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戏码
凌寒话虽说地硬，要让不认识他的人听估计心里会盘算，这人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不好惹。
但她听得出来，凌寒语气中的那点微妙的调侃。
什么演技进步了？
什么鬼啊。
我是太害怕了好吗？
周知许看着他，凌寒也在盯着她看，等她下文，看她能对自己刚刚捂着脖子喘气的事作何解释。
周知许无可奈何，既然对方都看出来了，就不装镇定了，装下去也没意思，她像是自暴自弃似的，说：“是是是，我演技进步了，陷入了变态杀人犯与警察对战的戏码。”
她一承认，凌寒就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肩膀都在颤，“好好承认就好本大爷火眼金睛不是吹的哟。”
周知许：“……”
您故意的吧。
明明知道还要我说出来，有了这个基础完了你再自夸一下。
牛批！真不要脸。
许凡看他俩打趣，就迅速闻到了浓郁的八卦味儿，她到周知许身边问：“你俩认识啊？”
凌寒抢了周知许的话，伸手说道：“是啊，我们是高中同学，我叫凌寒。”
“哦，我也是她高中同学，我叫许凡，”许凡和他握手友好地说，“你应该是她高一的同学吧，没听她提起过你。”
“没有就对了，我俩高中交集不多，就是一天没事干打打架什么的。”凌寒嬉笑道，说话时一直看着周知许，奈何对方就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打，打架？”许凡想象了一下他俩在教室打架，众人围观叫好的场景，不经有点无法接受，要知道，周知许高中和她在一起玩的时候就是个傻的憨货，高一和一个……
许凡把凌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个子目测一米八，身材修长，一眼看过去就是大帅哥。
那不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打架吗？帅哥配靓女？
我滴妈呀，这帅哥老周怎么没有提起过？
周知许全程冷着一张脸，倒不是和凌寒有什么仇，她隐约有点不爽，好歹是高中同学一见面就对她大打出手，还掐她脖子，虽然力气很轻，但对得起同学俩字吗？
……还有一件事，是凌寒的错，怎么忘了。
“行了吧你，那叫打架吗，今天这个才叫打架好吗，以前那个叫逗猫，每次不是你找事。”周知许带着火气说。
许凡看看凌寒又看看自己就知道她脑子在想什么，于是周知许出口把她的幻想偶像剧破灭掉，“别幻想了，他高中是个小胖子，只有一米七六，而我你是知道的是个学渣，长相堆人堆里也找不出来，我俩什么都不是，更没有什么颜值逆袭的传说。”
“哦，”许凡憨笑两声，又偷瞄了眼凌寒，“那他现在变得有那么点小帅嘛。”
“我高中的时候怎么就是个小胖子了？”凌寒似乎对这个称号不太满意。
“你自己和我说的，”周知许反问，“你忘了？”
“那么久远的事谁记得。”凌寒说。
坐在地上的npc小哥早就离开了，凌寒看眼手表，凌晨五点半，外面天应该亮了，去和宋阳解释一下鬼屋的事，免得小哥因为他被开除。而且今天还有事做，得走了。
周知许气消下去，便打起了瞌睡，她揉揉泛酸的眼睛，“刚问你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在这儿？我记得你好像不敢来鬼屋啊，我叫你去你不去。”
“你做梦了你，你什么时候叫我去过鬼屋，”凌寒说，“那年寒假卖完东西吃了饭你就回去了，压根没叫过我，宋阳是这家游乐场的股东，我刚好来这出差就过来玩玩。
宋阳是凌寒同学这些年一直保持联系，宋阳和周知许也认识。高一同班时时常一起玩，抄抄作业，聊聊天什么的。
宋阳成绩一般，高考后好像去了一个二本院校念了不太喜欢的专业，是个热心肠，和周知许关系不好也不坏，是她那些泛泛之交中的一个。
“哦，宋阳现在都成股东了，挺厉害的，”周知许说，“你现在在干嘛，我记得你好像报了应用数学。”
“记得这么清楚，”凌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无动于衷，同学之间凌寒更作为她为数不多的不太贱的男性朋友，周知许对于这些还是能够记住的，但绝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以前她越说有关与凌寒的事，凌寒就越发觉得她对他有意思，但也只是随口一说，事后该怎么相处照怎么相处。“我现在是画沙画的，不搞那玩意了，各地有演出丁余会找我，他算是我经济人吧，改天带你见见，你呢？”
“杂志社公司上班，在编辑室，烦死了都快。”周知许提起公司就头大，一群女人你争我夺，好像这种战争从小到大都没有休止过。
凌寒啧啧两声，“都不好混啊。”接下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旁边的许凡左看看右看看，感觉俩人身上怪怪的。
两位正主也觉得怪，周知许说不上来是什么，明明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见面除了简单的问一下近况竟然再无话可说，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隔了数千丈。而凌寒垂着眼皮看着杂乱的地面出神。
