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偏偏是太子
若是襄王爷和端阳长公主都在府内,沈知妤都是去主院的膳厅用膳的,除夕将至,襄王也得了空,虽说白日里还需处理各项事务,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府中的。
端阳未吃几口便放下了箸,耐心等沈知妤吃完。
小姑娘吃相算不上矜贵优雅,但也是极为规矩的,一口口吃得认真,可爱得紧,端阳原本有些蹙着的眉,在看到女儿吃饭的时候也松了下来。
襄王府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也是不太在饭桌上说事的。
见女儿停箸漱口了,端阳才问起用膳前刚刚知晓之事。
“你送灯笼给荆越了?”
府中端阳想知晓的事就没有能瞒得了的,更何况,沈知妤还是在襄王府大门口明目张胆地送的。
虽说府门前没什么人来往,但到底架不住有心人编排再传出什么风声。
她知晓此事后,立即下了令叫底下见到的人封口,没想到她派去的人回话说,郡主刚进府门就已经派了人处理好了。
她才算宽下心来。女儿好歹不是糊涂冲动的。
“怎么回事?!”
襄王刚从书房出来就过来用膳了,尚不知这事,此时一听乖女把灯笼送给了一个男人,一双虎目顿时瞪了起来,一着急,平地一声雷,叫房顶都快掀翻了。
旁边伺候的下人都被吓得一激灵,手中托盘没端稳,差点摔了出去。
沈襄王被端阳瞪了一眼,见乖女也颤了下,显然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惊天怒吼吓了一跳,连忙端起慈爱的老父亲笑容,朝沈知妤又轻声问了一句:“怎么还给那小子送了呢?”
怕爹爹多想,沈知妤连忙解释。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一个姑娘家送男子灯笼好像确实不太妥当,极易引起误会,爹爹这样子显然就是已经误会了的。
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对荆将军可是半点其他心思都没有,就是想还个人情而已,藏着掖着才奇怪呢。
沈襄王听完,悬起来的心才放了下去,就是还是有点不舒服,酸溜溜的,他是阿妤的父亲,也才得了两个宝贵的灯笼呢,荆越倒好,才认识几天,乖女就送他灯笼了。
“送他什么不好,非得送灯笼。”沈襄王皱着眉,一脸不满。
“大过年的,自然什么吉利送什么呀。”沈知妤一脸理所当然,并且十分坦然地看向自个儿爹爹。
好像是这个理。
老父亲无法反驳,他的乖女被他养得也太实诚了。
“你啊,幸好还知道此事不能声张。”端阳长公主倒没什么指责的意思,也不觉得沈知妤堂堂一个郡主亲自还一个小小中郎将人情有什么不妥。
她虽也是自幼深宫长大的公主,但身处梧州多年,多的是在军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乐的时候,没什么男女大防、阶级分明的观念,只是这里是京城,处处是勾心斗角、暗潮汹涌,襄王府现又在风口浪尖上,万事都得小心为上才是。
“既知此事不能叫有心人知晓,怎还敢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送出去?”端阳问。
“若是真心实意想要感谢人家,自然要正大光明。难不成将人请到巷角里,偷偷摸摸的吗,倒要叫人家多想了。”
虽然,感觉荆将军也不是那种会多想的人。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端阳深深看了女儿两眼,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温声点了点头,“以后行事,也须思虑周全才是。”
沈知妤连连点头,乖得不行。
因着小姑娘还得回去再做两个能让她满意的红灯笼,端阳长公主便早早放她回自己院子里了。
沈知妤回去后,端阳也回了主屋,挥退所有下人,不复方才与女儿说话时的温和从容,坐在榻上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
沈襄王挨着端阳坐过去,大掌轻轻抚上她的头,一脸担忧:“听底下人说你近日胃口都欠佳,今日我瞧你也未食多少,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了?要不宣个御医来?”
