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逢
赵乐盯着朝北手里的烟在火光里一点一点的燃尽，又看着他无神地游荡着回到房间里。
咔哒一声，门锁启动和落下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十分明显，心脏上爬满了尖刺，一点一点的研磨着赵乐的神经。
过了好一会儿，深吸几口气，赵乐难忍的拉开窗户，冷风携带着雪粒子一下子灌进来。
说不清楚此刻的感受，赵乐就觉得有人拿刀刨开他的胸膛取出他的心脏，不停的往上头戳着针，一下接一下，密密麻麻的刺痛，让他想要大喊的喊，想要冲下去在雪地里跑一圈，想要毫无顾忌的宣泄一番。
可这几样都不能，他只能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任由雪的砸来。
缓缓地，赵乐从朝北藏烟的位置又拿出两根，一起点燃放在嘴里很吸几口，直冲脑门的呛人味让赵乐清醒了不少。
心疼朝北和想打朝北并不冲突。
除了有点折磨人，其他都挺好的。
赵乐手握住玻璃边边，身体向后仰，抬头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支撑了一会儿，松开手灭掉烟，处理好现场的烟头，沉默的盯着富贵竹后面只剩下三根烟的烟盒。
“操，”赵乐搔搔头发，“三天后，朝北摸不到烟怎么办？”
赵乐蹲在地上，退散的记忆争先恐后的又一次挤来。
昨天在湘菜馆他和朝北好好的聊过之后，成功预约了每日晚饭，同时他也答应朝北不再对他进行手冲。
只是这个天，赵乐站在办公室窗户前。
天空阴沉沉的风雨欲来的模样，不停的有几道闪电划破长空，空气又粘又闷，燥热在某个程度中达到了极点。
赵乐捶了一下窗户，好不容易能顺顺利利约个会。
老天爷就来一场快乐的奔放的雨给他助威吗？第一次，赵乐开始想买一辆车。
他一个人没什么好开的，下雨打伞，不下不打，可总不能让朝北陪他淋雨吧？
“赵哥哥，”潘越推开他的门，“要不要去酒会啊，帅哥美女包你满意。”
赵乐斜睨了他一眼，坚定拒绝：“不去。”
“为啥？”潘越不理解，之前还以为赵乐终于放开了。
“有约会。”赵乐说。
“？？？”潘越瞪着他，不确定地说，“不会是朝北吧？”
“知我者潘越也。”赵乐满意的挑眉。
从高中他们就是朋友，潘越特别喜欢美女，几乎见到就走不动道，不上去发挥一下渣男魅力就不死心。高二，他实在是受不了跟女生接触，只能向潘越吐露他的性向，做好了被厌恶和远离的准备。
潘越就沉默了一节课，就告诉他「你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我的心和身体只属于美女」。赵乐骂了他几句，这孙子就立马松口气跟他说，既然是兄弟就永远是兄弟，你的喜欢是你的自由，我会帮你看看有没有好优质男。
“靠，什么情况？”潘越对这个发展有点没预料到，不是说朝大老板性格决绝吗？
“没什么情况，成年人你情我愿。”赵乐望着窗外。
“在一起了？”
赵乐摇头：“哪有那么快，都没个感情，先了解了解彼此。”
潘越松了一口气，说不定两个人了解了解彼此就发现不合适，那么赵乐就可以去找一个同龄大帅哥谈恋爱，朝北年纪太大了。
“那个，”潘越有点迟疑的开口，“算了，”他想了想没说，拍了拍赵乐的肩膀，“你放心，我争取不让你加班。”
“谢了。”赵乐笑了笑。
潘越没吭声，站了一会走了。他深知赵乐的脾气，很倔，很较真，认准什么不到满口血满身伤都不会放弃。没接触过朝北，他也不知道这个人对赵乐的程度到哪了，也怕赵乐脑子犯轴出什么事。
有一类人很容易陷入思维陷阱，说的就是赵乐。
只是这话他不能说出来，因为感情不能受到控制和束缚，只能依靠个人的需求以及承受力来面对，成功了皆大欢喜，不成功也就一场失恋。
偏偏有那么多人在爱过哭过痛过以后才幡然醒悟。
反正赵哥哥一句话，帅哥千军万马来相见。他！潘越一定是控马人，除了赵乐自己找的。
-要下雨了。
赵乐给朝北发了一条微信，瞬间秒回。
-嗯，你带伞了吗？
-带了。
-那就好。
-我拿着伞去接你会不会很逊？
-不会。
