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进展
头顶吊着白灯,很亮,很刺眼,较先前走廊的白色灯条更亮,难缇四肢发软,眼皮很沉,很沉。
“即便成功,她的存活率也会很低,要继续下去吗?”
“要,这是她欠我的。”男人的声音较为苍老,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一兜沙子一般,平淡中透露着一丝恨意。
沉默长达三分钟,最开始的男人低声“嗯”了一声,除去接下来的脚步,难缇再无听到任何交谈。
旁边铁盘像是被铺上一层金属铁片,又或是相似的金属工具,两者碰撞发出金属撞击时独有的清脆声,她自觉呼吸很微弱,空中的消毒水味一股股的带着钩子,直抓鼻腔。
难缇束手无力,重新陷入黑暗的她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说话的又是谁?
“咔”,像是两件器物的卡合,后边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待旋钮拧住,忽然身上一刺痛,很快没了知觉。
“等等!”难缇猛地睁眼,桌子、隔板、郝谐的椅子、办公室的门。
是在做梦吗,所幸。
她紧住喉口咽下一口口水,摸过来半杯水急切的倒下肚,抬眼瞥向挂钟,快九点了,窗外星星点点,看不到月亮,明天或许是个好天气。
难缇回过神来给郝谐发了条短信,对方回的很快:【马上。】
还好,那只是梦。
“嘎吱”一声,办公室门被推开,听声音判断应该是郝谐,还没见人,身上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随着过门风飘到难缇的鼻子里。
这比消毒水好闻多了。难缇心想。
“我回来了。”郝谐浑身冒着热气,风尘仆仆的直奔转椅,往后一靠,滑出去几米远。
说不上来话,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难缇,同时抬手摆动两下,表示自己没事。
难缇看向手边的杯子,隐着眼神里的笑意,去她身后的饮水机接水,经过郝谐身边时,她两手撑着膝盖,憋着嘴不吭声,两颊被风吹得又白又红,以往可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累。
难缇手臂距离郝谐的脖子很近,走之前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头,那人没反抗,稍微仰头攒着劲儿在迎合,她很开心。
“稍等一下,给你接杯水。”
郝谐大幅度的点着头,扭着上半身冲她笑笑。
待她喝水之际,难缇搬来椅子坐她旁边:“今天怎么这么累,不是有王益开车吗?”
“唔总算是活下来了。”郝谐搁下杯子,话匣子一打开就管不住:“半路车抛锚了,王益打电话找人去接,本来我还想干脆等着得了。一看时间都八点半了,你肯定还在办公室等我,就一路跑回来了。”
难缇闻言不免好笑,从桌上抽出两张湿纸巾叠好给她递过去,道:“怎么不打车呢,外边出租车这么多,跑回来多累?”
“你是不知道,这里打车有多贵,至少二十七。现在不是攒钱嘛,总要节省一点,而且再说了,我又不傻,这么一段路就想阻止我回来见你,根本不可能好吧!”说到这儿,郝谐开始忍不住开始噘嘴炫耀:“王益还没我回来的快,我还没嘲笑他呢!”
“饿吗?”
郝谐拖着椅子定定的望着她,越拉越近,直到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紊乱的鼻息,闭眼而后轻抬,视线定格在难缇微张的红唇上,启唇道:“很想你。”
难缇对她的行为毫无防备,噌的一下耳尖一热,有种充血的肿胀,垂在裤管上的手下意识蜷紧,舔下嘴唇支支吾吾:“怎,怎么突然离我这么近”
说完别过头不看她。
郝谐扬起嘴角一笑,伸出手捏住那红的像是滴血一般的耳垂,道:“你知道的,我耳朵不好,你刚才说话我没听清,当然要离的近一些。”
两人凑在一起,沐浴液的香气浓度值达到最大,相同的味道不分彼此,难缇的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谨慎,胸腔处的起伏频率越发的加快,她仍旧别着头不敢去正视郝谐的双眼,即便心里能想象到她的表情。
“我就是问你饿不饿”一句话难缇呛了两次口水,只听到旁边那人笑出了声,突然嘴角被两片柔软轻轻一啄,离开的很快,带着那股风,带着与自己同样的味道。
郝谐拉着难缇的手来到桌前,俏皮的刮了她的鼻尖道:“脸皮这么薄嘛,领导。”
“别这么说。”难缇低着头抠着手指。
回去的车上郝谐巴巴拉拉的将自己下午的经过都跟难缇说了个遍,那人开着车,全程不怎说话,偶尔插上两嘴发表自己的见解,气氛与往日一般融洽,白天发生的一切在此刻看到来,倒更像是错觉。
直到楼下,难缇拧灭钥匙准备下车,郝谐依旧保持不动,她回头问了一句:“到家了,怎么不下车?”
“我们能聊聊吗?”
黑暗中,郝谐的声音冷静到怪异,难缇重新关上半开的门坐回原位,伸手摸着钥匙孔,打算开个车灯。
“不用开灯,这样就行。有些话面对着你,我可能说不出来。”
难缇顿住手中的动作,将钥匙揣回口袋,点点头应了句:“好。”
“我们的性格好像差异很大,你会不会觉得我平常话太多了?”
