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重弩之伤
且说这日,余淼淼一行人扎帐之处,本该只闻鸟叫蛙鸣的平旦时分,突然由远至近传来一阵马蹄之声。
谢衍之谢荇之二人闻声,挺身而起,拔出身旁长剑,出帐门查看。约莫二十余人,趁着夜色,一袭黑衣,手持长刀,飞马而来。
谢衍之领着众人,俯身向前冲去。近前之时,突然翻身向天,直面来者长刀。借俯冲之力继续向前,长剑打马头直直划向马腹。
骏马惊叫,颤抖倒地。马上之人摔倒在地,就此近身缠斗起来。
来者似是认准谢衍之一般,围追在其身侧的黑衣人前赴后继,从不断绝,一丝空隙也无。
谢衍之虽常年练武,但如此这般的以少胜多也是无可能,遂渐感吃力。
再说谢荇之这厢,来者武艺不弱,应付起来,虽算不上轻松,但也算不上吃力。
谢荇之正一剑砍杀两人之际,侧眼一看,这才发觉,不经意间,谢衍之已然被近乎团团围住。顿时心里一惊,这番大哥怕是难以应付。遂转头支援。
疾步行去,谢荇之嘴里喊着:“大哥,莫急,弟弟我这就来支援于你。”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共同应敌。
迎战二十余人,从平旦时分,大战至破晓。退敌之时,兄弟二人皆是满脸血污。谢荇之转身,努力撑着疲倦的双手,对谢衍之来了个拥抱。而后,咧着嘴笑道:“大哥,我……”
谢荇之话未说完,便被谢衍之一脚踢翻在地。
当起身,再次望向谢衍之之时,见其左肩插着一支六两箭。刹那之间,谢荇之双唇微张颤抖,想提起双手,上前去摸摸这是不是真的,可就是抬不起来。
而后,眨了眨眼,再次抬头望着谢衍之的眼睛,如同痴傻般问道:“大哥,这是不是真的?你疼不疼?”说着便开始涕泗横流,“大哥,是我,原该是我的,你……大哥……”
到最后,话也不会说,一个劲儿地叫大哥,一个劲儿地流泪。
这时,原还发誓坚决不添乱,好生待着的余淼淼,从半掩着的帐门中窜出来,悲切道了一声伯渊。而后在谢衍之跟前站定。如同谢荇之一般,整个人封定住了,双手无力,脚下灌铅。单单一双秋水眸,噙着泪,眼眶红,看着谢衍之。
谢衍之疼过劲儿来之后,先是看向这二人,而后大声怒喝道:“诸位听令,合围,迎敌。”
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仍旧不见半声响动。
而此时,谢衍之因着重伤坚持了恁久,已面色发白,满头是汗。
料想再无危险,谢衍之才在掺扶之下回帐内简单收拾。因着附近并无村寨,随行也无大夫,只得勒令前行。
余淼淼打从谢衍之在帐内自行收拾起,心里便开始甚为不安。而今这一路上,几次三番回头朝谢衍之看去。
路遇一村寨,一行人下马,焦急寻大夫而去。
好巧不巧,这仅仅十六户人家的左家村,就一江湖游医在此。无法,只得上前敲门。
一五六岁孩童开门稚气问道:“来者何人?可是来训我阿爹求救的?”
因谢荇之掺扶着,余淼淼上前见礼,答曰:“请恕无礼,我兄妹三人,路遇刺客。一路疾行来此,还望令尊救救我大哥。”
孩童听罢,请众人进门,往屋后找阿爹去了。
游医进房,瞅了瞅谢衍之的胳膊,再将众人一一看罢,冷冰冰说了句:“这事儿,我能救,就是没药。你几个回去吧。”
谢荇之听罢,即刻跪了下去,急道:“神医,这药我定然能给你寻来,你且救救我大哥。我定然好好报答于你。”
余淼淼接着说道:“需要甚神药,神医请说来,保管这三两日功夫就寻来,只求能救下我大哥。”听着游医之言,不过是想多拿点酬劳罢了,余淼淼无甚在意的。
游医又将这二人来回瞅了一遍,讥讽道:“二位,人小也是不能胡说的。这位公子乃六两箭所伤。六两箭,必配之以重弩。现今有此箭矢之地不是青州便是冀州。而今儿你几个托了两个时辰来我这里,想来这一路上不太平吧。我为何要寻这等烦心之事。要不是小儿无知,尔等几人怕还不能进我这茅屋。”说罢,长袖一摆,打算离去。
这游医所言句句属实,且而今谢衍之已然昏了过去,再耽误一会儿,这胳膊可就废了。
余淼淼疾步上前说道:“神医,我乃余氏商号少主,您需要甚,我都能给您寻来。哪怕天山雪莲,九华黄精,我都能给你寻来。只求你救救我大哥。”
听见余氏商号四字,游医顿了顿,停下了往外的脚步,转头,瞥了一眼余淼淼,说道:“这余氏,看来是真没甚人了。”说罢,昂着头吩咐道:“我且问你,你自言你乃是少主。我若是帮你这次,往后的日子,我去往你商号拿药材,不论千年人参还是南海海马,你可得双手奉上,不收我一钱银子。”
余淼淼想也未向便点头应下。
游医见状,也不赶紧救人,而是再次问道:“你一介女子为少主,可能自行决断各项事宜。不会是个空头承诺吧?”
