要死不活地看着她。
雪翼一把推开他,嗔怪道:“什么啊,我还以为你要对我干嘛干嘛呢……”
后面的那句话让白哉又重新皱起了眉头。
“明明是我勾引你,可不能反被你给套路了……”
啊……白哉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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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番队。
“说说吧,你们也有同样的感觉?”拳西环着胸,显得两臂上的肌肉更加健硕。
桧佐木退到一旁,默默听着破面军势在办公室里开小会。
蓝染事件后,重新回到护庭十三队任职的破面军势成员,不止是三番队的凤桥楼十郎、五番队的平子真子、十二番队的猿柿日世里、七番队的爱川罗武、八番队的矢胴丸莉莎,还有九番队的六车拳西队长,和担任副鬼道众的有昭田钵玄。
听说,九番队的副队长桧佐木修兵,就是因为当年被六车队长所救,才会在自己的脸上也刺上‘69’的字样,用以寻找自己的救命恩人。
谁知,桧佐木的天赋太差了,考了两次才考进统学院。等他正式就任的时候,六车拳西队长早已经和破面军势的成员们去到现世了。
“说起来,我们为啥要到九番队来啊……”日世里满脸都写着拒绝,“你们牢狱队气氛是真的差,从门口进来都感觉是要自投罗网一样……”
“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你怕什么啊,日世里。”凤桥楼十郎抚弄着自己金色的秀发,今天的自己依旧也是展现着最美丽的一面呢。
莉莎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不可描述的书;久南白大口吃着牡丹饼;而有昭田钵玄则双手交握着,和桧佐木站在一旁。
“喂喂,我说你们啊……”平子真子用指节敲了敲桌子,“说好的开会,你们都在干嘛啊,这一副懒散的样子,真是最近太平和了啊……”
久南白嘴里还塞着没嚼完的牡丹饼,率先举手抢答:“好~就让真白来回答!”
看到牡丹饼上洒的黄豆粉从她嘴里喷出来,弄脏了自己的衣服,拳西用掌劈她:“快把嘴巴旁边擦干净!谁要听你这个笨蛋说的话啊……”
“你们讲嘛!总之大家都在听着的!”久南白躲开拳西的动作,捂着头委屈地说道。
平子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开口说道:“关于前段时间,瀞灵廷内突然出现的虚,你们都知道的吧。”
大家的表情从看热闹,变成了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
“是说那不同寻常的虚的灵压吧,”拳西紧了紧自己的半指手套,“当然知道,你的意思是想去调查一下?这件事情,应该总队长也听说了吧,总队长那边怎么说?”
“没说什么。”日世里是和平子一起去总队长那里的,此刻不甘地说道,“总队长只是说让我们暗中协助星野调查,但依现在的状况,我和真子也没什么想法,更别提调查了。”
“那就先去那个地方看看嘛!”久南白竖起指头提议,“没准还会有什么灵压残留之类的啊……”
“总队长真就什么都没说……让我们自己解决?”罗武挠着自己的爆炸头,问向平子,“这不太像总队长的办事风格吧?按照往常来说,瀞灵廷里出现异常的灵压波动,他老人家就差亲自上阵了。”
平子撇撇嘴:“还就真啥都没说。可能是看我们在吧……嘛,不过我觉得,按照咱们这以前就爱管闲事的性格,也是不需要总队长出手了。”
“走吧,”莉莎合上书,站起了身。见众人无动于衷,她推推眼镜又道,“不是要去察看灵压残留的吗?”
“出发出发~”久南白兴奋的声音贯彻整个肃穆的九番队队舍。
“声音小点,”拳西捶她,“你是害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破面军势要集体出动是吗?”
“这个时间,雪翼还在五番队,”平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大家说道,“为了不被她发现,我们还是早去早回。”
被晾在一边的桧佐木,踌躇着本打算开口问自己怎么办,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还是不去掺和他们破面军势的事情比较好,就磨磨蹭蹭地没跟上大家的队伍。
“桧佐木,”拳西回过头来叫他,“跟上啊?磨磨叽叽干嘛呢?”
“啊?……那个,拳西队长,我……”被发现掉队了的桧佐木,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我可以一起去吗?”
