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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裴迎不是傻子,自回到东宫,她便隐隐想到,吏部上下清查出这么多人马,闹得惴惴不安,或许背后有殿下的推动。

        若是殿下设局,怎能不分青白地将哥哥抓进去?裴迎一想到殿下与裴家的过节,不免面色难堪三分。

        她对陈敏终顿生隔阂。

        “都察院这回没有抓错人,包括你兄长。”

        殿下不知何时又拿起了沉香珠,紫奇楠香气馥郁。

        殿下原本很厌恶这样的香。

        裴迎蓦然想到,殿下原来是用沉香珠掩盖他身上本来的气息,那股杀气腾腾中洇出的甜,此刻小红蛇一样,蜿蜒钻进裴迎的鼻子。

        “哥哥老实本分,不敢犯事。”

        她这句话尚未落地,陈敏终已起身。

        她只好拉住他袖袍,心底恨得咬牙切齿,面上仍是一副祈盼,惹人垂怜。

        “哥哥从小锦衣玉食的,身子弱,又胆小,不能再关在那里,只要殿下肯为他担保,我们一家人都会感激殿下。”

        担保?陈敏终心底觉得荒谬,他有何缘由要为裴家人担保,裴迎是在故意拎不清。

        她其实心底明镜似的,很聪慧的一个小女子,就如上次请他赴宴,咬了牙惹他生气,也得办成事。

        裴家人皆是如此,一向重视自身利益为先,可以无底线地向他妥协。

        吏部的事是陈敏终一手策划。

        但裴昀被抓进大牢,确实是一桩意外,陈敏终心想,这个傻妞一定误以为他对裴昀下手。

        裴迎正是这样猜测的,谁让殿下生了一张漂亮心机脸,瞧上去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人。

        他坐在软榻上,手定定地抚弄住了沉香珠,开口。

        “父皇一向崇俭素不尚奢华,严禁官员大摆排场,而京里的新科进士,寒窗苦读多年,一朝以为鱼跃龙门,平步青云,处处交际觥筹,费尽心思为上头送礼,道里费杯水车薪,哪里填得下无底洞的开支,只能举借京债。”

        “如你哥哥那般的世家子弟,承庇祖荫犹不知足,肆意抬高利息,视大骊律法如无物,官员到任后无力还债,便逼其对百姓敲筋吸髓。”

        他的话语一字一字打在人心头,裴迎唇色渐渐变白。

        陈敏终瞥了她一眼,凤眸充满漠然。

        “举放京债者,按律例发外充军,你哥哥又是典型的世家子弟,若是父皇想惩治,他难逃一死。”

        “不是哥哥做的!”裴迎失神地喊出声。

        她被吓着了,殿下一向严谨,他能说出这种话,哥哥的情形不容乐观。

        殿下盯着她,良久,紧抿的唇线开启。

        “裴迎,其实你不在乎你哥哥是否真的放了京债。”

        “你只要他出来。”

        裴迎错愕地抬头,正好与殿下目光相触,她脸色越发难堪了,咬住了嘴唇,眉毛狠狠一蹙。

        “殿下说了这样多,我原也不指望殿下了。”她的笑意有些冷。

        陈敏终眸底清静,他怎么没发现她变脸这样快?

        上一刻还喊他夫君,一听到殿下不肯帮忙,下一刻便疏离得像个陌生人。

        在她眼里,他果然只有利用价值。

        裴迎原是想冷笑,最终嘴角微动,眼底狡黠的神光流转,她太知道如何气别人,这一气之下,面庞生出一股明艳动人的英气。

        她在气别人的时候很漂亮。

        “既是指望不上殿下,我自己写信去求王爷!”