余淼淼连忙说:“世人皆知,余氏如今仅有一女公子,神医难道还不信我之言。神医既是不信,那我余淼淼在此立誓,今日之诺,如有……”
此时,谢荇之出言打断道:“女公子……”
话未说完,便被余淼淼眼神示意止住。这钱财之物,何时都可再得,倘若犹豫,伯渊的这胳膊可就保不住了。孰轻孰重,难道还不明显吗?
而后,继续道:“今日之诺,如有半句虚言,教我余淼淼不得好死。”说罢,殷切地望着游医。
这游医收了如此这般的好处,自然乐呵救人。这原本于他而言,也不是甚难为之事。
见着游医毫不客气地使唤起众侍卫来,余淼淼这吊着的一口气,才堪堪顺下来。心里暗道,又是靠阿爹的一天。
这厢游医开始救治,余淼淼和谢荇之二人则被挡在门外,焦急踱步。
谢荇之朝余淼淼长揖答谢,郑重道:“女公子,从今往后就算我谢荇之欠你一条命。但凡有何差遣之处,荇之我定当全力以赴。”
“你这才几天功夫,都为几人全力以赴了。这也太随意了些,我还是等伯渊醒来,跟他说说。”余淼淼现今全心都在门内的谢衍之身上,堪堪分出一分心神来应付谢荇之。
谢荇之愣住,这我是不是错过了甚重要之事。这二人何时这般亲近了,我们三人不是每天都在一处吗?
忽然间,余淼淼转头,直直望着谢荇之的眼睛,怒道:“你方才为何拦着我?你是不打算救你大哥吗?还是说今日就是你刻意避开,引你大哥受伤的?”关切之心被打扰,余淼淼对谢荇之毫不客气。
谢荇之有口难言,在余淼淼凌冽的眼神之下,蔫蔫地结巴道:“我照实说,女公子可别生气……保证不生气啊……那我可说了啊!我哪能不想救我大哥,只是觉得忒废银子了些。这神医要是往后真往你商号拿银子,能不能不找我还!我可是真没银子。十几年来,拢共攒了不到二百两银子,我还等着娶媳妇儿呢!”越说越气弱,到最后像个小可怜一样耷拉个脑袋。
本已脑补一出大戏,奈何听到这样的答复,余淼淼差点当场砸了茶杯。
神医出手,果然顺利异常。半个时辰后,二人上前看了眼谢衍,见其脸色苍白,好歹算是稳定下来。留了谢荇之在跟前守着,好照顾一二。
第二日一早,听说谢衍之已经行来,余淼淼遂上前探望。
果然比昨日好了不少,好歹能睁开眼睛,跟人说话。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塌前,分外关切地望着谢衍之轻声道:“伯渊,你今日可有觉得好些了?”
谢衍之点了点头,正打算开口说话。
余淼淼连忙赶在之前说道:“不用多操心,外间之事还有我和二公子,你且好生将养便是。等你好些了,我们还要一起上路的。”这番话真是说得春风化雨,微风拂面。
谢衍之听来,异常感动,决定好好将养,不能辜负这番情义。万不料,这幸福真的很是短暂。才到正午,就又被余淼淼给怼了。
且说这日正午,谢衍之正招来刺侯,打算传信。恰巧被赶来的余淼淼撞见。只听余淼淼高声大喊:“谢伯渊!!”瞬间,谢衍之身子往后一缩,头皮发麻,能动弹的右手置于胸前,一身防御之态。
一旁的谢荇之闻声而来。闯进门后,满脸疑惑从三人之间一一看过去。试探着说道:“大哥,你这是好得太快了些?”而后,眼神示意谢衍之,赶紧将这刺侯派走,再好好哄哄。这比昨日在外间等候之时,怼我的威力大多了。
谢衍之哪里能懂谢荇之未言之意,但自己未能好好将养,惹怒余淼淼这事儿,还是明白的。遂示意刺侯按吩咐办事。而后,好好说了几句好话,才将余淼淼顺过来。
这厢余淼淼在刺侯走后,再次看向这兄弟二人,想着,这事儿正主都不担心,自己一介外人操心个甚。遂在谢衍之几声言语之下,作罢。
趁二人都在,自个儿也尚有几分精神在,谢衍之将将才之事一一道来。
却原来,刺侯今日早间得信,昨日晚间,陈洛已在其父陈川跟前,提起跟幽州重提亲事之事,但遭陈川拒绝。
陈川言:“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为人做事,当重诺守信,岂能出尔反尔,行此小人行径。”
言下之意乃是,这一行三人白忙活一场,却是结结实实挨了一箭。这如何能成,谢衍之遂补刀一记。这冀州陈川想当真君子,可这与之结盟的青州霍翼却不一定。
听到此处,余淼淼大叫一声“不好”,而后起身,异常激动,说道:“伯渊,这冀州可是也有六两箭的!”
谢衍之当下一个激灵,打算起身,却被余淼淼按倒在塌上。
只见余淼淼双手将谢衍之推回塌上,转头,眼神犀利,朝着谢荇之命令道:“追回来。”
谢荇之:哑谜打了恁般久,这句倒是明明白白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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