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幽黄闪烁的光线照在拥挤喧闹的人群上，没人抽空抬头看转来转去的氛围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房间中央的八角笼里。
八角笼上方凭空出现的白色光圈照亮站在笼中厮打的两人，扭打成一团的两人四周，围着千名三校新生。其中有人正为这场激烈的对战摇旗呐喊，有人在摇头晃脑和同伴分析战况，也有人觉得无趣，席地坐在人群边缘捶打小腿肌肉。
今朝揉着这几天几乎没休息过的小腿，和温书意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这是军训的第六天，也是今朝进入加练第一组的第五天。不同于后十组痛苦地蛙跳，前十组加练确实如黄教官所说，十分省力。
每组抽签选取十人，按照随机顺序由一人上台守擂，其余人轮流进入笼中赤手对战，以血量3000为限，获胜者留下继续守擂，失败者淘汰，最终守擂成功的人再和其他组选出的人对抗，直到剩下最后一个胜者为止。
今朝敲着腿，猛然想起来这是在训练系统里，她的按摩不会对自己现实中的腿起到一丝作用。
好气哦，一定是刚刚守擂时被笼外的欢呼声吵到了脑子，这才一时转不过来。
直到今晚，今朝终于不是站在八角笼外的观众，她终于被选中成为第一组的十名选手之一上台打擂。也是今晚，她被选中时才同时收到一条通知：每天守擂最终的获胜者，可以自主变更军训演习战的阵营。
今朝带着疑问守擂成功，在等待其他组打擂结束前，找到温书意询问这条通知的意思。
“军训演习战就是军训最后一天全员都要参加的对战，在训练系统里进行，会在军校论坛中实时直播，美其名曰展现军校新生的风采。”温书意今晚没被选中，悠闲地喝着从训练系统中购买的可乐，开口解释。
“军训演习战一共有三个阵营，攻方、守方和立场不定的教官组，三方共同争夺任务道具。但一般都是表演赛的性质，除了各方指挥带大家展示军训时学到的队列外，大家基本随便找找道具就结束了，不会打起来。”
今朝明白了，如果她今晚守擂成功，她就能得到明天演习战中变更阵营的权利。
还没来得及细想，宙斯的播报声已经响起：“请第一组守擂成功选手上台进行第二轮守擂。”
对着温书意摆出的加油手势点点头，今朝走进人群为她空出的一条路，走入八角笼。
今朝突然想起温书意第一次和她介绍个人战时的样子，当时温书意带着鼓励的眼神，期待从她这里得到一个努力作战的答案。现在温书意已经知道她的实力，就只剩下了简单的挥手鼓舞。但她能感觉到，温书意对她已经从一开始的期待转变为现在的相信了。
今朝抬眸看着进入笼中的李玄休，不由扯动嘴角露出笑容。
今天也要做靠谱结束战斗、不辜负朋友信任的小剑神呢！
最初在遇到李玄休的那笔账，今朝到现在还没有找他算。李玄休先是暗算围剿她不成，又当众造谣排挤辱骂她，还在个人战又狗仗人势以为背靠郑岩就无敌了。当时温书意劝她私人恩怨私下解决，现在她觉得就是该解决的时候了。
八角笼的铁丝门刚刚闭合，门上表示对战开始的铃声才响起第一下，今朝已经向李玄休冲去。
李玄休做足了准备，从进入八角笼起就全神贯注地盯着今朝，在今朝动身的那一瞬间，迅速向侧边跑去，躲开攻击。
今朝看到李玄休转向侧边，自己也快速脚尖点地转了方向，当即提速撞向李玄休。将来不及闪躲的李玄休撞倒在地后，今朝没给他喘息的机会，迅速控制住被惯性带着继续向前冲的身体，半蹲低眉握紧拳头冲着李玄休的小腹用力打去。
李玄休想翻身逃离，却被今朝一脚狠狠踩在小腿中央，骨头断裂的疼痛顺着脊柱冲向脑中，他呼吸一滞，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小腿骨断裂，今朝的拳头已经重重打在他的小腹上。
不止一下，今朝接连打了三拳。
三拳结束后，今朝停手，一步步走回八角笼中央拍下胜利按键，感受身侧八根柱子喷涌而来的鼓舞白烟，冲台下的观众们鞠了一躬。这是她跟前几天的守擂选手学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每个人都会鞠躬，她也只当入乡随俗，在胜利后会鞠上一躬。
大部分新生都知道李玄休和她有过节，在李玄休进入八角笼时就开始欢呼呐喊，李玄休躲开时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嘲讽激将，可惜激将的话音还没落地，八角笼铁丝门上的铃声已经响起，昭示对战结束。
对战结束后，宙斯回调两人状态数值，李玄休迅速从地上爬起，就听见铁丝网边观众才说完的那句激将话语。
“躺着干嘛？不会只敢打嘴炮吧？”
李玄休转头看去，眯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对方，调动手环对准对方截图后，才快步离开八角笼，自始至终躲避着，不敢回头看向今朝一眼。
他看了今朝第一轮守擂的打法，很明显地收着力和其他新生有来有回，并不会直接下重手。他承认自己存在了些侥幸心理，以为今朝也会给他留些面子不至于输得太难看，没想到今朝直接冲了过来。
