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到了复诊的日子
话一脱口而出，他就立即后悔了，而江月下意识地也开口回应。
“没关系……不，我是说我个人觉得没关系，还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没考虑你是个公众人物的身份。”
宋子琛尴尬地笑着，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而她也没再追究。
各怀心事地共度午餐时间，在服务员将餐盘撤下并换上柠檬水后，见时间还早，他还是开口留住了她。
“再坐一会儿陪陪我吧，好不容易能跟你独处。”
江月顿时觉得脸上一热，她不确定这种感觉羞赧，还是说单纯只是尴尬。
即便气氛不太对劲，她还是遵从地重又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拿着吸管搅动柠檬水，冰块晃动时发着清脆的声响，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如她所想，宋子琛在踌躇片刻后，还是告诉她。
“虽然在你失忆的时候还说这个不是很好，但我想我也不是第一次告白了，你应该明白我感受。”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趁现在江月忘了顾南钰，他才能钻空子，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话音刚落，“达拉”的声响停住，江月抬头，她倒是不惊讶，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说到这方面去。
“我不想一直都跟你只做朋友，可以吗？”
宋子琛看上去似乎很淡定甚至是云淡风轻，他勾起的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看向她的目光温柔。
然而放在膝头上的手却因为紧张而汗湿了手心，他还强装镇定。
与她四目相对，在江月眼中并不能发现什么，她看上去有些无神，神情恍惚，目光也是飘忽不定。
她最终还是低下头，视线落在那杯冷得过分的柠檬水，她没有看他。
这种问题该怎么回答？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江月只知道如果现在她拒绝，那就意味着她并没有失忆这件事也将被暴露出来，宋子琛是个聪明人，他绝对看得出来。
所以她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抬头，笑得轻松。
“我明白你心思，我也知道总有一天会走到这种时候，但是我现在还有点乱，所以给我考虑的时间好吗？”
“当然。”
宋子琛的笑意更浓，双眼眯起时宛若桃花，他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但是说不失落，那肯定是骗人的。
从餐厅回到公司，江月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对刚刚发生的事情竟然一点顾虑都没有，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不过这也是好事。
窗外的天始终苍白，然而转眼间就已是下班时间，夜幕降临，撇下一抹灰黑。
她在休息室将薄衫换下，戴上帽子跟围巾，穿上毛呢大衣，她还特意将围巾往上提，挡住大半张脸，才跟着下属同事的步伐走出办公室。
一路上都有人在窃窃私语，但知道她在，所以一字未提有关顾南钰的事情，倒是开始感慨天气来。
“春天果然还是没来呀，三天两头就下雪，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阳光了。”
“胡说，今天天气就不错。”
站在工作人员旁边的年轻见习男士拍了拍她的头，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
江月站在他们身后，缓缓地下楼，若不是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她差一点又要晃神。
若是顾南钰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来不及想答案，因为她在不经意间就发现了不知道站在公司大门口多久的顾南钰，即便远远站着，她还是能一眼分辨得出那就是他。
刚刚下了雪，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他穿着深蓝色毛呢大衣，侧身对着大楼正门口，抬头不知在看什么，吞吐气息时从薄唇间吐出薄雾。
江月下意识地顿住脚步，身后的人“啧”了一声，似乎很不满她挡道，但并未说什么，绕开她从旁边走过，她就定定地站着。
不知怎么的，她竟然忍不住鼻酸。最终还是躲不过迈开腿继续前进，江月抓紧手提包带，目光往旁挪移，装作若无其事地想从他身旁经过，尽管他对谁来说都是鲜明的存在。
可惜的是计划并没有成功，因为顾南钰及时回过神，叫住了她。
“你还要往哪里走？嗯？”
就算没有指名道姓，她还是下意识地顿住，转身瞪他。
下一秒，她立即后悔这么做，然而顾南钰已经走到她跟前，他抬起手整理她的围巾，替她将围巾往上提，一边笑言。
