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搜查 1

　　雨过天晴，第一缕阳光照上窗台的时分，列膺已运功三巡，推开窗台一阵清新空气扑面而来，窗前的一株樱花树新叶已长的碧绿一片，树叶下的花苞已隐约可见，叶片上的雨滴正摇摇欲坠，几只飞鸟欢鸣而过，这边城的春天同样很是怡人。他很少有这种闲心，可能是最近太过紧绷，绷得越紧就越发需要这种安宁，他微闭起眼睛，让身心沉浸在这少有的平和中，慢慢整理这一日的安排。

　　可惜很快这平和就被硬生生打破——门外走道一阵细细嗦嗦的脚步声，耳侧已传来清脆的喊声：“列膺，列膺！”

　　是她来了，他其实还是不太习惯别人这样直呼其名，虽然这样叫的人只有杜婉兮一个，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她已经好了么？看来暂时压制蛊毒的方法奏效了。

　　一抬眼，杜婉兮已推开门站在那里，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阳光正好照在她头顶，那圈璎珞映着阳光微微闪烁着，像一圈纯洁的光环环罩着她，她就在那光圈下灿烂的笑着，笑声清脆婉转，像是刚刚飞过的雏鸟，快乐无邪。

　　列膺也看的痴了，但只一瞬，他心底的一根弦颤抖了一下，自己今天怎么会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他淡淡道：“你一大早…”才刚开口，杜婉兮对他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俏笑着说：“你先别说话，听我说！你不要赶我走，我最多可以再活两天，所以我要尽情快乐的活着，你就当…就当是怜悯一个将死之人，这两天你答应我两件事，好不好？”说着眨了眨眼睛，满怀期盼的看着他。

　　列膺心底轻叹一下，他还不知阙利配好药方没有，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以免空欢喜一场，不过一个自知还能活两天的人能如此快乐的对待死亡这件事，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他看着她轻不可闻的“恩”了一声，又补充道：“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和我不愿做的事除外！”

　　杜婉兮向前轻快踱了几步，展颜道：“不要这么小气嘛！第一件：不许出言伤我！”

　　“恩。”列膺含糊道。

　　“不许随便赶我走！”

　　“哼…恩。”

　　“帮我找我爹，听说你也在找他！”

　　“恩。”

　　“不许去找那个舞蝶！”

　　“你不是说只有两件事么？”

　　“以上都隶属于第一件啊，你没听我还没说‘第二件’这三个字么？”杜婉兮无辜道。

　　列膺看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其他跟生病前毫无二至，耍赖胡闹的本事只有见长，有些不耐烦道：“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些事？”

　　“我还没说完呢，你以后对我不准不耐烦！”杜婉兮站在他面前仰头道。

　　列膺转过身去不看她，拿起桌上一本书随手翻起来，道：“好吧，杜姑娘，我看你找错对象了，你应该去找门口那只石狮子！”

　　杜婉兮听了咯咯笑起来，凑过来瞅着他手上那本书，笑声愈发大起来，欢快道：“原来你这么关心我，不想让我死啊？在这没日没夜翻看医书！”

　　列膺这才仔细看了一行字，果然一句话也不懂，看看封面，是《奇症草经》，是昨晚温钧坐在这看的，刚随手翻翻根本没看进一个字，他放下书有些气急败坏道：“跟你这种人在一起久了，脑子也会变笨的！”

　　杜婉兮笑容一凝，恹恹道：“不会太久的，最多不过两天。”

　　列膺看她像终于发现自己只能活两天一样，神色缓和一些道：“不到最后一刻就都可能有转机，你最好是祈求自己撑久一点，要是刚死就找到解药，你可真是抱憾终身了！”

　　杜婉兮听了轻踢他一脚，又忍不住笑起来，道：“我先想想我死了大家会有什么反应，你会不会难过？哭，你是肯定不可能了，估计你会记得几天吧…不，一个月？”

　　列膺看她一本正经遐想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总有人憧憬自己以后活得有多好，还从没人幻想自己死后的样子，他不禁嘴角轻轻上扬起来。

　　杜婉兮立刻像发现怪物一样看着他，用夸张的口气说：“你也会笑的啊！你这是恶狼假装小猎犬吧！我是病久了眼花了了么？”说着伸手就去摸那扬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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