赵乐忍不住笑了，朝北转换的很快啊，真不错，手指快速打字。
-我很想见你，你想见我吗？
赵乐觉得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几下，感觉脸皮都热了，好感向喜欢发展，喜欢会往什么方向发展谁都不知道。
不过，朝北那边这一次没有秒回，赵乐也没再说什么。
五点半下班了后，赵乐准备去见朝北，刚拿着伞走到林学跟前，她就叫起来：“赵医生，赵医生，你快看，那车里那个是不是之前送流浪猫来的大帅哥？”
赵乐愣了一下，惊喜的朝门外看去。
正对着门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在风卷起灰尘的暗色里，隐隐露出模糊的轮廓，定睛看了一会儿。
靠不是吧，颜狗这么突破极限？他都需要认真的看，林学就确认是朝北了？
这么一来显得他很废，连追求对象都不能一眼认出。下次不能这样了。不是，赵乐咬了一下牙，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朝北居然来接他了？
赵乐压不住嘴角的笑，看了一眼林学，推开门往车边走去，拉开车门坐进去。虽然看不见林学的表情，但可以想象的到。
朝北靠在椅背上，手指间夹着烟，睨了他一眼问：“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赵乐想说少吸烟，现在不到时候，扬起嘴角朝朝北笑了笑，“你来接我啊！放什么时间都要开心死了。”
“这么夸张？”朝北玩味的看了他一眼，按灭烟，发动车辆。
“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你记得你之前来送流浪猫接待你的那个小护士吗？”
朝北点了一下头：“记得。”
赵乐笑的眼睛弯弯：“她可是一个超级颜控，珍爱人间为数不多的极品帅哥到疯癫。刚才不知道怎么认出来你，一直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现在看着我上了你的车，肯定要疯了。”
“那你呢？”
赵乐顿了一下，明白朝北问的什么，不得不偏袒自己一些，嘴角溢满笑意：“当然，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你了，而且比她还开心，非常非常非常开心。”
朝北笑了笑，慵懒低沉的声音跟含块糖似的，轻声说：“她会不会介意你，同性恋现在褒贬不一，难听的声音压过了许多人的声音。”
“不会，”赵乐肯定的说，“她不仅仅是一个颜控，还是一个腐女，说不定晚一点，她会打电话问我。”
“他们都知道你的情况吗？”朝北若有所思地问。
“只有潘越知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这家宠物医院院长的儿子，至于其他人都属于泛泛之交。”赵乐靠在椅背上，偏着头，眸子一直放在朝北身上，像是要看出一朵花才满意。
“嗯，林学知道你对我……？”朝北又问。
“不知道啊，”赵乐不明所以的说，“虽然关系比较好，但也没好到什么都谈的地步。”
“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朝北缓缓靠边停车，颇为认真的看着他。
赵乐愣了一下，心里一紧，迟疑地问：“什么事？”
“在我们没有确认之前，我并不是希望太多人知道，你觉得可以接受吗？”朝北正色问道，握着方向盘的手在皮质上摸索。
赵乐又愣了愣：“我见不得人？”
朝北没想到他这么回答，轻笑了一下：“胡说什么呢？”
“那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朝北说，“我不太喜欢人们把焦点放在我的身上。”
赵乐看了他一会儿明白过来，以朝北的性格，的确不会喜欢被很多人议论。尤其是林学这种八卦很厉害的小姑娘，估计很怕吧，根本没办法拒绝。
“行，”赵乐松了一口气，“你放心吧，我会跟林学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朝北深邃的眼眸里浮出柔和，轻轻弯弯唇，重新发动车辆。