“你看你都快裹成粽子了，真有那么冷么？”
他柔声细语，眉目间都带着温柔，一点都不像是顾南钰。
一瞬间，心跳慢了半拍，江月往后一退，她脸顿时如同火烧一般滚烫，好在门口光线昏暗，她又在阴影处，才不至于被发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跟踪我？”
她沉声追问，又觉得心有不甘，“我根本不认识你啊。”
装傻充愣一直是她的强项，所以顾南钰并未看出端倪，他相信她不记得了。
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应得的惩罚。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顾南钰尴尬地收回手，转而伸进毛呢大衣口袋中，他低头，口中有薄雾吐出。
“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以后你会慢慢想起来的，我也不勉强。”
“不过现在，能让我送你回家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目光紧锁在她俏丽脸庞上，渴望看到一丝惊喜的目光。
可结果总是事与愿违，江月愣了一下就立即往后退了两步，转身。
她侧对着他，在惨淡月光下她脸上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透着绝情。
“我想我没有理由上一个陌生人的车吧。”
说罢，牛仔裤包裹住的长腿立即迈开，顾南钰毫不犹豫地伸手想拉住她手腕，他还有话要跟她说，他很愧疚，还有他其实很爱她。
但是来不及，不是因为江月不愿意停下，而是她的手被除了顾南钰以外的人拉住了，毫无疑问，就是从工作室赶来接她的宋子琛。
他面无表情，目光带着侵略性，举手投足间却又丝毫不逾越礼仪，一字一顿地提醒顾南钰。
“请你不要再来找月月了，她现在难得清静，让她休息不行吗？”
结实的肩膀猛地一震，顾南钰收回了手，不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瞪着他，暗自咬紧牙关。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顾南钰心里的火越烧越旺，他索性低下头，拍了拍积在肩膀上的一层薄雪，转身回到车内。
他明面上看着风淡云轻，但背影怎么看怎么落寞。
而几乎是被半逼半就地带走的江月也还是没能忍住心里冲动，不住转头看向身后，看到他低头拍打肩膀上的积雪，旋即离开，她的心也酸得不行。
本来她也想至少以陌生人的身份提醒他，肩膀上的积雪赶紧拍开吧……
悻悻然地回过头，发现宋子琛在看她，江月立即反应过来，撇撇嘴，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跟他抱怨。
“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到现在已经烦了我好几天了，你知道吗？”
“我也不认识。”
故作镇定地笑道，他无视心底的一丝罪恶感，将她的手攥紧。
“我送你回去。”
江月木讷地点头，对他的回答有些惊讶，他为什么要撒谎？
江月原以为只要让顾南钰失望一次，他之后就会知难而退，至少她是这样，却不想她做的一切反倒起了反效果，他依旧坚持。
自那以后的一个星期里，无论是清晨上班，顾南钰推开门就能看到那辆黑色宾利跟西装笔挺的他，站在雪中像一个模特，还是晚上下班，她一走到门口，就发现他依旧站在院门口，备受瞩目。
一个星期，也足够让她崩溃了。
“啊啊啊啊，外面那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天天都要跟踪我？”
江月站在客厅中央，就差没崩溃大叫，她身上裹着浅蓝色毛呢大衣，围巾帽子还有手套都穿戴整齐，手上提着手提包。
她整装待发，却愣是被逼得原路折返，回别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抱怨。
像这样明知故问并装傻充愣的事情，她这星期已经做了不下十遍。
历经波折才回公司上班，江月一推开旋转门，就立即引来不少目光。
今天的工作不是挺多，江月最近身子好了很多，但今天是去医院复查的日子，在公司转悠了一圈，没啥事他就去了医院。
一般病人都会在医院设的急诊室急诊，很少有人会特意开独立的病房挂诊，当然，有钱有势的人另当别论。
而江月推开房门，一看到背对着她的身影，她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该另当别论。
“你怎么会在这里？”惊讶地出声。
即便他背对着，江月还是能一眼分辨出对方是谁——顾南钰。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南钰似乎也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她，他的神情虽然复杂但也算是惊喜，嘴角添上一抹笑意。
“那你呢？怎么会在这儿？”
她下意识地指着门外想解释，却又觉得这样做显得太没有原则，于是收回手，回过头来，迈开长腿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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