端阳蹙着眉摇头,长叹一声:“只是近日烦心事多罢了,没病没痛的,宣御医做什么。”
沈临州长臂一伸,将端阳搂在了怀里,轻轻挨着她的头,语带歉疚:“是为夫不好,这几日忽略你了,叫你一人承担了许多。”
柳家出事,京中世族动荡,光晏帝信任的人不多,沈临州几乎整日待在宫里,军中事务自然也耽搁不得,大多压在了端阳与沈元纾身上。
尤其近几日,沈元纾议亲一事还需端阳亲自顾着。
那日梅宴端阳虽未出席,但里头发生的一应细节她仍知道的清清楚楚。
当然,梅林之事,除了在场的几人,还是无人知晓的。
端阳柔和一笑,静静地依在沈临州怀里:“军务繁杂,但到底不算棘手,我好歹领军多年,哪里能因此感到烦累。元纾向来极有主见,娶妻一事归根还得依着他自己,我便是操心也无用。不过我看他,也不像是放了心思在此事上。”
“感情一事哪里急得来,想要找到合适又喜欢的哪里有那么容易,是姑母过于心急了。”沈临州安抚地拍了拍端阳的手,宽慰道。
两情相悦哪有那么简单,像他与端阳这样的本就是少数。
所以,他曾不止一次庆幸这辈子能与妻子幼年相识相伴,青梅竹马,更庆幸妻子甘愿当年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陪他远守梧州,自此金戈铁马,烽鼓不息。
“我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有妻子伴在身侧到底是不一样的。我现在是既盼着他早日娶亲成家,又不希望他将就敷衍。”端阳叹了一口气,从沈临州怀里微微起身,又换了个姿势靠着。
沈临州替她揉捏着头部穴位,道:“终归他现在没有心思,顺其自然便好,说不准过了年他便看上哪家姑娘了呢。即便真没个结果,姑母向来开明,也会理解的。”
“但愿如此吧。”
端阳笑了笑,也不去想了,反正她想再多也是无用,关键还在沈元纾身上。
“阿妤开了春便十五了,时间过得真快,咱们的女儿也都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了。”端阳抬头凝着沈临州,没有在外的凌厉强势,无坚不摧,眼中一片柔和,“若要她嫁在京都,我是千万个舍不得的。可是转念一想,咱们本就想她平安幸福一生,不愿让她出征作战,那留在京都有人护着,也是好的。”
沈临州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作答,阿妤幼时他还想过以后女儿要是出嫁了该如何,那时光想想便觉得难以接受,但到底还早,现在真到了这个年纪,他反倒不敢想了。
“自回京以来,我总觉得皇后对阿妤的态度似有不同,可若要我说有什么不同,却也说不上来,”她顿了下,又微微皱起眉,“上回就着元纾的事,她又提到了阿妤的婚事,我以阿妤年纪小为由揭了过去,她倒也没再多问,倒真像是无意间提起一般。”
沈临州双唇紧抿,也不由皱起了眉,沉吟片刻,缓缓道:
“许是你近几日累着了,又因元纾一事格外敏感,多想了罢。再者,陛下从未在我面前提起此事,想是没这个意思的。”
这话他是没什么底气的,陛下就算有意也不会直接与他说的。
端阳转了个身,一脸正色:“若是太子,也不是不行,他是个好孩子,与阿妤自幼相处,感情也好。”
说着眼中流露纠结之色:“可偏偏就是太子。”
“这话你我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可莫要在阿妤面前提起,她未来的选择不该受我们干涉。”沈临州道。
“我自然知晓,”端阳握住他的手,让他不用担心,“阿妤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我倒也能放心些。”
“所以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咱们忧心什么。年关将至,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多好,你也莫要多想,免叫孩子们担心了。”
沈临州捏了捏她腰间的痒肉,惹得端阳笑得一下子缩了起来,伸手去挡他。
沈临州又伸向别处去,一番推拉下,二人双双跌入里榻,翻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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