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相识已久

　　卫城。

　　姜原一行到了城门下，因为地鼠的关系，守城兵排查的很严。耽搁了很长一阵，他们才得以进城。

　　卫城之繁华虽远不及肃州，但比潮州还是要好很多。街上行人多，摆摊贩卖的，餐馆酒肆茶庄也不少，偶尔还有几声叫卖。

　　此是外城，远离城主府邸紫兰山庄。

　　姜原道，“今晚就住这儿吧？”

　　玄熙臣知道他不想让步凌仁知道行踪，点头应允。

　　容非却道，“给哥哥看眼疾的是个老先生，在内城坐诊，这里距离那边太远，不方便。”

　　说完，也不顾他们，径直赶着马车就走。

　　玄熙臣看向姜原，姜原轻呼了一声，抬脚跟上。

　　容非到了一处巷子，巷子深处竟然是一家客栈，像姜原这般外来的不仔细看断然是找不见的。

　　容非道，“到了，进去吧。”

　　容非要了一间房，姜原要了一间房。姜原和玄熙臣在房中说话时，传来了敲门声。李地过去开门，容非便扶着陈笙进来了。

　　容非道，“天色还早，我得先去拜会那位医者，确定他明日问诊的地点和哥哥的问诊时间，我出去这段时间，烦请各位帮忙照看哥哥。”

　　姜原道，“放心。”

　　要说姜原完全放下对容非的戒心也不是，就在刚刚，他七拐八拐越走越深时，姜原还在戒备他的意图，但如今，他把陈笙放到这里，却是消弭了姜原的戒心。

　　李地突然脸现烦躁，胸腔沸腾，不耐又怒怒的活动了口腔，眼睛一翻，冲向屋顶，道，“死鬼又来了，我去去就回。”

　　碍着陈笙，李地已经把跟踪他们的人倾情命名为了“死鬼”。

　　陈笙歉意道，“我自己待着也是可以的，但小荣不放心，只得劳烦二位了。”

　　姜原道，“没事，我们走了一路，早就是朋友了，陈先生不必介怀。”

　　玄熙臣突然道，“陈先生，你的眼疾有多久了？”

　　听此言，陈笙并没有什么表现，反而是姜原，他诧异的看着凝望陈笙的玄熙臣，玄熙臣向来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但这一路，他停留在陈笙身上的目光太多，如今，又主动发问，姜原心里的惊诧着实不小。一度，他都怀疑，玄熙臣是不是看透了什么，比如，陈笙是装瞎的。

　　陈笙苦涩一笑，道，“两年前，中了剧毒，要不是小荣苦苦求来的偏方，我这条命都没了。”

　　玄熙臣问，“两位相识已久？”

　　陈笙道，“是很久了，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呢。”

　　往事涌上心头，陈笙脸上沉重的表情渐至舒缓动容，顿了顿，还笑了一下。看来，跟容非的回忆能让他暂时脱离了现实苦海。

　　姜原又看向玄熙臣，他的神情是欲言又止，看来很想问一问陈笙和容非的故事，这又真真是更奇怪了。

　　这时，楼下大堂传来叫嚷声。

　　伙计正端着盘子往大堂走，一见这情形，乍然定在楼梯上，惊道，“小金爷，咋咋滴了这是？”

　　被唤作小金爷的正被李地勒着脖子，捏在手里，跟拖个小鸡仔似的往楼梯走，听伙计这一言，李地眼珠子瞪圆了，抬手一把掐住伙计的脖子，一手一个，拖上了楼，撞开门，把俩人扔了进去。

　　李地也顾不上陈笙了，道，“好家伙，为了抓你，费老劲了。这同伙还在眼皮底下啊，牛啊，黑店啊。”

　　陈笙是听到容非介绍他们来这家店的，一听这话急了，道，“这其中定有误会，先等等小荣，等他来，事情定然会弄清楚的。”

　　伙计急的想哭，语无伦次，“不认……认识是，认识，店是清白的，不是黑店，绝对不是。小金爷，您说句话啊。”

　　小金爷不过十六七岁，翘唇飘眼，邪里邪气，一笑却又露个虎牙，又显得稚气未脱，刚才他被李地追上，打斗间不敌李地，衣服被撕成了片儿，一条一条的挂在他身上。

　　他抖抖身上的布条子，嘻嘻一笑，满不在乎，道，“这店平时我来的多，跟小二哥自然认识。跟踪着你们是我不对，被这位大哥发现算我倒霉，总归跟小二哥没关系，这么着，你们今晚的房钱我付了，权当陪不是，成吧？”

　　说着，他拍拍衣服就要走。

　　李地横起一脚，挡在他面前。

　　小金一愣，又嬉皮笑脸，“那这样，你们住几晚，这房钱，吃的喝的、还有找乐子的统统都算我头上，行了吧。”

　　说着又要走，李地脚一提，光闪之下击中了小金的子孙袋，小金痛到发不出任何声音，捂着那儿，全身弓成了虾米，额上直冒冷汗。

　　李地拍拍手，道，“好不容易捉来的，不彻夜聊聊哪行。”

　　店伙计吓傻了，结结巴巴，哭，“我我我真的不是黑店，正经经营，小本买卖，官府那儿是登了记的，黑黑店真真真不是，我……”

　　李地横了个眼刀给他，伙计立刻刹声。

　　姜原走了过来，温和的看着小金，说出的话却半点也不温和，道，“这位小哥，我好心奉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不然，你会连累其他人的。”

　　伙计又哀嚎，不敢嚎出来，卡在喉咙里，抽抽噎噎。

　　小金哼哼了几声，总算从地上爬起来了，大着胆子冲李地梗了一脖子，道，“打人不打脸，踢人不踢鸟，江湖规矩，懂不懂。”

　　李地脸色一变，提高嗓门吼了一声，“讨打！”

　　小金被这一声震个激灵，着实怂了一下。不过，他到底是跑江湖跑惯了的，什么人没见过，真正的恶人奸诈之徒是什么样的，他一清二楚，眼前这三个，算上个瞎眼的，跟恶人差的都不是一星半点儿。

　　他也不用琢磨，也不用想，捏了个盘子里的果子扔嘴里，冲他们一抬下巴，作死道了一句，“想聊，可以啊。求我。”

　　李地还没没动，姜原也没动，玄熙臣更是没动，伙计动了，嗖的一下扑过来，也不知道冲着谁，疯狂磕头，“我求我求，小金爷您可赶紧说了吧，掌柜的要回来发现我把他店弄没了，非扒皮抽筋断我骨啊，我求我求，您说，您赶紧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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