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逢
将饮料放到冰箱里，朝北看了几眼摆放在侧面的可乐，怔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在家里看到碳酸饮料吧？
果然，人作出什么决定，生活就会发生什么改变。
“我帮你，”赵乐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朝北进到厨房里，扫视一圈。
有点出乎意料，他不懂，但锅碗瓢盆看上去都很高级的样子。
朝北偏头瞧了他几眼，把芹菜拎出来放在桌子上：“那你把这个洗了吧。”
赵乐点点头，拿起芹菜站在朝北旁边，袖子往上推了推，弯腰拧开水龙头开始清洗。
“朝北，你是本地人吗？”他边清洗叶子边问。
“嗯，你呢？”朝北头都没抬，手起刀落的切着葱姜蒜，修长的手指仿佛是在弹奏钢琴一般漂亮而优雅。
“我…以前是…”洗完菜的赵乐看呆了，说话都有点结巴。
厨房的光很亮，白花花的打下来，打在朝北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更加细腻。不得不夸一句朝北的刀工是真的好。没想到真的是大厨，微信名真名不虚传。
“以前？”朝北看了他一眼。
他发现赵乐的眼睛随着他的手动，朝北没忍住弯弯嘴角，这小孩真是小孩，怎么感觉还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为什么是以前？”朝北不得不又问一遍，唤醒赵乐的大脑。
“啊，”赵乐摸了摸鼻尖，垂下眼，不怎么在意的说，“我父母离婚后都不想让我跟着他们，我就去了爷爷奶奶家里，当时户口也一起转过去了。”
朝北握刀的手微顿，岔开话题：“你今年多大？”
“22啊，比你小7岁。”赵乐接过朝北递来的五花肉放在一个玻璃碗里开始清洗。
“那你毕业了吗？”
“月中就可以领毕业证了。”
朝北心里一颤，手指扫了一下手心，更加确认点到为止。
过了一会，他将鸡汤煲上。
“你不觉得我年纪大吗？”朝北围着灰色半身围裙，靠在桌子上边问。
赵乐摸了摸鼻子，居家版朝北也好帅，不由得笑了一下：“我就是喜欢你呀。”
“以前谈过吗？”朝北手插在兜里，看着赵乐。
“没有。”赵乐如实说。
朝北心一跳，蓦地失声，静静地与赵乐对视，显然是对赵乐之前没有谈过这件事处于意料之外，好几秒以后，不禁再次问：“男女都没有？”
赵乐点头，突然直起腰杆，特别认真的看着朝北说：“是的，男女都没有，我一直没遇到让我有感觉的人，直到你的出现。”
“你，”朝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叹口气，抬手摸了摸赵乐的头发，软软的跟他本人一样让人觉得很舒服，“希望我不要让你失望。”
“希望我也不要让你失望。”赵乐微微俯身顺从的让朝北摸着脑袋。
朝北没说话，手指搓了搓他的发丝，弯着唇笑。
汤微微滚动，升起白色的烟雾，朝北推了赵乐一把：“出去吧，用不上你了。”
“我不能待在一旁吗？”赵乐问。
“油烟太大，你去外头打个游戏看看电影。”朝北笑着说。
“我也会做饭，但可能没你做得好。”赵乐看朝北这熟练的架势，就知道他那三脚猫功夫完全都入不了眼。
“有我在你做什么饭？”朝北干脆上手把赵乐推出厨房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塞到他的手里，“听话。”
“好……”赵乐坐在厨房正对着的餐桌边上的椅子上，手臂搭在椅背上，懒懒地下跌，腕骨突出，可乐被擒在手里，颈部微微地后仰，圆滚滚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背影。
温暖光下，一身摇滚风打扮的朝北，头发半扎起来，狼尾顺着脖子肩膀的弧度向下垂着，手臂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变得十分好看，脊背的线条完美，能够看见清晰的蝴蝶骨，并不是那种特别突出的，而是恰到好处。
没一会儿，随着朝北掂锅的动作，一股饭香袭来，可以说是辣味十足，鲜香浓郁。
赵乐平时都吃外卖，很少在家做，对于一个厨师的手艺好不好，光闻闻味就知道。
靠，朝北是真的nb！调酒yyds！做饭yyds！都不用吃，赵乐就可以确认！
得亏他们俩口味差不多，喜辣重口，偏肉食，蔬菜是陪衬，除了朝北只喝酒和水以外，他们基本上一模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一对吧？单身二十几年就是为了现在。
赵乐在这一刻觉得，上辈子肯定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才在这辈子遇见朝北。
餐桌上摆着六菜一汤，四荤两素，一锅玉米排骨汤。
赵乐眼睛都亮了，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菜，都是家常菜的小炒，但让人看着特别的热泪盈眶。
朝北盛了一碗汤放在赵乐面前：“尝尝看，合不合口味，有什么不爱的跟我说，下次改。”
赵乐嘴角疯狂上扬，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这一瞬间，他有一种爷爷熬的汤的感觉，眼里有点重影，眨了好几下才憋回去。
朝北看不见赵乐的神情，因为他是埋头苦喝，不由得皱了皱眉问：“不合口味吗？不合的话不要勉强，我下次给你做其他的。”
“没有，是太好喝了。”赵乐迅速抬起头，冲朝北笑。
