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同学
记得！他当然记得！
舟民中学是他们老家的一个学校，而他在那儿呆了六年！
“我高中也在那儿读的。”
“我们见过？”
“可能吧。”林弯神色自若，“我听过几次你的名字，也……看到过你的照片，虽然你变了很多。”
“照片？什么照片？”
林弯摆摆手：“那不重要，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重要的是，所有关于你的，都是我从我妹那儿知道的。”
许桓心思细腻，拐个弯儿便明白了林弯是在委婉的告诉他什么，而她想让许桓知道的，显然他从未察觉。
林弯看得出来，即使现在面对着她的死亡，许桓还是如同初生婴儿般懵懂无知，无甚太大波动。
“她……”
“林弯姐，我能单独跟他说句话吗？”卢希突然出声，打断了许桓。
林弯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许桓，慢慢退出了卧室。
卧室里。
卢希表情瞬间变得阴沉。
“你想知道密码？”
“你知道？”
林弯都没头绪的密码，她知道？许桓心头掠过一丝怀疑，随即又想起这人似乎与林瓷关系匪浅，那么密码…
“不，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给你些提示。”
虽然说着不知道，但看着她笃定的神情，许桓犹豫了。
“什么提示？”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卢希摸了摸洁白的床单，仿佛上一秒林瓷还躺在上面安睡，仿佛她还能触及那个人的体温。
其实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接下来的话她都不应该问出口，但是，林瓷这几年的苦她都看在眼里，让她做到视若无睹根本不可能。
面前这个人，作为始作俑者，他不该什么都不知道。
“在你来这之前，你对她，还有印象吗？或者说，你还记得你认识这么一个人吗？”
她说的时候就一直观察着许桓的反应，果然，让她发现了不对，心下又是一阵愤懑。
印象？林瓷的印象？许桓蹙眉苦思。
他不否认，年少能遇见她那般这样优秀的人，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但真的过去太久了。
对于那些老同学，能记得这人的相貌，能叫出这人的姓名，已是他最大的努力。
而少年时那些微妙的情愫早就被日复一日的生活磨砺的失去了意义。
“这和密码有关？况且我们已经有七八年没联系了。”
如果说开始许桓觉得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老同学追悼会，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找不到头绪了。
因为他发现，不仅是林瓷的姐姐，还是她这位好朋友，她们对自己的态度都很奇怪，尤其是面前这人，还有几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许桓想告诉面前这个女人，她的敌意针对错了人。
约莫是他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或者是他将自己完全放在了一个旁观者的位置，卢希听了后，语气已经带着几丝嘲弄。
“所以想了半天，你就想到了这个？”
她气笑了，走上前使劲戳了戳许桓的肩膀，迫使他不断后退。
卢希咬牙切齿：“大哥，你以为我在逗你玩呢？还是骗你很有意思？”
“难不成你以为我认识你是装的，难不成你真的不记得，那年，你其实来找过她？”
卢希情绪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就不管不顾起来。
“就是那天不久以后，林瓷就变了！她跟我说，她后悔跟你说的那些话了，她说，她后悔了，她还说，她再也见不到你了。”
“所以你觉得现在你摆出一副与你无关的样子，我能信？我会信？”
许桓感觉一阵窒息，什么叫他去找过林瓷？
他根本就没有啊。
如果卢希说的是真的，那见林瓷的人到底是谁？
他说了什么话？
林瓷又在后悔什么？
刹那间，他突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跟他说的一句话——“林瓷啊，你离她远些，听说她那儿有问题。”
他猛地抓住卢希的手腕。
“她是不是生病了？”说完他又皱起了眉毛，“不，不对，林弯说她没有生过病。”
两种说辞在他脑海中打起了架，卢希冷眼看他挣扎，恨不得趁机踹他两脚。
“怎么，都这时候，你还要冤枉她？难不成你也以为她是个神经病，有妄想症吗？”
神经病和妄想症如尖针刺痛了许桓，他在很多年前就听到过这个字眼。
可是，他没有，自始至终，他从来没有相信那些人说的话，只是只是
短短几分钟，久远的记忆如监狱里的囚禁终于得到了解放，它们在脑海里不断翻腾撞击。
卢希看着他陷入自我怀疑的痛苦模样，即使林瓷会爬起来怪她，她也快意了。
她整了整刚刚不小心推倒的书桌，语气重新变得缓而柔和。
“大一军训的时候，就在寝室里，她跟我说，这次设的密码她绝对不会忘，她还说，密码是一个人的生日加名称。”
卢希想，她大概会永远记得那个人说这句话时候的温柔表情。
“我问她，是你喜欢的人吗，她没回答，但我知道一定是。”
“还有一次，她高兴的拿着毕业合照来找我，她让我猜一猜那个人是谁？你大概不太懂女生吧，我们一般说的‘那个人’就是代表自己喜欢的人。”
“而且你知道的吧，你们学校的毕业照后面都是有名字的。”
许桓心如擂鼓，刚刚捂着脑袋的手僵硬的停在空中。
“于是，我照着后面把所有男生的名字都说了一遍，可是她每一个都没有承认，不过…”
卢希拉长了尾音，瞥了眼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垂下了眼眸。
“林瓷自以为她掩饰的很好，但是我发现，当我说出某个名字时，她的表情和语调都将她暴露无遗。”
“你知道……是谁吗？”
安静的卧室中，两人无声的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许桓握着拳头站起身来。
“她，是怎么说我的？”
客厅，卢希抱着箱子跟林弯道别。
林弯扭头看着桌子上的照片，浅笑道。
“这样也好，你们能提前送她一程，我想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对了，我看刚刚许桓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大好，没出什么大事吧。”
卢希若有所思看了眼空荡的楼道，微笑着拍了拍林完的肩头，安慰道。
“没事，大概现在才反应过来她走了，伤心吧。”
又或者，后知后觉才发觉自己错过了什么东西，失去了什么人。
一回到家里，许桓就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他定定看着锁头。
如果这箱子真是给他的，为什么要上锁呢？
即使怀揣着这样的疑问，许桓脑海中依旧回想着卢希给他的提示。
0-5-0-6-x-h
错。
0-5-0-6-x-h
错
0-5-0-6-x-h
错
0-5-0-6-x-h
错。
一连试了四个都是错，许桓险些觉得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他舔了下唇，摩挲着相册重新开始梳理。
0-5-0-6-b-l
‘啪嗒’一声，许桓心脏狂跳，似乎他终于有了机会去窥探这些年他未曾知道的秘密。
然而，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哪里有什么不知道的秘密，都是他不曾注意。
blindad是他的□□昵称，他也恍然大悟，卢希说的名称不一定指的是姓名，而他们还在学校的时候，大家使用的只有□□。
他忽的有些庆幸，还好这昵称十几年都没变过。
许桓小心翼翼打开相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五人合照。
三男两女。
他记得，这是毕业前班级开茶话会的时候拍的，照片上，没有林瓷，他也记得，这张照片并不是林瓷拍的。
哪怕是他自己，也没有这张照片。
不是拍摄者的林瓷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翻到了第二页。
这页的样子有些奇怪，与其说是照片，还不如说是一张洗印出来的截图，在最上面，4g网络，信号格，电量等清清楚楚，中央有了一行字。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晚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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