        干脆利落的一句话,陈敏终的面色顿时如落冰窖,她实在不该提这个。

        此刻,裴迎也不怕与昭王惹嫌了。

        两个人一连几日没说话,嫂嫂托了娘家,一番通融,两个女子终于能进狱里见哥哥一面。

        大牢光线昏暗,冰冷异常、空气弥漫了一股令人皱眉的霉味,这还算洁净的,裴昀是身娇肉贵的公子哥儿,又有谢侯府帮忙打点,因此没怎么为难这位大公子。

        可是裴昀自小没见过这阵仗,上回被都察院抓去,毒打了一顿,不许睡觉,逼他吐口供,令他瑟瑟发抖。

        他身体羸弱,性情胆小,还未风吹草动,已如惊弓之鸟一惊一乍,生怕人来拿他施酷刑。

        裴昀身上仅着了一件雪白里衣,听到动静,仓皇地连滚带爬出来,嫂嫂已有两个月身孕,小腹尚未隆起,脸庞却消瘦不少,尖俏的下巴,满面憔悴。

        幸好嫂嫂未出阁前骑马习武,若换其它女子,这一顿风波下来,只怕胎像不保。

        “岁岁,你问过爹了吗,我何时能回家?”

        裴昀眉眼生得精致,从前便被人评价撑不起大骊崇尚的男子武魄,遭人讥笑,此刻更是狼藉一片,他是个没主意的,只盼妹妹和夫人救他。

        “我这就回去再求爹爹,你好好待着,安心,过几日便回来了。”

        嫂嫂虽这样说,心里却没底。

        当年谢侯本就对她的婚事震怒,是她与裴昀青梅竹马,自小裴昀在书院受人欺负,都是她站出来护着,高头大马上的少女,气势明艳跋扈,一身红裙肆意洒脱。

        她跟爹爹说,她脾气差,任性嚣张,哪个夫家都容不下,成了婚只有裴昀哄着她。

        她从没问过裴昀喜不喜欢她,可是裴昀淡淡的笑意,问他也只会笑吟吟地说喜欢,不知心里正不正经,他随意得像摸不透的风,好像对世间的一切都很喜欢。

        谢岁就是喜欢裴昀这股轻松劲儿,不紧张,永远松弛有度,什么都可以,虽然裴昀文武皆废,但是心灵手巧,很会做木工活儿。

        他雕刻出来的谢岁,真的一模一样,高贵又骄傲,连她的小红马驹也活灵活现。

        那是他心底的姑娘。

        谢岁心想,如果裴昀不喜欢她,不会雕刻得这样好。

        冬日里放大焰火,惊炸了一整条街,险些将一户人家烧着。

        刚成婚的时候,瞧见她不高兴,裴昀夜里带她出城,去山上偷紫云寺的桃子,给人一棵百年老树薅得精光,两人躺在草地上,拂着夜风,天高地阔地啃桃子。

        谢岁生来要强,永远不问他喜不喜欢,有时候也在想,裴昀这样随遇而安的人,无论娶了哪个女子,都是一样的宠着让着吧。

        蓦然,会因为那一刻自己并不是特殊的人,谢岁有些气恼。

        满大骊贵女讥笑谢岁嫁了个窝囊废。

        谢岁只是想,她嫁给了年少时,会在墙头下弓着腰,让她跳在背上的温柔少年郎。

        给裴昀送来了吃食,见他一口也吃不下去,却因为夫人担忧,勉强撑起笑颜,一口口咬着糕点。

        谢岁背过身,眼眶微红。

        ……

        见过了哥哥,哥哥对吏部的事情一概不知,口中声称自己并未碰过京债,裴迎问得多了,他竟有些急了。

        哥哥急起来,声音也是轻的:“吏部的事我一概不知,账簿也未曾碰过,你信太子不信我么?”

