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千帆隐映来（5）

“我们的王，从来杀伐果断，即便是对我们也不例外。任何违反了族规的人都会被王处死。”她叹了一口气：“或许有人会说王残忍，但是大家都忘了，这些年都是王在庇护我们。王看起来决绝，其实心里很苦。”

        “唔……”许南枝沉吟了一声，没有搭话。

        乌鲁给许南枝绾了个简单样式的发髻，笑吟吟地端详了一阵，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番梳洗之后便拉着许南枝到了屋子外头。

        许南枝被人领着到了一处亭子，这亭子造型同中原的并不相同，想来是沿用了百越的建制。

        亭子四周风景倒是不错。白茫茫一派雪林并上一处被冻的结实的冰湖，自是别有一番情趣。亭子之中是一方简单的石桌石椅。

        许南枝方才落座，就听见外头闹闹哄哄一片。扭头过去瞧，原是额奴领着七八个大小伙子，扛着野鹿，野猪浩浩荡荡来了。

        乌鲁也拎过来个小食盒子，里头满满当当七八盘子点心，都是许南枝先前从未见过的。不知什么时候，江云鹤已然站在了许南枝身边。他背着手笑吟吟地对着许南枝道。

        “你来的很是不巧，大雪封山，这地方连个果蔬都不曾有。也就些野味能入口。不过对着雪烤野味，当是你以前没试过的，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江云鹤又一指那一桌子的吃食，道：“这些都是百越族的糕点。我想着你方才起床，一下进些油腻的，到底不好。先吃两口点心垫一垫。再者烤肉也要些时间。”

        许南枝本就一连几日没能好好吃两口东西，这会儿可算安下心来。那处额奴领着人已然将火堆架了起来，肉架在火堆之上，不住冒油，香气一个劲朝着许南枝鼻子里钻。到这会儿，许南枝早忍不住食指大动。她眼巴巴地瞧着那烤架之上的肉，已然腹中饥肠辘辘。

        江云鹤见状，忍不住轻笑，侧身挡住了许南枝的视线，顺带手将桌子上的点心朝着许南枝推了推：“先吃些点心垫一垫吧。你这几日没怎么好好吃饭，冷不防吃那些油腻的到底伤肠胃。”

        许南枝闻言有些失落，随手夹了块点心塞到了嘴里。谁知那几盘子糕点瞧着是其貌不扬，入口之后竟是说不出的软糯香甜。许南枝咬了一口，随后是再停不下来。

        一旁站着的乌鲁和几个姑娘，见着自己做的糕点叫许南枝这般喜爱，也是会心一笑。

        许南枝大快朵颐，根本停不下来。江云鹤见着她那饿狼一般的吃法，无奈至极，好言劝了两句，谁知许南枝手上动作根本不听。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叫江云鹤哭笑不得。

        他索性直接上手，一把将许南枝手上的筷子给夺了过来：“不能再吃了。再好吃的东西也禁不住你这般吃啊。一会儿还有烤肉呢，留些肚子。”

        许南枝有些不大高兴地唔了一声，意兴阑珊地放开手上的筷子。

        江云鹤见状，也只好宽慰道：“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不必可着这一顿吃。”

        日子……还长着？

        许南枝一愣，还没回过神来。便见另一处额奴欢呼地同个孩子一般。他端着一盘子东西，手舞足蹈地跑了过来：“得了。肉得了。”

        那是一碟子的烤肉。额奴挨个地点过去：“这是鹿腿，这是山鸡，这是野猪……”许南枝早就饿的不行，哪里还等他说完，扯了个野鸡腿就往嘴里塞。这些日子来头一遭见着荤腥，可给她馋坏了。

        江云鹤一面觉着她这般模样好玩，一面又实在担心，怕她这样吃再给积食了。见着许南枝吃了一会儿，觉着差不多了，便招呼着额奴将这些烤肉都给撤了去。

        “今日可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你该吃坏肚子了。”他瞧着许南枝那满嘴油光，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来个帕子，贴心地擦拭着许南枝嘴角。

        “多大的姑娘了，还这副吃相……”

        许南枝尚且意犹未尽，嘟囔着不说话。额奴在一旁瞧着，捂着嘴笑。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侧过身去对着身边几个小厮耳语了两句。那几个小厮闻言皆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又过了片刻，就又拎着个食盒子回来。额奴端着盒子，长出一口气，随后笑着走上前，打断了江云鹤和许南枝的交谈。

        他将食盒里头的东西取出来，往许南枝面前一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直直窜进许南枝的鼻腔，在她鼻尖萦绕。她定睛一看，原是一碗甜汤。一股子酸甜味道，叫许南枝一时间又有了胃口，上手就将那碗甜汤挪到了面前。

        江云鹤一见这模样，有些无奈地将那碗甜汤挪到了自己这边。另一边一脸无奈地看着额奴：“她今日都吃了多少了，你还给她弄甜汤，真是不怕她积食了？”

        许南枝馋虫刚刚被勾出来，听了这话，自是龇牙咧嘴地对着江云鹤比划，撑起身子想要将那汤抢回来。

        “不是……”额奴看了眼前这阵仗有些为难。先是看了看许南枝，又扭头看向了江云鹤，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对着江云鹤解释道：“这是大巫给的汤，今日大巫瞧了，说是天寒地冻怕王妃受寒。这甜汤是大巫晨起熬的，大巫前两日在山间找到了不少珍惜草药，说是喝了这汤可强身健体，驱寒避祟。”额奴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最后不忘言之凿凿地嘱咐道：“大巫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一定要看着王妃把这甜汤喝下去。”

        江云鹤看了看手中死死护着的那碗汤，面露难色。想了又想，这汤药来之不易，既是大巫熬制的，向来是世间难得的。他看了看那一个劲咽着口水的许南枝，叹了口气，将那甜汤挪了过去。

        “既是大巫熬的，那你便喝吧。不过只许喝半碗。”

        许南枝哪里听得进去这话，见着江云鹤松了手，一把将那甜汤挪到了自己面前，拿着勺子一口接着一口，压根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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