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偶遇
夜宁有些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位激动的姑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历史上官府对贼寇行招安之事，并不少见，但以招安之名而当场行诱杀之事的，却是比较罕见的。若情况属实，这个曹彬还真是个无耻之辈啊。不过仔细想想，这位姑娘口中的青龙寨想必也是像水浒梁山那样的落草为寇之徒，只是个中的恩恩怨怨和是是非非，也许谁也说不清楚。
夜宁叹道：“原来甘姑娘有此等悲惨的遭遇，夜某深表同情。”顿了一下，又道：“如今你一击不成，下次再要杀他，只怕不易。你先在这里安顿下来，把伤养好了，就回吕梁去吧。你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地跑到江宁来杀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说真的，成功的机会并不大。仇固然要报，但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一点。”
甘婳若有所思地沉默一会儿，点点头：“你说得对，也许是我这次的准备不够充分，只能等待下一次了。”
夜宁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就担心这姑娘满脑子血海深仇，一定要留下来报了仇才走，殊不知，个人的武力再强，在面对一支军队的时候，终究是以卵击石的。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若被仇恨掩埋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而且若她出了什么幺蛾子，只怕会连累到自己，这也是他担心的一个因素所在。如今对方答应了暂且放下复仇的念想，他也可以聊些轻松一点的话题了。
“甘姑娘，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夜公子请讲！”
“我呢，虽说是个文人，但其实骨子里还是蛮向往你们武林人士的那些高来高去的武功的，不知甘姑娘的武艺在武林之中，是否可以排到前五的位子？”
“夜公子的问题很有趣。”甘婳在圈椅上微微挪动一下身子，也许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血液不循环的缘故，她伸手揉了揉腰间，然后将垂下来的乱发，轻柔一笑，不得不说，这姑娘的美与吕映潼的书卷气美不大一样，她的气质中带着一丝丝的山野气息，那是一种倔强的原生态的美。
甘婳笑道：“说到武林人士，其实也不过是些绿林好汉，算不上多么神秘。我的武艺师承清风师太，清风师太她老人家是吕梁牛头山白云庵的主持，武道的修为是很高的。我在六岁上，便被爷爷送到她的门下，成为关门弟子。可惜我天资驽钝，只学了她的一半武学。至于以我的武艺能不能排到武林中前五的位子，这个我也不清楚的，毕竟也没有谁会特意去搞一个这样的排名。但我知道，还有很多绿林好汉的武艺是超过我的。比如青霞山的无尘道长，野僧江一浪，大刀路飞沙，还有田虎手下的几个将领，都很厉害。”
夜宁说道：“如此说来，甘姑娘也是高手了，武林中也就这寥寥数人在你之上。我想跟甘姑娘请教一下功夫的问题，比如说，武功是否有内家功法和外家功法的区别。”
甘婳点点头：“没错，内家功法一般是指以气御道，也就是通过周天搬运，气息吐纳，将内部的气息集中于一点爆发出来，产生气爆，从而形成强大的杀伤力。这种气息的修炼讲究法门，但也看重修炼者的悟性。不是一般人能修炼的。至于外家功法，则顾名思义，就是外在的武艺。包括拳掌腿功和兵刃使用之道，这种功法虽也讲究悟性，但更多的是靠日积月累的苦练而达成个人的武技修为。”
夜宁咂巴一下嘴，微微点头，对方所说的内家功法跟谭猛所说的大同小异，也是聚全身之力于某一个点上，然后将强大的气息爆发出来击敌，这样对比下来，内家功法比外家拳脚在等级肯定是高一些，起码更酷炫不是？
夜宁笑道：“甘姑娘，我如果想修炼内家功法的话，需要从哪里着手？也是打坐冥想，搬运周天吗？”
甘婳莞尔一笑：“要练内家功，一般需从小开始练起，一般人五六岁就开始练习气息吐纳了。夜公子你这个年纪，只怕很难练内家功。”
“五六岁？这么小的年纪，能领悟气息吐纳这个词的意思吗？”
“所以说内家功的修炼，是很讲究天赋的。”