        裴迎当然更信兄长,再说,就算他真放京债,也合该将他救出来。

        当晚,夜下一盏挂壁油灯,裴迎将纸铺展开,提笔沾墨,凝神想了一会儿,眉毛微细,不知该如何在信里提及此事。

        虽说昭王厚待她们一家人,但毕竟是因为自己远走玉瓶州,这大半年里,归期杳杳无音讯,若是他还在京,此事倒容易,如今求他,只怕王爷鞭长莫及,劳心费神。

        她正斟酌用词,听到动静,软榻上,黑袍蟒纹的男人正一手持了沉香珠,一面望着她,

        她不喜欢沉香珠的气味,那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香饵,虚假又霸道地侵入鼻端。

        两人默默无言,裴迎是个很爱热闹说笑的人,一反常态地连着几日不理他,陈敏终长睫微垂。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像一块石头松动,摇摇欲坠,终于从山坡上一骨碌滚下来,还是携了艰涩,冷硬的。

        “你平日不爱读书,又嫌油灯太亮,写字太累,成日里睡个没够,眼下倒安安分分地坐了好一会儿,难得消停,是嫌床榻不够软吗。”

        殿下冷白的面庞,嘴角翘起嘲弄。

        裴迎不抬眼皮,低头,冷哼一声,自顾自地蘸墨,提笔,却迟迟落不下,不由得拿笔杆挠了挠小脑袋,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早知在书院的时候,便少与姜曳珠争执,多听夫子教导。

        她写得一手漂亮好字,肚里却没有什么墨水,一看书便头疼,此刻,她想竭力地体现措辞文雅,好教王爷明白她很懂事。

        眼见裴迎不搭理他的话茬,殿下将沉香珠掷在桌上。

        气氛有些尴尬,像是他方才对空气说话似的。

        裴迎第一次这样大着胆子,冷脸撂挑子不理人。

        “喀啦”一声清响,不轻不重,却莫名带着股气,面上仍是平静如初,他也别过眼不去瞧她,终究因为这点声音,暴露出愠恼。

        小骗子一见无利可图,便不再眼巴巴地凑过来说殿下您好香了。

        “还在想如何给昭王写信?”

        他问得若无其事,似乎并不关心。

        灯火下,少女发髻上一排雪绒红果流苏,被笔端挠得松动,歪歪斜斜,她懵懵懂懂,憋出一两个字,端正地写下,面庞被火光映照得红透了。

        她容易体热,容易脸红。

        写字时,面颊不经意鼓起,婴儿肥尚未退却,像是在气恼什么,因为劳心兄长,唇上的胭脂也不涂了,他记得她喜欢将嘴唇抹得嫩红,像两片芍药花瓣。

        “殿下,您很闲吗?”她罢了笔,有些郁闷地抬头。

        陈敏终险些被这口茶呛到,不紧不慢地拭了拭嘴角。

        “你磨蹭了这么久,耗着灯,让人怎么睡。”

        “那我出去,不碍着您眼了。”裴迎起身便走。

        “站住。”一道声音冷冷地在背后响起,令人噤若寒蝉,裴迎脊背一僵。

        陈敏终不明白,她如何能做到当着夫君的面,给另一个男人写信。

        裴迎她不走了,而是关上门,转过身,笑意不及眼底。

        “殿下您不肯帮您大舅子,视若无睹等着他送死,甚至有可能哥哥入狱,也在您的计划之中,我爹到处给人拉老脸寒暄陪笑,嫂嫂两个月身孕,回娘家低声下气求爷爷告奶奶,我哥哥是清白,这是哪里的飞来横祸!”

        “如今我们家攀不着您,自家搬救兵解围,求一求昭王,怎么,这也让您横竖看不顺眼了?”

        她这话说得一板一眼,界限划得这样泾渭分明,声音不大,却口齿清晰,一口一个我们家,丝毫不让。

        见惯了裴迎娇滴滴的模样,头一次见她这样伶牙俐齿,她本就是个绵里藏针的人。

        陈敏终一怔,淡淡开口。

        “哪怕再快的马,你这封信送出去,也要两个月脚程,抵达玉瓶州时,你兄长估计已经当街问斩了。”

        他是认真地给她分析此事不可行。

        落在裴迎耳朵里,倒像嘲讽她一般,她顿时心灰意冷,随即懊恼万分。

        她的嘴唇微微颤着,眼眸清亮,蓦然伏在他膝前。

        “殿下,今日见了哥哥,他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为了他咱们一家人没睡过安稳觉,嫂嫂有孕在身,日日奔走,咱们不是一家人吗,只要您给哥哥担保……”

        她的脸颊,微微绒毛,像洗净了的新鲜桃子表皮,陈敏终将手掌扶在她脸侧。

        “裴氏,你认为我凭什么给裴家的儿子担保。”

        这一声静静落地,裴迎顿时别开脸,不让他的手掌碰自己,她站起身,离他三步远,怒气使得胸膛微微起伏,面庞涨得通红。

        她咬牙切齿,低声道。

        “那您还跟裴家的女儿滚被窝呢!”