桧佐木是想去的,但毕竟拳西没有喊自己,不是同一阵容的自己肯定不能死皮赖脸地跟上去啊……这样不太礼貌,嗯。
拳西无奈地看着他,向他一伸手,拖着他的肩膀就揪了过来:“那当然了,快来。”
桧佐木战战兢兢地加入队伍,但看其他人好像也并没有特别在意的样子,这才恭敬地走在拳西的侧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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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翼和小桃处理好队务,就坐在院子里喝着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已经忘了上一句两个人是在讨论什么了,反正就这么干坐着,两个人之间也不尴尬,雪翼在心里偷偷开小差想着昨晚的事。
不是关于那个虚假的吻,也不是关于绯真,而是关于昨晚,他口中所说的那个让白哉都感到困扰的,苏我剑八的后人。
传说,苏我剑八在生前是一位将军,战死后便来到尸魂界。
可惜这人的运气实在是太差,被分配到了流魂街里最为偏远的区域,食物和水都被明码标价,日日见到的都是些人吃人的地狱般景象。
苏我剑八本打算平和度日,却不想直到有一天,那些人将与他一起生活的家人给杀了,他才开始回过神来。
一切都不应该这样。
他随地捡了一把普通的铁刀。
后来,听说那附近十多个区域的地面,都被鲜血染成赤红色,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体。而剑八的身上,虽有伤痕,却像是不会痛一样,战得双眼通红,手中的铁刀都卷了刃,他的脸上却一直带着令人可怖的笑容。
后来杀手集团成立,剑八的威名才被更多人熟知,得以代代相承。
想到这里,雪翼忽然冷笑了一下。
苏我剑八的家人,也是被人杀死的啊……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继续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呢。
雪翼觉得,应该是那股刻骨的恨意吧。
传承到这第十一代,不知道更木队长又是怎样理解,自己身上所背负着的‘剑八’之名的呢。
说到传承,昨晚白哉提到的那位苏我家族的后人,怕会是个难缠的角色。
——毕竟,能够将他逼到这种地步的人,除了自己以外,好像也只剩下那个人了。
虽然还没有见过面,但雪翼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你在想什么?”身边的雏森桃侧过脸来问她。
雪翼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想到昨天晚上做梦,梦见平子队长真的秃了,还戴着个丑丑的橘色帽子,以为别人不知道呢。”
雏森捂着嘴笑她,竟然会做这样的梦。
不知为何,自从昨晚那件事过后,雪翼对白哉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碍于两人之间的契约,她也不好和别人商量这件事,心里多少有些烦恼。
雪翼大概是知道这种被人们称为‘恋爱’,或者‘喜欢’的感觉的,但在自己经历过八岁时那样可怕的事情之后,她不敢也不会再去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是的,在故事的一开始就提到过了,雪翼是一位神社的神子,是圣洁的巫女。但同时,她也是毁坏了神社世代守护着的神器的那个罪魁祸首,是不详的征兆。
失去了家人和贞洁的她,已经不再是纯洁的神子,沦为了龌龊的蛆虫。
在所谓人生的起起落落中,让她能够觉得欣喜的时刻,掰着指头都能数清。
一次,是在自己的八岁生日那天,从父亲那里得到了一条崭新的白色洋装;还有一次,就是被零海哥哥救下,被他珍惜地拥抱着的时候。
不过,那后来的结局……雪翼不愿再去回想,这些过往已经缠着自己很久很久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雪翼压住自己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还好自己已经决定重新开始了。想着,雪翼忽然就下定了一个决心。
既然自己现在已经不想再回到现世生活了,那么今后自己的目标就改成:找到自己的身体为何未死的原因,然后……虽然这么做有点残忍,还是早点找到答案,把现世的事情了结了吧。
毕竟尸魂界的生活还不算太无聊,凭借朽木家的实力,自己也可以成为一个富甲一方的小富婆……等一下,这句不算。就单凭自己的力量,自己也可以不愁吃喝。
干嘛又想到那个人啊……雪翼默默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又在想什么?”雏森桃歪过头来问她,“一副有心事的表情哦,小雪。”
“啊?咳嗯……没什么没什么。”雪翼清了清嗓子,端起了放在一旁的茶杯,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
“嗯?……”雏森桃皱眉看着她,却也看不出来什么破绽,只好放弃。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恋爱了呢,不过像小雪这样倔强的性格,应该很难会有男性,对你有那方面的好感吧……”
“哪方面?我怎么了??”雪翼一听来了精神,追问道,“我很倔强吗?”
