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哭了
除了没有找到的雪绥绥和满城雪,整件事情大致已经清楚了。
鸿陵紫听到最后已经睡过去了,她又开始吃着从前的药,症状和从前也一样,嗜睡。
时间也不早了,温灵鹊见她们师徒实在劳累,便叫她们先休息,几人陆续都出去了。
鸿陵紫睡得熟,五隐出去的时候,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邢回坐在屋外,定钧剑就放在身边,他吃了万骨花配的药,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在不断消减,终有一日,他也会变得和常人一样。
他其实是有些舍不得定钧剑的。
哪怕在成云墓里想要将它扔掉的时候,心里也十分不舍。
定钧剑在他心里一直都是神圣的,能挥出定钧剑的玉晦和五隐同样也都是神圣的。
当他失去这一身强行创造出来的神力之后,他将再也背不起定钧剑。
五隐说哪怕不要了,也要给定钧找一个好的主人。
他认为这世上不会有比五隐更好的主人了,但是五隐不要定钧。
“你是……怎么背起定钧的?”
邢回看着站着还没有坐着的他高的五隐产生了深深地好奇,他从前从未想过五隐是怎么背起定钧,又是怎么挥出定钧的。
她看起来那么小。
“舍不得?”
邢回第一次正面回答:“舍不得。”
五隐便道:“从明日起和鸿陵紫一起修习真阳诀。”
邢回脸皱起来,不是说‘真阳诀’会练了走火入魔吗?
五隐见他想岔了,拍了他的脑壳一巴掌,道:“我的真阳诀。”
邢回摸着头笑了:“好。”
“回去睡罢。”
邢回摇头,“你出去,我守着小紫。”
他还记得上回鸿陵紫那凶险万分的情况,眼看五隐要出去,便自告奋勇地守着鸿陵紫。
五隐也不多管他,转身朝雪松薇住处去了。
也没敲门,直接翻窗进去了。
雪松薇坐在床上并没有睡,屋子里却不点着灯,只有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有门不走,做什么翻窗?”
五隐跳下窗户走进来,道:“总觉得翻窗子更方便些。”
雪松薇笑道:“幸而你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你若是个男子,我便要大喊非礼了。”
五隐不解:“为何?”
“罢了。”雪松薇想,她们又何必拘泥于那些世俗的眼光,五隐就更没有必要了,又问她:“怎么还不睡?”
“有东西给你。”五隐将手里的包袱递给雪松薇,道:“我从雾山拿的,幼时曾见过,上回走的急给忘了,这回才拿来给你。”
雪松薇就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看了一眼,心都抖了两抖,《离氏九绝针》《药毒本草经》《千丹方》《经脉考》等等或失传或残缺的医道圣书。
有一本都够立一个宗门了,五隐直接给了她一包袱。
五隐道:“雾山应该还有,只是时间太久了,我记不太清,又担忧着鸿陵紫的情况,便没有再细细去找,等有机会我带你回去,你慢慢找。”
雪松薇没应声,她还回不过神来,甚至觉得自己是今日神经绷得太紧了,这会子做起黄粱梦来了。
五隐又道:“你瞧着,也分几本给秦山主,毕竟她救了我们,还将万骨花给了邢回,算是一点谢意。”
雪松薇愣了愣,问:“你怎么不自己去给?”
五隐道:“她今日说我太过客气。”
雪松薇抬起脸来,脸上已满是泪痕,五隐发梢炸起,“你怎么又哭?”
“是不是因为我要在拥翠山学艺,你才叫我去给的?”雪松薇声音里夹杂着哭腔,话说得不太清晰。
五隐却听清了,嘴硬道:“没有。”
又道:“你若不想给也没什么,她也说了,我救了温灵鹊和温执,不欠她的。”
“我没有。”雪松薇眼泪流得更汹涌了,“我没有不愿意给。”
五隐只能顺着她:“好,你没有。”
“明天我就拿去给秦祖母。”雪松薇用手背潦草地抹了下眼泪,道:“全给她可以吗?秦祖母是个很厉害的医道大家,这些东西在她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而且我跟着她学医,她也从不藏私。”
“都依你。”五隐道,“你莫哭。”
“阿武,我有点害怕。”
五隐上前抱住她,雪松薇埋在五隐怀里,对这个怀抱有着无限依恋,她一点也不想失去五隐,可是随着事情越来越清晰,满城雪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也越来越分明。
一开始有关的只是那把叫做满城雪的剑,后来有了一个叫做雪徽的人,现在又多了一个雪绥绥。
这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一切都和她家有关。
真相每清晰一点,她就会离五隐更远一点。
“阿武。”雪松薇压低声音哭着,“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这一路来,总是不断地在给你增添麻烦,但是又什么都帮不上,治不好小紫和邢回,护不住钟却,非要跟着你,却总是拖累你。”
“松薇。”五隐收紧了手,“我没觉得你是拖累。”
想了想,又道:“就算一开始有,后来也没有了。”
“你把我们照顾的很好。”五隐搜肠刮肚地想着怎么把人安慰好,“我在遇到你之前,从来没有吃过热的东西,也从来不知道这世上有如此美味的鸽子汤。”
雪松薇顿了顿,哭得更厉害了,若非五隐才六岁就一个人生存,怎么会没吃过热乎的东西,怎么会没有鸽子汤喝,这一切都因为十年前那场叛逃而起。
而那场叛逃和她的关系正越来越清晰。
五隐以为自己夸她她能开心点,没成想把人惹得更伤心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我不哭了阿武。”雪松薇咬着牙道,“我以后都不会哭了,你别讨厌我。”
五隐百口莫辩:“我没有讨厌你。”
又道:“但是你为什么老爱在我面前哭?”
