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同学
一阵尖锐的电流在耳中游走，除了新兵训练，许桓很久没遭受到这种身体上的折磨。
还好，他忍得住。
异样大概持续了一分钟，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也渐渐掌握了对身体的控制感，除了轻微的耳鸣。
“许桓？”
一个轻柔的声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许桓？”
声音更近了。
“许桓？”
就在他后面。
“真是你，你不是回家了吗？”
这是一个他许多年都未曾听到声音，陌生到许桓脊背一紧。
他撑着旁边的柱子缓缓回来，下一秒，瞳孔骤缩。
那人也被他此时的神情吓到了，忍不住后退半步。
“你怎么了？”
约莫过了好几分钟，许桓才找回了出走的神志。
“林瓷？”
许桓声音无比颤抖，但他控制不住。
“林瓷？”他又叫了一声。
这一刻，这个名字赐予了他极大的勇气去打破‘虚幻’。
许桓走了两步，离她更近了。
他指尖靠近来人，在空中描摹着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
温热的呼吸打在许桓的手上，烫的他忍不住缩回了手。
一个巨大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
她是林瓷，她有温度，她有呼吸，她是林瓷！是活着的林瓷！
于是他再也绷不住，在对方迷茫不解的眼神中伸手抱住了她，怀里的身躯温热又柔软，许桓手臂使劲，似乎想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怀里。
不知是谁的心，在怦怦狂跳中。
“真好。”
他的呼吸打在林瓷耳边，惹得她耳尖绯红。
“真好。”
许桓口中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直到震耳欲聋的铃声‘叮铃铃’响起，怀里的人开始挣扎。
“你干嘛！”林瓷红着脸仿佛气急了，“这可是在操场，你干嘛！”
她双手推搡着许桓的胸膛，想让这人清醒些。
大庭广众的，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居然抱她，这可是在学校里，他是嫌自己进办公室进的不够多吗？
虽然在当过几年兵的许桓看来，她的力气跟猫一样，但在她剧烈的挣扎下，许桓还是克制的松开了揽着她腰的手。
也就是在这时，他才看清了他身处的环境。
宽大的泥土操场裹挟着青草的气息，尘土在空中飞扬，空荡的主席台飘扬着一面鲜红的国旗，而眼前的林瓷，她穿着间蓝白相间校服！
校服！他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哪里，舟民中学！
居然在学校？
许桓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嘴里还念念有词，林瓷担心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喂？你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
对对对，许桓安慰自己，这一定是在做梦。
看他狠狠掐了下自己，林瓷无语万分，赶紧拉住了他又要自虐的手。
“喂，不是吧，你真做梦了？还没醒？”
手臂的痛感清晰的传给了大脑，许桓无法反驳，精神有些恍惚。
九年义务教育，四年大学，几年部队，这阵仗他是真没见过。
“喂？喂？许桓？”
林瓷对他瞪拍打叫一连操作。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刚看你趴着，就没叫你，垃圾我已经倒了，你没事吧？”
许桓心绪还是不稳，他看了眼林瓷刚拿起的垃圾筐，伸手抓住了另一边。
“不…不好意思，我刚刚是做了个噩梦。”
林瓷笑了笑，安慰道，“正常，我有时候做了噩梦，醒来后甚至还会分不清现实，还会觉得梦到的都是真的。”
“是吗？”
许桓觉得，他现在能这么近距离看着林瓷说话，看着林瓷笑，就挺梦幻的。
“不过已经没事了，我已经帮你把梦破了。”
“梦破了？这是什么说法？”
林瓷眼睛一转，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说来这是我家那边的说法，就好像，我能再不知情的状况下猜到你做的这个梦，这样一来，不管你的梦是好是坏，它都不会实现，你不是说是噩梦吗？所以现在你就不用担心啊。”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心里软了几分。
“你”
“不过你要是还怕，”林瓷打断他道，“等会儿就是读报时间，李老师安排了考试，多做会儿卷子你就清醒，这方法，我百试百灵。”
噩梦来了，许桓想。
一小时后，林瓷看着手里红成一片的试卷，眉毛都皱到了一起。
“你这是”几乎全错！
而当事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耸了耸肩。
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回到学校的第一节课，居然是让他考试，得亏这次是同桌相互批改，不然就露馅了。
不过林瓷有一点说对了，考试真的让人清醒，这不，他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重返高中的事实。
而另一个‘事实’正凑了个脑袋过来。
“喂，你刚说梦到啥了，威力这么大？这么简单的题你都做不来？”
简不简单许桓不知道，但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的他绝对做不出来。
与此同时，桌子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许桓，你能给我讲讲这道题吗？”
他低头看去，女生墨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背后，一双眼亮晶晶的眼巴巴的看着他，她微举的手拿着一份卷子，巧笑嫣然。
饶是已经接受两个事实，但第三个‘事实’出现，许桓的心里终于有了几丝波澜。
没想到再次见到她，居然是现在。
女生见他不动，伸手搭在他腿上摇了摇，“喂，我腿都蹲麻了，你到底答不答应啊许桓？”
腿上传来异样的感觉，许桓背后一凉，他默不作声的移了下腿。
“还是算了吧，我卷子没做，要不你找别人？”
女生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又马上恢复正常，她嘟了嘟嘴，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好吧，那我下次再来找你。”
居然还有下次，许桓心里一紧。
好在暂时她是走了，许桓感觉如释重负，抓了抓后脑勺。
“你是怕丢脸吗？”
“啊？”许桓不解的看着林瓷，“什么丢脸？”
“我是说，你拒绝冉龄，”林瓷拿起那张错的离谱的试卷，挑了下眉，“因为你发挥失常吧。”
虽然她用了个很婉转的词，但看着鲜红的试卷，许桓还是感觉有被冒犯到。
“因为你发挥失常，你怕等会儿你讲不出来，会在她面前丢脸，所以你才说没做，对吧？”
许桓被她奇怪的脑回路惊到了，他刚要解释两句，林瓷突然站了起来，她自顾自道。
“哦，对了，刚刚李老师叫我去办公室来着。”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许桓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然而他刚要追出去，耳边又是几声滋哇滋哇的乱响，他头疼的想要伸手抓住什么，但周围的一切却离他百八十远，他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变得越来越模糊
强烈的窒息感自胸口传来，许桓涨红了脸，身体猛地一震，然后整个人‘哐当’一声撞在了靠背上。
明亮的卧室里，他仰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眼神尽是恐慌。
而他的右手还紧紧抓着林瓷留给他相册。
他知道了。
——“我不知道她眼里的你是什么样子，但是你可以亲自去找找。”
这是他离开前卢希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难道这就是亲自去找找的意思？
所以刚刚的一切都是真的，林瓷和考试都是真的。
虽然不知确切原理，许桓却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什么窍门，震惊之余他将相册抓的更紧，仿佛一根救命稻草。
没错，这就是救命稻草，是林瓷的救命稻草，许桓天真的想着。
如果说他真的有机会回到以前，他是不是有机会去得知卢希那口中的真相？
如果当年的那件事是假的，他是不是能够拨乱反正？
如果能够改变，林瓷会不会……不用死？
各种可能性如重山一般纷纷压向许桓。
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冷静与理智，取而代之的隐隐约约的激动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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