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塔尔雅建筑比西门关奢华得多，尤其是中间的宫殿，进出的石阶都是白色大理石铺的，圆屋顶还有鎏金的宝珠。城中种植了许多高大的细叶树木。这里土生土长的植物耐旱，大多叶子很小，或者光秃秃的。
李执啧啧感慨：“没想到我们晋朝都摆不起的阔绰，它一个独门独户的小国能摆得起。这里的地下得有金矿，才供应得起这种程度的奢靡。”
拥有这等程度的富裕，塔尔雅城主的手腕可见一斑。封黛东张西望，远远地看到一行军队跟一个高大的白衫中年男人走在一起，似乎在商谈着什么。
军队为首的壮汉穿着黑铁铠甲，铠甲上有只浮雕狼头。他长得高大魁梧，黑色长卷发用白银饰品扎了许多小辫子，其他狄军都对他马首是瞻。
封黛捏了一把冷汗！
外面游荡的狄军是跟着将领过来的！
好巧不巧，居然碰上了！
李执眼尖，立刻将她拉到一边的树前，一把向她压来，意图用身躯把封黛挡住：“殿下，冒犯了！”
封黛眉头一挑，折扇在李执身上敲了几下，她用了巧劲，很快就上下颠倒过来，壁咚李执在一棵树上。
封黛折扇挑起李执下巴，端的是温文尔雅风流轻佻：“不冒犯。”
李执：“……”
封黛看着李执的瞳孔中的自己。李执耳廓一红，仓皇地别过眼去，似乎在强装镇定。他眼底的羞愤，最后变成血色晕染在脸上。
封黛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城主和狄军似乎没发现路边树下多了两个人，很快就走远了。
封黛把李执松开，侧过头看向远处：“刚刚那个是谁？”
李执一本正经地回答：“回三殿下的话，刚刚戴着银狼铠甲的是狄军的首领罕莲嘉马。根据我们的情报，此次狄军南下，罕莲带了两个儿子，想通过这次的试炼定夺下一任嘉马人选。卑职愚见，认为狄国人不想吞掉整个晋朝，很可能只想打下一城，来捞一笔。”
封黛思忖起来：“罕莲两兄弟关系好吗？有没有可能挑拨离间。”
李执回答：“回三殿下的话，罕莲两个儿子关系十分紧张，卯足劲儿要好好表现，这也是他们下足功夫侵犯凉州城的原因。兄弟阋墙多，晋朝自古也有。可惜殿下在狄军内部没有眼线暗桩，想挑拨离间也没处使力。再者，罕莲嘉马正值壮年，有他在，就算两个儿子再不合，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封黛颔首：“我明白了。”
“原来你们真的来了！？我没看错。”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封黛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苏娅身上铃铛铛铛响地走了过来。
“你俩是一对啊？”苏娅看了看李执又看了看封黛，双颊透红，噗呲一笑，“我刚刚看你俩在树下耳鬓厮磨，交颈而卧，还以为是我眼花了……”
封黛朝苏娅作揖：“苏小姐，你误会了。”
她一句话解答所有疑惑：“我喜欢男的，他喜欢女的。”
李执：“…………”
这句话虽然是真的，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苏娅一脸同情：“……原来你单相思啊？那别说这件事了。你们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们。”
“面膜配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苏娅眼睛亮亮的：“没有，我觉得太好了。我让人按照你说的法子做出来，敷了之后脸上很干爽嫩滑。新作的一百张，一张卖一两银子，全卖了出去，这才一天多的功夫。”
“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苏娅盯着封黛看，“这个效果持续不了多久，好像是幻觉，一下就没了。”
李执暗自替封黛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面膜品质有问题，下一笔交易就悬了。
封黛淡定得很：“快销类的产品就是这样，只有一段时间的功效。如果效果能一步到位，一百个人只能卖一百份面膜。如果有效果但需要持续反复使用，一百个人可以卖一千份甚至一万份。”
苏娅托着下巴说：“这倒也是，我们平时卖东西，太耐用的东西反倒赚不了多少钱。商品越是耐用，那些商家都倒闭了。有噱头、有功效、功效又不是特别显著的商品才赚得多。”
她没有其他疑虑了，眉眼含笑：“话说，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李执又替封黛捏了一把冷汗。
缺配方只是他随口一说，三殿下要如何把他的谎圆回来？！
封黛依旧淡定：“之前给你的方子遗漏了配方。”
苏娅顿时谨慎起来：“是什么？”
“珍珠研磨的粉末，”封黛笑眯眯地说，“加上这个，有美白的功效，缺不缺都不碍事。”
“好了，我记下了。正巧你失恋，不如忘掉野男人，留下陪我吃饭吧？”
封黛朝她作揖：“恭敬不如从命，我打算回归正途，喜欢女人。”
李执：“……”
苏娅不揭穿自己的身份，封黛就当做不知道，她陪着苏娅在宫殿里玩了一圈。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午就过去了。封黛懂怎么样调|戏良家妹子，逗得苏娅哈哈大笑。苏娅看向她的神情，越来越憧憬，眼神淌着蜜。
日落黄昏，封黛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李执有些着急，坐不住了。
