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迷蝴蝶（4）

许南枝该说的也说了，该敲打的也敲打了，这才想着上前院去看看。她走了两步，芸其便追上来想问个清楚。

        “姑娘便就这样将人放了？若是他们再有一个传出去,那方才的努力可不就白费了？”

        “她们不会了。”许南枝斩钉截铁道。

        “不会了？为什么？”芸其一头雾水，看着许南枝：“要我说，姑娘你还是处世不深。你是不知道，这钱财迷人眼，难保没有一两个铤而走险的。”

        “为了自己的名利，或许会铤而走险。可若是要将家里人的身家性命搭上，便太不值得了。”许南枝笑着道：“我方才瞧过了，留在后院的那些，都是府上的老人了。祖祖辈辈身契都在府上，他们若是犯了糊涂不打紧，家里的父母兄弟，子子辈辈都要受到牵连。一个人或许会叫钱财迷了眼，可我也说了  ，但凡一个人说了出去，所有人一同连坐。想来他们彼此制衡，互相看管，这事儿便不会透露出去。"

        芸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过看着许南枝这般的信心满满，倒也放心了。

        许南枝往着前院走，不过走了一会儿，便瞧见江云鹤大摇大摆地晃进来，身后跟着牧之和另一个婆子。她眉头一皱，忙去看不远处值守的几个小厮。

        那几个小厮匆匆赶过来，看见许南枝也是哭丧着脸：“姑娘，睿王爷非要进来，我们拦不住。”

        “罢了，下去吧。”许南枝挥了挥手，将人喝退，转而又看向江云鹤。

        “殿下想是迷了路，这处是后宅，殿下是外男，并不便入内。”她笑的一脸疏离，对着芸其道：“芸其，将殿下送出去。”

        芸其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江云鹤却是熟视无睹,只装作没有看见。

        “我听说武安君府上出了件热闹事，故而来看看。"

        “殿下说的哪里话，我竟是听不懂。”许南枝先是一愣，随后是铁了心装糊涂，一装到底。

        江云鹤笑了笑，倒也看出来许南枝这是在装糊涂，然而却也不急着拆穿她。他笑着看着许南枝，半晌才道：“行吧，那许是我误会了。”

        前头那芸其将江云鹤的路拦的严严实实，他原是想走到许南枝近处，然而前路却叫芸其拦死。他万般无奈，对着身后的牧之使了个眼色。

        牧之立时明白过来，提溜着芸其就往外头走。牧之手上劲大，任凭芸其来来回回挣扎，却也难以逃脱。

        “你前头不是说，芸其姑娘功夫不错，想再同她好好过过手。”江云鹤浅笑着，冲着牧之一努嘴：“这处地方窄小，怕是不好出手吧。”

        牧之先是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领着骂骂咧咧地芸其走远了去，只留下许南枝和江云鹤两人独处。

        江云鹤随手将方才牧之拽在手上的婆子，往前头一推。这会儿许南枝才瞧清楚，这婆子手上被人拿绳子捆的严实。这婆子吓得魂飞魄散，两股战战，几乎是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轻轻往前推了她一把，这婆子便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哭喊着再站不起来。

        那婆子蓬头垢面，瘫软在地上，嘴里念念叨叨地求着饶，竟是半句整话也没有。许南枝眉头紧皱，颇有些嫌恶地低头打量了一下。这婆子瞧着有些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的一般。许南枝这才多瞧了两眼，这才终于想了起来。

        这是白氏身边的一个婆子，似是颇受白氏的重用，大约是白氏的心腹。

        “这是怎么回事？”许南枝意识到了有些不对，极为嫌恶地看着那个婆子。

        那个婆子哭天喊地地跪在地上，几是疯疯癫癫。

        “算不上什么大事，牧之在外头看见了这个婆子鬼鬼祟祟往外头跑，我又听闻你们这后院里头……”江云鹤看了看许南枝脸上的表情，轻声笑了笑：“左右我想着你或许用得上，便将人绑了送到你这处。”

        “说，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许南枝拿脚踹了踹那个瘫软在地上的婆子，那婆子才终于回过了些许神智。她抬眼看了看许南枝，心惊胆战。想了又想，却还是咬紧牙关，愣是半个字也不往外吐。只是高声喊冤：“大姑娘救命，这府中想是进了强盗。老婆子方才走到前厅，便来了个同土匪强盗一般的男子，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我一捆。只是要打姑娘的脸，打这武安君府的脸面。姑娘可千万要给我讨一个公道。”

        那婆子三步并作两步，手脚并用爬到了许南枝近处，拽着许南枝的衣角就不撒手。

        许南枝极其嫌恶地将她手中的衣角给抽了出来。“这府中来来回回这么多的人，怎么不捆别人，单捆你？”

        江云鹤亦是低笑：“我瞧着这婆子口中的土匪强盗，说的是我吧？”

        许南枝神色复杂地瞧了一眼江云鹤，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江云鹤适时道：“这婆子想是个不老实的，断然不会老实交代。正好，我镇抚司里头新到了一批刑具，正愁没有人去试一试。我瞧瞧着这婆子很是不错……镇抚司里头九九八十一道刑法，挨个试下去，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保管想问什么便说什么。”

        那婆子闻言，脸色惨白，瘫软在了地上，张着嘴一脸痴傻，不知如何是好。

        “还不说！”许南枝呵斥了一句：“再不说，谁也保不住你。”

        那婆子只觉得周身的气力被人抽干，再度瘫回到了地上：“说，我都说。”

        那婆子长出一口凉气，终于一五一十地说道：“都是夫人的意思，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夫人昨日里便同我说，叫我将今日赴宴的李家姑娘引到后院里头更衣，又要我想法子将公子的衣服弄脏，也引去后院屋子里头更衣。”

        那婆子估计是被吓得有些糊涂了，说话也颠三倒四，每说两句话便求一求饶。好容易许南枝才大抵知道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李家姑娘？便是这个李家姑娘？”

        那婆子头摇的同个拨浪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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