李玄休伸手摸了一下小腹，刚刚强劲的炸裂感似乎留有余痛。走出人群后再偷偷回头看一眼，八角笼上方计时器的数字好像在笑他从挑衅今朝起就像个小丑。
00:00:09，他在今朝手下连十秒都没撑过。
在李玄休之后的几个打擂选手今朝都不认识，索性继续维持第一轮的打法，收着力道和速度，让对方输的好看一些，不至于被一招撂倒。
上场前温书意和她说，这只是场军训加练，不是个人战那样赶尽杀绝的淘汰赛，没必要驳了以后可能成为同学的人的面子。今朝思考过后决定顺应她的说法，反正确信自己能赢，干脆就打了一轮精彩绝伦有来有往的表演赛，也刚好让其他人看看自己不是只会拿着剑乱砍。
她仍然对虫虫数据的分析贴和论坛上其他人不友好的发言耿耿于怀，可以说她个人战时不够细心、不够谨慎，但不许说她的剑术不好，不许说她不够强。
“恭喜今朝同学成为九月十五日军训加练第一名，获得军训演习战阵营变更卡一张。”
宙斯的播报声结束后，今朝点开个人信息栏中的背包键，灰暗的墨染后面原本空着的栏目中正放着一张同样灰暗的卡片，她点击了一下，只显示“阵营变更卡”五个字，看来和她的墨染一样，在这里都不能使用。这张卡应该要等到军训演习战开始后才可以使用。
今天的加练结束，众新生等待各组教官前来领人按序登出训练舱，却等来了突然出现的黄教官。
黄教官身上还带着些尚未从军校脱离的锐气，隔着人群对刚刚走出八角笼的今朝喊道：“你先和我打一场。”
本以为没热闹看了的新生们瞬间沸腾，一个个关闭了显示登出的信息栏，重新把目光放回站在铁丝门旁边的今朝身上。
今朝盯着他右侧从手肘起就变为银灰色的金属义体手臂，微微点了一下头，抬步走回八角笼中。
她还从没和改造人打过一场，本以为和格里斯·卫恩的对战会是第一场，但既然黄教官要打，那她就提前来会会所谓的新科技吧。
铁丝门关闭，铃声响起。
今朝看了黄教官的右手臂一眼，没有动作。
她不确定这个义体有什么功能，决定站在原地等对方先发起攻击再进行应对。
黄教官也正有先发制人的想法，迈大步向着今朝跑来，将右手的金属手指握成拳，在接近今朝时用力向今朝头部挥出，带起丝丝风声。
今朝一个回旋踢踢向黄教官的手臂，黄教官为了躲避这招不得不放弃攻势，将拳头由今朝的头部转向今朝的腰腹。今朝收回踢起的腿，趁对方转变姿势的间隙迅速贴着身后的铁网转着身子躲避。
“咣——”
金属拳头打在铁丝网上，将铁丝网砸出一大块凹陷，场外沸腾着的观众席也瞬间寂静。
今朝皱眉看向凹陷处，她感觉到了，对方并不是单纯的切磋，而是对她抱有敌意，想开场就在这个八角笼中把她击杀弹出训练舱。
黄教官似乎得知今朝发现了他的敌意，扬起一侧嘴角，对今朝浮起一抹冷笑，再次对准今朝的头部挥拳。
今朝来不及左右躲避，只能接连后撤。感受到身后金属柱体传来的冰冷触感后，今朝明白，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今朝现在站在柱前，左右两侧都是向内倾斜的铁丝网，面前是握着金属拳头的黄教官，她被堵在了这个死角里。
黄教官突然停下冲击的脚步，站在隔了今朝一步之遥的距离，面带骄傲对她开口：“我十分敬仰卫恩上将，在三年级时也有幸被格神打败。”
今朝敷衍着连连点头，接话道：“说完了吗？继续打。”
她看电影时常常看见一些反派死于话多的剧情，总在最后关头停下动作开始说些有的没的。她以为那些都是编的，没想到现实中真有这种关键时刻讲故事的人。
黄教官竖着眉看向今朝，满眼怒意，低吼道：“你连我都打不过，凭什么敢挑战格神？”
今朝无语，这人怎么好意思的？黄教官一直把机械手臂和拳头挡在胸前，她连碰都碰不到他，只好往后躲，这人居然就得出结论说自己打不过他。
看对方似乎说完了话，重新举起拳头。做足了十二分准备的今朝迅速向右边晃了一下身子，脚底向后踢着柱身，把自己弹向黄教官与他的拳头。
身后的铁丝网外传来一阵阵惊呼，黄教官看着飞向自己的少女，眼中也掠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今朝敢冲上来和他对打。
今朝举起左手，张开手掌阻挡向她砸来的金属拳头，一直紧握的右手也向黄教官下巴捶去。
与左手臂的剧痛一起传来的，是清脆的骨骼断裂声，今朝忍着疼痛看向自己顺利击中黄教官的右拳，只见黄教官下颌扬起，再次低头时从嘴里吐出几颗带血的碎牙。
两人动作停下，今朝趁这个空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无力垂下的左臂，断裂的骨尖划破皮肤，穿刺而出，成为鲜血滴下的有形路径。
再次抬头，今朝看见黄教官无声地笑了起来，毫不在意自己嘴中正向外流出的血液。
看向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疯狂，今朝心道不好。
金属机械的轻微擦碰声响起，黄教官举起右手，伸向今朝头部。
今朝心中计算拳头与自己还有些距离，正欲挪步闪避，却被额前冰凉的触感冷了一激灵。
计算失败，金属义体进行变换，这次不是拳头，是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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