狄军随时可能攻进凉州城，三殿下还在陪城主女儿吃喝玩乐。
陪了狄军一整天，苏娅的父亲终于回来了。之前看到的穿白衫的男人是塔尔雅的城主。
城主看到两个陌生人，直接猜出封黛的来历：“蜜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位聪明的晋朝人？”
苏娅朝城主蹦跳走去，欣喜地说：“爸，他就是告诉我如何用面膜挣钱的人。我想过了，爸爸不如招个上门女婿吧！我们用五百万两银子买下他，他就能一直出主意，给我们赚钱了！”
封黛囧：“……买下我？”
苏娅理所应当地说：“对，男人不稀罕你没关系，我稀罕你！我还花钱买你！”
封黛：“……”
李执嘴角咧到天上去，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压低声音问封黛：“殿下，这就是你想到的换军饷的法子？把自己换出去，当上门女婿？”
封黛假装没听到苏娅在说什么，朝城主作揖：“苏先生您好，晚辈李黛，见过苏先生。”
城主有些不解：“苏先生？”
“哎呀，”爱蜜儿娇羞地吐吐舌头，“我随口起的花名而已。我爸是塔尔雅的城主，我出门在外，你们又是生人，当然要小心行事。”
封黛“恍然大悟”：“原来是城主和城主女儿，幸会幸会。”
城主瞧封黛的模样，就知道爱蜜儿被卖了，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兴许，这个晋朝人特意搭上他女儿，就在为了等他。
他看门见山地问：“你特意等我，是为了什么？你是晋朝人，眼下狄军包围了你们晋朝的凉州城，你倒是心如止水，陪蜜儿在城里吃喝玩乐。”
爱蜜儿不愿意了，跺脚道：“爸，你会不会说话，等下黛哥生我气了！”
姜还是老的辣，城主一眼看穿封黛的来意。单刀直入，不给她半点辩解的机会。
李执想开口帮腔。谁知封黛直接承认了目的，游刃有余地说：“先前不知道苏娅是城主女儿，今日意外见了城主，晚生的确有一笔买卖想跟城主做。”
城主面露微笑，“说罢，你想跟我做什么生意？”
封黛从衣服里面拿出一张图纸，递给城主：“请城主过目。”
爱蜜儿看了图纸上的内容，一脸震惊：“这是什么？”
这是达芬奇手稿出现过的一种武器。
达芬奇不仅画了蒙娜丽莎，他的手稿还设计过许多杀人的武器，封黛按照记忆复制了一款。
“如城主所见，这是一架杀人的车。世上没有，我想把这张图稿卖给城主。”
城主没把图稿还回来，依旧垂下眼看着，眼神晶亮，却一脸不在意：“我要这种东西做什么？我一个中立地盘，不参与生死战争，只想赚钱。”
“您在意。如果城主不在意，就不会在狄军来塔尔雅的时候，在外安排多一队列巡逻的护卫，还让各家各户的女人不要随便出门了。”
城主一顿，漆黑的瞳孔看向封黛，眼神一动不动。
这个人细致入微得过分了。
封黛很坦然地说：“城主是生意人，和气才能生财，本质不喜欢豢养军队。如果不向外扩张，养军队就是一笔赔钱的买卖，你不会做的。高端的没见过的武器图纸，才能解决你的燃眉之急。”
城主笑得像老狐狸：“我是一个中立国，偶尔有外人来，也只是做客罢了。我怎么不觉得自己有燃眉之急。”
“你中立不下去，你很清楚，一旦狄军吞并了凉州城，夹在狄国和凉州城之间，塔尔雅被狄国吞并是板上钉钉的事。维持晋狄两方的制衡，对你而言是最有利的。”
城主脸色一沉：“你是来当晋朝的说客，让我选边站的？”
封黛看着他的眼睛：“城主，你误会了。我不需要你站队，只想跟你做平等的生意。这张图纸上的武器，能让你不豢养军队，也能拥有超强的战斗力，能解决你的困境。”
“你是晋朝人，跟狄国有血海深仇，”城主摸了摸下巴，眯眼说，“这武器你大可交给晋朝的将士，让他们剿灭狄国。”
他不是爱蜜儿，没那么好糊弄：“我猜这胡里花俏的武器根本没用，你只是拿假冒伪劣的产品交给我，从我这里骗一笔钱。”
封黛实诚地说：“凉州城不缺武力，缺军需物资。就算有图纸，我们也赶不及狄军入侵之前造出来，卖给你换军需是最好的。”
“你果然是晋朝派过来的说客。”
封黛一揖：“一个无名小卒而已，不希望故土生灵涂炭，相信城主也是这样想的。打仗杀人，哪有赚钱来的痛快。”
“这句话倒是真的。你们凉州城造不出来的武器，我塔尔雅拿到图纸就能造出武器了？”他摇摆不定地问。
“城主的时间比我们充裕得多。”
“晋朝人的嘴，骗人的鬼。谁知道你挖了多少陷阱等我跳。”
爱蜜儿有些听不下去了：“爸，你不买就算了，能不能不要怀疑黛哥的人品。”
李执特意激城主，硬声道：“我们公子从不骗人！她说这张图纸上的武器能用，就一定能用！你要是不感兴趣就直说，别东问西问！”
李执压低声音：“公子，他不想买，不如——”
“你错了，他在杀价，他想买。”封黛顺坡下驴，淡定地看着城主。
城主摇头，啧啧笑道：“爱蜜儿如果有你一半心眼，也不至于被你糊弄成这样。这个年龄的聪明人实在难得。说吧，开个价。话说在前头，即使塔尔雅富足，你也不要狮子开大口，我自有判断。”
封黛笑道：“城主，这张图纸值两百万两，如果城主不愿意付现银，可以拿两百万两军需来换。”
“两百万两？”城主一愣，“不如你干脆给爱蜜儿当夫婿算了，一家人不算钱。”
爱蜜儿憧憬地看着封黛：“我很愿意。”
“夫婿就免了，”封黛油盐不进，“我可以认城主当干亲，只需要两百万两的认亲费。”
李执&城主&爱蜜儿：“……”
城主笑呵呵地摇头：“行，知道你看不上我女儿了。两百万两而已，我答应了。明天中午塔尔雅会把你要的东西送到凉州城另一个城门，等着接收吧。”
封黛又一揖：“多谢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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