        小闷雷滚动,无端在夏夜炸起,不知是不是错觉,说出这话,殿下面上的光影暗淡一分。

        她心下紧张,手扣住了桌角,只想转身就跑,却被殿下拿住了手腕,蓦然腰侧一沉,殿下的手倾覆在这里。

        来不及惊呼,裴迎的肩头被按在书架前,按得死死的,严丝合缝,再腾不出一点空隙。

        灼热的气息袭来,哪里都很热,因为她被这袭黑袍笼罩住了,殿下身量高大,她一抬头,必然会碰到他下巴。

        裴迎自知失言,心虚地低着头,闭上眼,只求他放过自己。

        陈敏终长睫轻扫,眼帘低垂,目光从她的头顶到胸前,来来回回看个遍,微微凑近了,这股清热的香甜,连沉香珠也压不住,让她闻得明明白白。

        “裴氏,你方才说什么。”他的声音极轻。

        明明是正经克制的,裴迎却从中听出一份诱哄的意味,她从未觉得如此危险过。

        方才哗啦啦一阵动静,砚台笔墨被扫落,信纸也不知去了哪里,外头的宫人闻见动静,又听见太子妃的声音,像是吵架,踌躇再三,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殿下这样闷声不语的人,也会有人跟他吵架吗?

        等了半晌,她终于说道。

        “殿下,我讨厌您唤我裴氏!”

        “我也讨厌您总是板这个脸,若是我家有亏欠您的,您说出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又不欠您,犯不着看您这副冷冰冰的臭脸。”

        一字一句,分明清晰,她轻轻抬起眼眸,只觉得殿下离她越来越近了。

        那一刻气血涌上心头,不知为何,她忽然不怕死了,这样冒犯地顶撞殿下,并非她的作风。

        或许是连日来为兄长操劳,一时失了心智,或许是有些委屈,她以为自己可以依靠殿下,对于殿下是举手之劳的事,他却如此吝惜。

        “还讨厌什么。”殿下问。

        “讨厌您送我不喜欢的衣裳和鞋子!”

        “那送你的笛子喜欢吗?”

        她想了想,弱弱地回了一句:“喜欢。”

        裴迎本来正生气,听到他这样一问,委屈一刹那涌上来,眼眶一酸,口齿含糊不清,带着几分哽咽意。

        质问的人明明是她,为何会是她垂泪呢?

        殿下见到她哭了,声音蓦然柔和了一些。

        “还讨厌什么?”他问。

        裴迎瞪起红红的眼,小巧的鼻头也红红,他逼仄得她无处遁形,离她那样近,面容却是不近人情。

        “讨厌您派人监视我,大婚的晚上吓唬我,嫌弃我吃过的点心……”她像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

        一个劲儿地只想告诉他,她都记着呢!

        说一件也是说,两件也是说,索性与殿下撕破脸皮罢了。

        陈敏终并没有恼怒的神色,而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最终,裴迎一抬头,险些撞上他的下巴,她一字一字说:“更讨厌您这几晚分房睡,还讨厌您做那事的时候按着我脑袋,生疼。”

        这一点,当然是她洋洋大论之后补充的一点,并不是很重要,只是她想起来,便说了。

        静了半晌,她平复了呼吸,听到殿下落下一个字。

        “好。”

        她迷惑地抬头,好什么好?

        身子猛然被抵在梳妆台旁,他的手按上她脖颈,并不重,却牢牢将人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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