这样一来，不管他们之间的最终结局如何，赵乐在工作场合里都不会受到非议。
朝北一向觉得，什么年纪干什么事，不要在三十岁干二十岁的事，更不要在二十岁干三十岁的事。
可以试着相处，可以谈恋爱，可以跟赵乐好，但这个分寸要把握。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落下，砸在车窗上响的厉害，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交警冒着大雨在路中间指挥。
赵乐看了一眼朝北，问：“你为什么来接我？”
朝北淡淡地说：“相互了解不是单一了解，我来接你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那你以后下雨天还可以来接我吗？”赵乐的眼眸弯成月牙，充满期待。
“当然可以。”朝北对他温和地笑了笑。
赵乐也对着朝北笑笑。
“这也不知道堵到什么时候，预约的位置快到时间了。”赵乐看了一眼腕上的表。
朝北朝前方看了看，车辆看不到尽头，估计没一两个小时过不去，只能斟酌再三后说：“要不，去我家？”
赵乐诧异地偏头。
“从这边下去，再往前走就到kuos公寓了。”
“可是这家川菜很好吃，你爱吃辣，肯定特别喜欢。”赵乐有点遗憾。
“以后还可以去，又不是只吃一顿饭。”朝北温着声音说，手心突然痒痒的。
“那行吧，我们明天去，我给那边打个电话更改时间。”赵乐说完给川菜馆打了一个电话，“对对，堵车过不去，行，改成明天的六点半，嗯好，谢谢，麻烦了。”
等他打完电话，前面的车稍动了一下，朝北打转方向盘从旁边的路口开出去，不到三分钟就到了kuos公寓门口，拿出卡刷了一下开到地下车库。
“你会做饭是吗？”赵乐有点紧张。
“嗯，你想吃什么？”朝北边停车边问。
“你做的我都想吃。”赵乐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靠，他一个老爷们羞个屁啊，怎么说话也这么腻腻歪歪。
“行，正好有个小超市，我们去买点菜？”朝北到没什么感觉。
“好。”
大雨倾盆，伞都有些承受不住，两个人大男人有些憋屈，但赵乐很开心，若似无的接触，更让人心动不已。
朝北也不反感，只是偶尔看着往他这边偏的雨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提醒赵乐，他不需要。
kuos不愧是公寓中的极品存在，设施太完美，如果不是距离花花宠物医院有点远，赵乐也想搬过来住了。
这样还可以跟朝北更加亲密的接触。
赵乐一边想一边推着推车跟在朝北旁边，朝北每选一样菜品肉类都会询问他的意见，就是有一种被珍重的感觉，但又有点不太对。
他说不上来，暂时不明白。
买完菜，朝北拿了几瓶矿泉水放到购物车，又拿起两打可乐放进去。
赵乐弯弯唇，没说话，盯着可乐眼里都是笑意。哎呀呀，朝北记得呢，记得他一个超级可乐狂徒。老爷们今天心甘情愿唧唧歪歪。
第一次来朝北家，赵乐紧张的不行，余光止不住的看朝北。
装修会是什么样风格呢？朋克风？黑暗风？性冷淡风？
不好猜啊，实在是朝北的发型长相穿衣打扮和他内在不是一个型号，就有点，你穿你的，我内我的。
从电梯里走出来，赵乐更紧张了，朝北好似发现了一般，眼中氤氲出笑意。
朝北按下密码，开门时才说：“你不用紧张，就当自己家。”
“你这语气说的我好像来走亲戚一样。”赵乐忍不住乐了，心里的稍微紧张感淡去一些。
“请进。”朝北弯弯腰身，伸了伸手。
“朝北。”赵乐忍不住叫了一声，现在不是走亲戚，是见客人了。
朝北顿时忍俊不禁：“不闹了，快进来吧。”
赵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眼眸快速扫了一圈，不禁有些惊讶。靠，就知道，完全没猜对，谁能想到居然是干净温馨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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