雏森桃笑笑:“只是开玩笑而已。我感觉小雪的性格很好,对人也亲切,就是在有些方面特别地死脑筋。不管你是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啊,还是怎么样……小雪在某些事情上,真的是莫名其妙地倔强呢。”
“哪有啊?我怎么不知道……”雪翼挠头回忆着。
“比如上次七番队的任务,”雏森桃回忆着,“说是要给总队长送一袋红薯过去,你扛着大麻袋路过五番队,我让几个队士去帮忙抬,你不仅拒绝了那几个队士,还生气了骂他们来着……想起来了吗?”
雪翼实诚地摇头:“没。我觉得那毕竟是我的任务嘛,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麻烦别人不是挺好的吗。生气骂人可能是因为太着急了吧,看来我下次要改改这个坏毛病了。”
雏森桃摊手:“看吧,这就是我说的倔强啊。”
“可我没错啊……”雪翼皱眉辩论着,“你想啊,我要是接受了别人的帮助,就欠下了对方的人情,我本来就不是那种爱麻烦别人的人,再让我去给他们还人情……啧,真的够呛啊。”
“但我记得你不是刚刚才说,你要在尸魂界改变自己来着?”雏森桃托着下巴,提出自己的观点,“那你在这一方面也是得改掉的吧?没有欠下的人情,就收获不了真挚的友谊嘛。”
“啊?这话是这么说的吗……”雪翼挠头,在心里默默思考着她说的话。
“总之!一分耕耘一份收获嘛!”雏森桃满面笑容地拍拍她的肩膀,“加油啊小雪,你还有很长的一段改造之路要走哦。”
被拍着肩膀,雪翼无奈地撇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劝诫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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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日,平子真子队长带领破面军势一行人去了流魂街西二十六区。
半山腰的那间小木屋已被摧毁得一塌糊涂,虽被及时赶到的朽木队长扑灭了火势,却也挽救不了它已经被熊熊燃烧的大火烧成了一摊黑炭的事实。
小木屋周围的树木均已碎裂倒塌,可以看得出来当时战况的激烈程度。
顺着山间小径走上山去,那不怎么陡峭的山坡上依旧是开满了樱花,像是从来就不会凋零一样,随着微风轻轻招着手,向人诉说着寂寞无声的过往。
一行人在那被烧成黑炭的屋前,和盛开着樱花的山顶上,收集到了一些虚残留的灵压。
在那虚的灵压中,竟然还有一丝不属于死神和灭却师,也无人感受过的奇异灵压。
那一丝灵压混进了虚本身就拥有的灵压之中,不知为何竟然给人有一种极其震撼的强大感受。
不像是某种阴暗的力量,它反倒是更趋向于一种不死不生的高深力量。
平子半蹲在地上,手里还捻着地上的泥土,皱着眉郑重地道:“看来确实是跟我们预想的一样,这些东西被什么人给改造了。只不过……不知道这个人是借助了什么样的道具,才能在没有崩玉的情况下,还能够打破虚的能力界限……”
“这么说来,不仅仅是浦原喜助制造的崩玉可以打破‘界’吗……”拳西托腮沉思道。
日世里则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不会是浦原喜助那个秃子,把崩玉拿回去说是封印,结果根本没搞这事儿,现在被人偷出来又给利用了吧?”
“如果不是打破,而是赋予呢?”罗武转头问一旁站着的有昭田钵玄,“小钵之前是副鬼道长,鬼道里面不是也经常有那种……什么伤害加成啊速度加成之类的术式吗?”
小钵方才也察看过那些残留的灵压,断言道:“虽然这不是利用鬼道术式加成的状态,但根据这里灵压的感受来看……和加成类的鬼道很像是一回事。”
“没准对方是有一种什么方法,或者利用什么道具,可以将这样的力量用鬼道的形式,加成在这些虚的身上?”莉莎撑了撑眼镜,“那些虚的身上,有什么力量或者速度方面的不同寻常之处吗?”