三人出了鬼屋，凌寒给宋阳打电话说了一声，又解释起刚才的事，说他一时兴起，见到老同学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想逗逗她，宋阳一听，便八卦起来，“逗？谁啊？在鬼屋里你还能碰见熟人？谁他妈像你一样大半夜不睡觉？”
凌寒邪魅一笑，看了眼玩手机的周知许，她眉头紧蹙，纤细而白的手指在微信界面上下划拉着，滑到老妈那一栏，拇指隔空悬了很久，才点进去。
凌寒不笑了，对手机那头的人正色道：“知许，巧合呗，刚好她睡不着出来找刺激，你要跟她说话吗？”
“……不了，我还是算了，改天叫她出来玩玩儿。”宋阳说。
周知许专注于老妈发过来的消息，完全没有听到宋阳的声音，她一个头七十八个大，又又又又是让她去相亲。
老妈先斩后奏，把男方手机号微信号，干什么，收入多少，家里几口人，见面时间地方一次性全发了过来。
时间是明天下午四点，在附件的一个咖啡馆里。没有照片……
周知许摁灭手机，揣兜里，算了，明天去见见吧，别让人在那傻等，就算要拒绝也要去啊，放人鸽子总归不好。和老妈相隔一个省，老妈就是吃准了她不会驳人面子，一次不成就来个七八次，就不信她周知许能熬住。
熬不住总会妥协的。
凌寒和宋阳聊了会就去洗手间洗手，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打了香水，隔着好几米远周知许都能闻到，味道比较清淡，刚刚在里面沾了一身的腐臭味儿，当然要盖盖，“我要回去了，你要走的话就一起呗，还是你去宋阳那住？”
凌寒说：“嗯，去宋阳那住，我明天还有一场表演，你要上班就看不到咯……哎”他想到什么忽地话锋一转，“周六有空吗？”
周知许点点头，就听凌寒又说：“我周六还有一场，来看吗，邀请函明天给你俩。”
“俩？”一直没机会开口的许凡终于抓住了机会，她指指自己又指指周知许，惊喜道，“还有我的份儿，额，”她面露犹豫之色，片刻后十分不情愿地说，“谢谢你的好意哈，但我周六要回家看我奶奶，就不去了。”
“行。”凌寒看向周知许，问：“你呢？”
“有邀请函就行，”周知许说，“有事微信……□□上说吧，我回去了，拜拜。”
她拉着许凡走了，凌寒僵化在原地，旋转木马的灯光在他身后闪烁，眼睛里却是周知许的背影和一丝不可轻易察觉的落寞。
凌晨五六点的早街，早点铺前冒着热腾腾的白气，许凡坐在一家米粉店里，老板端上来两碗粉，她接过擦了筷子就不管不顾地埋头吃。周知许扫她一眼，肚子也叫了起来，她拿起右手边的筷子，搅了下米粉。
以前上学时她和许凡吃饭，许凡老嘚嘚嘚说个不停，像班里谁和谁搞到一起了，谁和谁分手了，某个班出了什么事，包括她们自家小姐妹的好多事她都是通过许凡去知道。她对“别人”的事没兴趣。
这个“别人”指代的范围就广了，自家亲戚，燕家叔叔，包括那个没能见最后一面的初中同学段语嫣，高二团体小姐妹，班里的所有人，说白了她就是一个天生凉薄的人，所以她是小团体中存在感做弱的一个，对小姐妹的事最多问几句，最近怎么样，出什么事了，我能帮上什么忙，谁谁谁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我去替你揍他。
小姐妹中有人和班里男同学传八卦，她也就是听一耳朵，因为她自认为很了解她们。那个小姐妹叫温延，平时就是和那个男生玩的比较好而已，并不喜欢他。
直到有天运动会时，她亲眼看着温延当着她们几个人的面，在那个男生跳完高送了他指定的棒棒糖。
周知许当时还说是同学之间闹着玩的，没想到许凡说：“傻逼！你看不出来温延喜化他呀。”
是吗？
她天真地回答：“同学之间送根棒棒糖而已，不代表什么吧。”
而后来的一切完全如许凡所说，温延亲口告诉她们，她喜欢那个男生。
她真的看不出来啊。
许凡很快解决完早点，抽了张纸擦嘴打算离开回家，将纸扔进垃圾桶，眼睛一瞥就看见周知许的一碗米粉只吃了面儿，“你这饭量十年如一日的少啊，怪不得那么瘦。”
“我吃饱了，没什么胃口，走吧。”周知许放下筷子，抽纸擦嘴，出来餐馆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一路上昏昏沉沉，下车时还是许凡叫她。
许凡住的地方离她不远也不近，租房子都租离上班地近的，剩下一段路，许凡打算走着过去消消食。
走过中心公园，一群老头儿老太太，跳广场舞跳得正欢。周知许往那边瞅了眼，一对老夫妻正跳华尔兹，奶奶脸上带笑，爷爷满眼装的都是她吧，周知许心里这么想着嘴角挑起一个温和的笑。
许凡挽住她胳膊问：“刚那个凌寒，高中三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四中那么小的地方不可能啊，而且我看他好像和你关系不错的样子，你俩高中真的没有什么吗？”
周知许叹口气，这女人十年如一日的八卦。
她停了步子在一片金黄的日出中转过头，日光从她的左脸跑到了她身后，无奈又平静地说：“真的没什么。就普通朋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他高中交过女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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