“不会,你说的所有话我都会听,也喜欢听。”
黑夜中,郝谐叹息的很明显。
“我觉得我可能有些敏感,这是不对的。确实你也会有自己想做的事,我没有干涉的理由,但上次你骗我去找汤队,后来回来的那么晚,我我想不明白你说谎的理由。”郝谐摸索着找到难缇的手敷上去,“我不是不讲理的人,出去就是出去,但牵涉上隐瞒,就会让我有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难缇垂首,“我会告诉你的,以后,不会再隐瞒了。”末了又问了一句:“所以白天你也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生气的吗?”
郝谐突然破涕大笑起来,抽了几张纸擦着鼻涕,道:“什么啊!本来我以为我是最先想到的,没想到你比我还厉害,我比不过你,自己难受一会儿还不行吗?不过,嘿嘿,我发现孙扣一个大秘密,这点我绝对是首发!等回家给你看。”
“好。那,我开灯?”难缇抬手摸向车顶,郝谐赶紧给拽下来,道:“别,哭相太丑,不给你看。”
难缇捏捏她的虎口,嗯了一声,道:“那就回家做饭!”
晚饭结束后,郝谐迫不及待的将手机里的图片调出来,难缇接过后看了一眼:“吃西瓜怎么还拍照?西瓜有问题?”
“不对,你看西瓜下边是什么。”
“塑料袋?防止汁水乱流?”
“哎!聪明。”郝谐剥开一粒夏威夷果,笑着给她喂过去,那人压着眉毛瞥她一眼,还是张嘴接过。
“你看这个切西瓜方式,跟吕连卿死亡方式,对比一下。”郝谐咋舌,接着说:“挺倒胃口的,想到那个场景。”
难缇搁下手机,也加入剥坚果的列队:“你都是从哪学来的这种联想法?”
小花趴两人脚边,歪着脑袋睡觉。
“说来惭愧,我没经验,这些东西也是从电视或者书上看来的,现学现卖,热乎的很!”郝谐呲着牙跟人邀功,嘴巴张大,眼巴巴的盯着对方手上的零食,难缇抬眼注意到后,无奈地笑笑,喂了过去。
郝谐吃的嘴都要噘到天上,小花一听到咀嚼声,耳朵直扑扇,淌着哈喇子扒桌边,她灵机一动,捏起桌上一小瓣苹果,瞄准笼子丢了过去,小花的脑袋随着苹果的运动而运动,几乎是下一秒,冲向笼子,愣是打滑几下,才跑进去。
关门、锁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郝谐拍拍手重回到座位前,看着自己的杰作,沾沾自喜。
“好了,别玩了,收拾收拾准备睡觉吧。”难缇用手拢着桌上的坚果壳,将自己剥好的一小碟给她端过去,对方端起后目瞪口呆:“你怎么剥的这么快??”
难缇真的对她提出的问题进行了思考,走之前留下一句:“天赋吧。”
隔天在会议室上郝谐提出了这个发现,尤其是关于孙扣切西瓜方式,与吕连卿死亡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处时,那几个刑侦的人脸色很难看,就连汤切尔都掐腰皱眉,不再吭声。
是有够牵强,郝谐总是发现那些奇奇怪怪的点,是因为她从来没处理过类似的案子吗,汤切尔皱起眉头,微阖眼,想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自己的又一发现又被冷处理,郝谐已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局面,她也不再面露不悦,反而撇撇嘴,眉尖一挑,低头不语。
难缇昨晚真正入睡时差不多凌晨两点,除了回想自己两次做的梦以外,还专门针对郝谐的这一发现做了深层次的探究推理,不能说她的发现不作数,纵观整个刑侦,最能捕捉信息的非她莫属,纵然初听会觉得有些瞎扯,但往往就是这么一个疏忽,导致不少案件都与真凶失之交臂。
仅凭借着郝谐只发现,不推理这件事,难缇替她出了头:“汤队,案件进入这样的状态,我们只靠原先的证据和思考方式,已经很难再找出新证据,郝谐这番怀疑也是有理可循的。”
“那就展开说说。”汤切尔给难缇腾出来一块地儿,自己坐郝谐旁边仰头听。
“孙扣个人行为习惯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洁癖加强迫症,切个西瓜都能垫上塑料袋,这样下意识的行为更能说明他的性格。我们再回顾吕连卿案的案发现场,死亡时他整个人是迷晕在床上的,被锋利刀具横剖腹,流出的血液几乎在第一时间都渗进了床单,只有少部分顺着死者手臂流淌在地,整个现场相较于前两起,很干净。”
“就算是有道理,那我们也不能只拿着这张切西瓜图来找他”底下的人发言道。
“对,确实只凭这些证据根本奈何不了他们。我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并没有想到我们会推到这一步。所以”难缇扭向台下的汤队,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同时嘴角一翘,“那就出其不意,剑走偏锋。”
“这点你可是最擅长了。”汤切尔扶额笑着看她,又有一丝不对味,碰下郝谐的胳膊肘道:“你也学的不赖。”
“嗯?”郝谐云五云六的挠着下巴。
计划商讨出来之前,汤切尔带着众人的希望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现在关键需要将案件并案处理,方便传唤嫌疑人。
而余下的人则暂时留下等结果。
难缇回到办公室后,大概看了一眼时间,拿起桌上的手机正打算走,想到什么又绕远去了趟监控室。
“郝谐,我有事出去一趟。”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郝谐冲她呲呲牙,用手比划了一个搞怪的动作,后者回了一个‘ok’的手势。
一小时后,难缇敲开一间房门,屋内人闻声搁下了手里的书,开门的一瞬间,那人莞尔笑道:“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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