朝北注意到赵乐的情绪，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又给他添了一碗汤：“好喝就多喝点。”
他们两个人老爷们将这些菜汤几乎清盘。赵乐甚至有点，没吃够，不好意思说，毕竟是第一次在朝北家吃饭。他主动站起来说洗碗。
朝北摇摇头：“不用，我怕这个事，特意弄了一个洗碗机。”
收拾完餐桌，处理完垃圾，赵乐刚坐在沙发上，窗外下起瓢泼大雨，噼里啪啦的朝窗户砸去。
朝北往外头看了一眼，这么大的雨，赵乐怎么回去？想了下，就开口说：“你今天晚上住客房吧，我明天送你过去上班。”
“啊？”赵乐愣住。
“不愿意吗？”
“不是！”赵乐赶紧说，“我就是没反应过来。”
“好，我去给你收拾一下房间。”朝北忍住没笑。
“哦。”
赵乐跟着朝北进到客房，其实很干净，但床单什么的都还是被朝北换成新的，还给他找了一套没穿过的睡衣，以及连包装盒都没拆开的内裤。
“有个独立卫生间，就是不大，你要觉得不舒服，可以去我那边洗。”朝北边放枕头边说。
“挺…挺好的。”
赵乐觉得他处处都被朝北照顾，就跟他爹似的，可他爹也没这么照顾过他啊。
朝北发觉赵乐真的很容易呆傻，忍不住问出来：“赵乐，你是不是喝可乐喝多了有点傻？老是笑什么？”
赵乐抬手下意识摸上嘴角，发现他的唇始终翘着，轻咳了一声：“朝北，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叫心动明白吗？”
“那你是不是太容易心动了？”朝北挑着眼皮戏谑地说。
“没办法啊，谁让朝北北对我吸引那么大，光一个眼神就能让我一柱擎天。”
赵乐想也没想张嘴就说，说完就愣住，操，跟潘越闹习惯了，一放松嘴没个把门。
朝北噗嗤一下笑出声：“年轻人就是好，身强体壮不得了。”
看到朝北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赵乐心里舒了一口气，跟着笑了。
“为什么叫我朝北北？”朝北问。
“你也可以叫我赵乐乐。”赵乐说。
“赵…乐乐？”朝北慢吞吞地念出来。
”啊嗯。”赵乐脸一臊。
“早点睡吧。”朝北收起笑说。
“不能聊会天吗？”赵乐问。他一点也不想睡觉，想跟朝北多待一会，多了解了解这个人。
朝北也有点不太想，沉吟了一下：“你明天几点上班？”
“八点。”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点，我们可以聊到十点，然后你就睡觉怎么样？”
赵乐点了一下头：“好！”
等他们从客房移动到客厅的时候，突然之间，就有点尴尬，电视上播放着综艺，赵乐却一下都笑不出来。
朝北沉默了一会，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啤酒。
“喝点？”他问。
“行啊。”赵乐拿起一瓶，单手撬开。
“经常喝？”朝北看他熟练的动作。
“平时跟潘越还有几个大学室友都会聚一下，喝不了白酒，就爱喝啤酒。”赵乐说。
“朝北，你以前脾气好吗？”赵乐问。
朝北愣了一下：“你是觉得我穿衣打扮不像是三十岁的人？”
“有…一点吧。”赵乐迟疑着说。
“那你不觉得我这样很帅吗？”朝北问。
“那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只能说，真的特别帅。”赵乐忍了忍没忍住笑出来。
“男人至死是少年。”朝北喝了一口啤酒。
“男人和少年绝配，”赵乐拿起啤酒与朝北碰了一下，“就像你跟我。”
朝北挑眉：“这么自信？”
“那必须的，”赵乐说，“我难得不帅吗？”
朝北扭头，认真的打量着赵乐，眉头微微一簇，头一点一点的。
“我不帅吗？”赵乐被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又问。
难道他符合大众审美的脸却不符合朝北的审美？那要这样，去整个容？
朝北发出迟疑的声音，佯装纠结。
平心而论，赵乐生的不错，有点像大家说的小奶狗，但行为举止并不像，大概是披着羊皮的狼吧？黑色的头发有些细软但并不塌，摸着手感很好。额前的发丝略长，遮住眉毛。眼睛圆滚滚的，眼尾下垂的刚刚好，显得特别可爱，眼球漆黑跟个黑珍珠似的。笑起来露出梨涡让人觉得特别的舒心和喜欢，就跟个夏日小火炉一样，带着滚烫的温度，刺眼的光芒。
“不是吧？”赵乐惊了，“我真不符合你审美？”
他整个人是震惊不可思议的，从小到大多少人夸他帅好看，校草蝉联几届，人都毕业了还留着江湖传说，所以他从来没想过朝北可能看不上他的长相这件事。此刻，多多少少被打击到了，赵乐突然萎靡。
朝北彻底忍不住笑出来：“没有了，你很帅。”
跟霜打了似的小狗狗，尾巴都不摇了。朝北伸手摸了摸赵乐侧额的发丝，手指轻轻地捻住几根搓了搓。
第一次见赵乐的时候，他对小孩没兴趣，但不代表不觉得赵乐帅，干净的气质，洁白的白大褂，只是他的年龄只能让他选择欣赏。过眼云烟，他们只是人海浮屠罢了。那日相见，后日不见。因此朝北没想到赵乐会再出现，更没想到在“kong”式拒绝酒之后，赵乐仍旧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还用一种让人诧异的惊讶的无法拒绝的强势。
赵乐之前在湘菜馆说对了，他完全可以走，就在赵乐处理现场时，可是他没有。朝北自认为活了快三十年，从未对谁心动，也没有什么欲望俗气，都打算再过几年找个寺庙了却残生归于尘土。只是，赵乐的出现，是那么美好的意外，就算是最终他们只留下美好的记忆。朝北想，他也是愿意陪赵乐走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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