“啊,我听六番队的队士说,那些虚是有意要让星野看到,那两个孩子是怎样被山顶上的这只虚给活生生地吃掉的。”桧佐木想到了这一点,插话道,“它们的不同寻常之处,会不会是在智力方面?毕竟低级的虚基本是没有思维意识,只知道凭着自己本能行动的……”
“对诶!真白在第一次虚化的时候就失去意识了呢!”久南白附和道。
“那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对方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做到操控这些虚,并且想要通过操控这些虚,达到什么样的目的……”罗兹手里还玩着自己的一缕金发,正色地道,“看来我们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答案,恐怕是不太可能了。现在对方既然从未现身过,我们也无法迅速准确找到目标,就只能等待对方的下一次袭击了,耐心等待吧……应该会找到它们的规律的。”
“那天在队舍里,我好像听到雪翼对小桃也说过这样的话,”平子对罗兹说着,“等待下一次袭击……估计我们现在所查到的还只是些表面皮毛而已,她私下里了解到的一定不止是这些。”
“我去周围看看。”莉莎说着,走向别处。
“等等,”平子拉住莉莎,示意大家都跟上,“吸取之前的教训,不要单独行动。我们是破面军势,一个团体,知道吗?”
听到他这般教唆的语气,日世里居然反常地听话,没有反抗。
拳西走在队伍最后,注意着后方的动向。
“嗯?那是什么啊?”久南白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樱花树。
不仅仅是那一棵樱花树,周围的树也是如此。那些树干的样子,都像是快要枯萎了一般,就连落在地上的花瓣都散发着一股惨白的死气。
西二十六的山樱地区,一直盛放着的樱花是出了名的美景,而现在却出现了这么多快要枯萎的樱花树……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些树吸引过去,凑近了探查的时候,拳西忽然在后面对众人大喊了一声快躲开,然后拔出了自己的斩魄刀。
两个戴着能面具的和服女子,随着刚才那一击鬼道所扬起的尘土,混着那一股奇异的灵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地上被开了一个大坑,那些枝繁叶茂的樱花树,被刚才突如其来的攻击摧毁得东倒西歪,几人都被倒下的樱花树压着无法动弹。
待众人回过神来时,拳西已然和其中一个戴着青鬼面具的女子交上了手。那青鬼面身手矫健,手里耍着一把薙刀,此时与拳西刀剑相对,一时难分胜负。
旁边戴着赤鬼面具的女子见状,提着自己手里那一把极长的太刀,向这边攻来。
桧佐木反应机敏,抢在平子前面挡下赤鬼面的一击,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赤鬼面没有回答,右手用刀压制着桧佐木的同时,左手空了出来,朝着他的胸口轻轻推了他一把。
只一招,桧佐木还未来得及防备,被那轻轻的一下推得后退了一步,待到血一瞬间从他浑身的伤口中溅射出来,桧佐木才后知后觉地倒在了地上。
“桧佐木!”那边的拳西还没有使出全力,一直在招架那青鬼面的攻击。
青鬼面这时注意到了赤鬼面这边的动静,后退了一大步,收起刀对着拳西说道:“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劝你们还是不要继续查下去。”
“这件事情,若是让区区几个破面就能查得一清二楚的话,主人也就没有必要再费尽心思布置这些了。”赤鬼面拖着桧佐木的衣领,走过来对着平子说道,“看起来,你像是他们的头领。如果想让这个小子活得久一点,听我的话,别再继续调查。”
浑身是伤的桧佐木被赤鬼面扔给了拳西,拳西接住了桧佐木,抬头看着赤鬼面:“主人?看来你们还不算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啊……”
此时平子等人还被粗重的树干和石块压着动弹不得,平子不服气地大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些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特意没有带上孩子们,居然还被问到了,真是失礼。”青鬼面走到平子面前,弯下腰对着他说道,“我们是谁与你们无关。总之,这是不该你们这些低级破面管的事情,还是管好你们自己吧,小心某一天连你们也自身难保。”
“啧……低级?你这小秃子……”日世里只露出了两条小腿,上半身被压在下面,即使身处这样的情况,没有看到对方,也不忘嫌弃一下对方的用词。
“走吧。”青鬼面对赤鬼面说着,拉过赤鬼面的胳膊,与自己的胳膊挽好,身子一扭一扭地离开了。
“喂……”拳西正要去追,平子却叫住了他。
“先把我们弄出来吧,”平子甩着自己的妹妹头,“人多追起来方便。”
等到拳西快速地将几个人从那堆废墟里弄出来之后,一行人再打算顺着方向去追那戴着能面的两人,才发现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隐匿了灵压,还顺便隐藏了自己穿着木屐所留下来的特殊脚印。
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还害得桧佐木无故手上,众人皆是沉默。
“……至少,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拳西给各位展示着手上的东西。
“啥啊?”日世里凑过头去看。
在拳西的手心里放着的,是一枚纹有四枫院家徽的流苏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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