“那我应该是天赋欠奉的了。”
“也不能这么说，夜公子已经过了那个阶段，而且练武之人是很苦的，夜公子乃读书之人。”甘婳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家境又好，还是被人尊敬的才子文士，何必去当武夫，遭那种罪啊！要知道这个世界，武夫是遭人鄙视的。
夜宁知道对方的意思，不过他的内心到底渴望成为一名武林高手，说道：“这么说，我只能练习外家拳脚了。”
“外家拳脚若练到极致，其威力跟内家功法是不相上下的。不过呢，我担心公子你能不能行？”甘婳以一种玩味的眼神望着他。
夜宁坚定地说道：“我可以的，请甘姑娘收我为徒吧。”
一个能撂倒曹将军十余亲卫的姑娘，功夫必定不可小觑，自己若能拜她为师，必定比谭猛那个师父好多了。
甘婳点点头：“这样吧，正是拜师就不必了，我教你一些防身的基本功法，将来你万一被坏人欺负，也有自保的能力。”
夜宁喜道：“多谢师父……”
“哎！我都说了，不要叫我师父，估计咱俩差不多年纪呢。你这一叫，感觉不好。”
“好，多谢甘姑娘。不知甘姑娘要教我哪些招式。”
“有这么急不可待吗？明儿吧。”
“呵呵，我倒是忘了，都这么晚了。行吧，我扶你去房中安歇，明日再说。”
“不用，我自己能走。”
安顿好了甘婳，已是三更时分，外面的吵闹声渐渐大了起来，烟花在夜空中不断炸响，一朵朵美丽的光花绽放于夜空之中。夜宁在巷子里负手而行，周围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和小孩的哭声。从梧桐巷出去，左转直入一条主街道，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吵闹喧嚣之声回荡在夜空之中。三五成群的文士书生从夜宁身边经过，那一声声的高声讨论，让周围的人为之侧目。
“又是夜宁，这家伙真是个妖孽啊！”
“嘿嘿！《青玉案 元夕》好词，好词啊！文德兄，你我这辈子也写不出这等好词啊！”
“没错，只能说，天才的人物不是我等可以攀比的，哎！徒叹奈何啊！”
“今日吕映潼的歌声一如既往的无可匹敌，再加上这首《青玉案 元夕》，萼儿姑娘再怎么闹腾，也不是其对手了。”
“可怜啊，萼儿在春凤楼一直被吕映潼压一头，本指着这次的百花魁首大赛，一举击败吕映潼，翻过身来。想不到这个魁首的桂冠还是戴不到她的头上。”
“吕映潼这次是三连冠了，呵呵，前无古人啊！”
“哎！青云兄，你说这个夜宁之前就是个痴呆儿，怎么大病一场，就成了文曲星附体了呢。”
“嘿，这事儿啊，我看八成不靠谱。大病一场成了痴呆儿还差不多，谁听说过越病越聪明的。或者这家伙本就身负奇才，只是之前装作一副痴呆儿的样子，然后在借着病一场的由头，再向世人展示其才华。”
“我看不至于吧，他可是连续数年考不上生员的，这也是装的吗？”
“莲亭兄，须知这年头扮猪吃老虎的事，也有不少人干的啊！”
“诶！难道你说的是风流倜傥山智兄假扮小厮，追求伦家千金的事？”
“哈哈哈哈！正是，正是！”
在一阵爽朗的笑声之中，文士们远去了。
夜宁长舒了一口气，吕映潼赢了花魁，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可惜自己没能在现场目睹她们精彩的演出，不知云安容演的翩翩佳公子是何种的俊俏模样。想必好看得紧吧！
夜宁露出欣慰的一笑，前方突然传来一声问候：“子安兄，别来无恙啊！”
夜宁抬头一望，来人玉身颀长，面如冠玉，但却不认识。
“这位兄台是？”夜宁疑惑地道。
“在下齐邦晏，得见子安兄一面，大慰平生啊！”齐邦晏拱手笑着。
夜宁抱拳笑道：“齐兄客气了，不知齐兄找我何事？”
齐邦晏呵呵笑道：“今晚吕姑娘夺了魁首，子安兄功不可没，相请不如偶遇，今儿既然碰上了，齐某请子安兄吃个宵夜，也算是为吕姑娘贺，如何？”
夜宁说道：“齐兄如此瞧得起夜某，那就却之不恭了。”
今晚的决赛，齐邦晏作为吕映潼的痴心追求者，自然是不会错过的。当夜宁被卓书卿请走之后，齐邦晏也去了后台给吕映潼探班。自然而然看到了夜宁所写的《青玉案 元夕》，他再一次被这个传闻中的夜家废少给震惊了一把。《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山园小梅》《青玉案 元夕》这三首气势磅礴格掉甚高的绝世诗词，简直让天底下的文士自惭形秽，望尘莫及。也使得齐邦晏对于夜宁的兴趣愈加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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