雪松薇把眼泪都抹在五隐衣服上,闷声道:“可能是潜意识里就觉得你不会烦我也不会不管我,才老是找着你哭。”
“你爱哭就哭罢。”五隐无奈,“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哭了。”雪松薇道,“今天最后一次为这件事哭,日后就算确定了真的有我们家一份罪责,我也不会在你面前哭了。”
雪松薇一边说一边又流下眼泪来。
索性今晚哭个够好了。
五隐等她哭到累得睡了过去才把她抱到床上去,照她这么个哭法,明天应该是出不了门了。
五隐给她掖好被子,这才出去了。
温灵鹊的灯还没熄灭,她一抬头就见五隐从雪松薇房间的窗子里翻了出来。
五隐也见了她,先前去寻雪松薇的时候倒是没见她在这。
“你还不睡?”
温灵鹊伸了个懒腰,疲倦道:“马上睡了。”
又问:“又哭了?”
五隐颔首,温灵鹊又道:“她心思细,又十分看重你,自己也和你有过相似的经历,推己及人,总是要想得多一点。”
“嗯。”五隐有些闷闷的。
温灵鹊揉着眉心,道:“怎么了?松薇难过完,轮到你了。”
“不是。”五隐道,“如果……我不去找雪绥绥和满城雪,她会不会好一点?”
温灵鹊正了神色,还没说话呢,五隐自己又道:“那她该哭得更厉害了。”
温灵鹊笑起来,如果五隐因为雪松薇放弃为雾山报仇,雪松薇只怕拼了命也要自己上了。
五隐甩开纷乱的思绪,问温灵鹊:“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温灵鹊捏起一封信,道:“京城里来的,皇帝急了。”
五隐并不去接,不用打开都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字,她可没耐心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反正温灵鹊已经说了,他急了。
虽然不能亲手宰了他,但是他只要死了,也行。
“我去睡了。”
五隐要走,温灵鹊又拦住她,看着她的打扮皱起眉头,道:“好阿武,我每次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个小仙女似的,你总能灰头土脸的回来。”
五隐低头看了眼自己,那她能怎么办,她又是赶路又是打架的,难不成还能衣袂飘飘的回来不成。
“罢了。”温灵鹊摇摇头,“今日也晚了,明儿再说罢。”
五隐这才走了,温灵鹊也灭了油灯去睡了。
五隐路过邢回,见他睡得香,也没管他,仍旧和鸿陵紫一个屋睡了。
次日一早,除了温执照样早起练剑,其他人一个都没能起得来。
过了吃早饭的时间,秦仙过来寻雪松薇才把他们都吵醒了。
温灵鹊一睁眼就打发邢回给五隐烧水,拉着五隐一通收拾,洗去她一身尘土,又露出小仙女的本来面目来。
温灵鹊忙完了五隐就不得空闲了,可以说是完全找不着人影。
九莲子昨夜担忧雪松薇,听着她哭了半夜,后头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一早起来就觉得鼻子有些阻,似是染了风寒一般。
想她一个习武之人,不盖被子睡一晚上都能搞个风寒出来,她很挫败,挫败到不想练剑,于是便搬了个躺椅在院中一边晒太阳一边看邢回和鸿陵紫修炼内功心法。
秦仙给她下了一副药,同她挤在一块偷看五隐。
“秦祖母今日不拘着你学习啦?”
秦仙眼睛盯着五隐,口中答道:“拉磨的驴都还能拉一拉歇一歇,我这么大个人,自然也是需要休息的。祖母想着阿武昨日刚回,给松薇姐姐放一天假,我也沾了光。”
秦仙又问:“松薇姐姐是有多伤心,哭得眼睛那么肿?”
九莲子顿了顿,秦仙连忙说:“我就随口一问。”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九莲子道,“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说,她伤心和她家里有关。”
秦仙想起来雪松薇家七年前被灭了门,九莲子也才经历过一样的痛苦,于是便不问了,只盯着五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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