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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第八章


叮——!

        长剑与匕首相撞发出一声脆响,齐妙感觉眼前好像凭空冒出来一个人,替自己挡下刺杀。

        这次刺杀她的人,明显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招式狠厉,她夜盲什么也看不见,连躲都只能凭声音,要不是有人护着她,可能还真要被这些杀手得逞了。

        只是,秦殊枕留给她的那些死士,向来不会像这样保护她啊?

        齐妙被人揽在怀里,一步步朝殿外退去。

        退到长西殿外,月光倾泻,有了微弱的光,齐妙才看清眼前的人。

        不是那些死士,是秦殊枕。

        来刺杀的人已经被秦殊枕的手下控制住了,留了几个活口,卸了下巴,断了四肢,免得他们自杀。

        “殿下,奴婢回来了。”

        秦殊枕一只手虚虚的搭在齐妙腰间,笑的一脸傻气。

        齐妙眼眶一热,抿了一下嘴道,“回来就好。”

        殿内的尸体被拖走,趁着清理血迹的时候,齐妙和秦殊枕并肩站在殿外的廊下,月色皎洁,两个人也不说话,就安静的站着,直到殿内收拾好,青栀燃上熏香,又将窗户打开通风,十分自觉的退出去并顺便关上了殿门。

        “瘦了。”齐妙走到桌旁,回身打量跟着她的秦殊枕,“黑了。”

        略作停顿,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也长高了。”

        秦殊枕抿起嘴,食指屈起抵着掌心,回望着齐妙,“殿下也长高了。”

        齐妙穿着一身藕色的简服,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叉腰,两年未见,刚才光线也不好,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此刻殿内灯火通明,两人都默默的看着对方。

        “殿下比两年前看起来,更凌厉了些。”秦殊枕率先打破这份沉默,微笑着说。

        齐妙垂下眼,看着秦殊枕身侧的手,上面有细碎的伤痕,还留有一些疤,猜也猜得到他在边关的凶险,视线上移落到他胸前,她坐下,抬头看秦殊枕,声音瞬间变得冷峻了起来,“跪下。”

        秦殊枕一愣,身体已经快于脑子做出了反应,直直的跪下去,垂着脑袋。

        齐妙一言不发,她知道秦殊枕左胸那里有一道贯穿伤,是为了救人留下的,还不肯告诉她,事后也不好好休养,伤口反反复复崩裂,留下很长一道疤。

        “秦殊枕,你还记得走之前答应过我的话么?”齐妙双手抱在胸前,翘起腿,左脚脚尖抵着他胸口,“我让你好好活着,你是怎么做的?命不想要了?”

        秦殊枕低头看着齐妙蹬在他胸口的脚,她没穿罗袜,绣鞋也只是堪堪挂在脚尖,裙摆随着她抬腿的动作下滑,露出脚面。

        鬼使神差的托住她的脚跟,小心翼翼的将鞋子为她穿好,秦殊枕低声道:“奴婢知错。”

        “知错?我看你分明是不知。”齐妙身子微侧,左手手肘压在桌子上,撑着头,一脚将绣鞋甩开,光着脚踢在秦殊枕肩头,将他踹的身子一个踉跄,“少跟我在这里阳奉阴违,我要罚你。”

        秦殊枕稳了稳身形又立刻端正的跪好,只是视线一直随着齐妙光着的那只脚,心底仿佛有猫在挠,那是殿下的脚,还是光着的。

        齐妙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翘起的左腿,脚尖轻点着,“把上衣脱了。”

        “殿下。”秦殊枕没料到这个,诧异的抬头,正对上齐妙毫无感情的眼神,缩了缩脖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将上衣一件件脱掉,露出上半身。

        夜风从窗棂中穿过,带走屋内淡淡的血腥气,沉香的味道被带到屋中各个角落,齐妙的目光在秦殊枕身上逡巡,每一寸皮肤都不放过,大大小小的伤疤,不计其数。

        秦殊枕被齐妙看得脸颊耳朵发烫,两只手不自觉的揪住裤子,跪的越发笔直,更不敢看她。

        “秦殊枕。”齐妙叫道。

        下巴突然被人用脚抬起,秦殊枕顺着这个力道抬头,齐妙单手撑着头,眼神慵懒,神色也显得很是漫不经心,“记着,你这条命当年是我救回来的。”

        秦殊枕咽了口口水,因为他年岁很小就净了身,喉结平日是不太看得出来的,只有做吞咽动作的时候,能看到些弧度,脚往下移,正好点在他的喉结之上,轻轻使力,还能感觉到秦殊枕又咽了口口水。

        “殿下。”秦殊枕哑着嗓子叫道。

        “嗯?”齐妙懒散的嗯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脚尖沿着他的脖子朝下,蹭着他的锁骨,肩膀,手臂,胸膛,最后又回到下巴,顶着秦殊枕,让他抬头看着她。

        黑色的眼睛下,是掩藏不住的□□狂潮,克制又带着疯狂。

        “去把我的鞋捡回来。”齐妙终于收回自己的脚,指了指刚才被她甩飞的鞋。

        秦殊枕没有反抗,只是默默起身将那只绣鞋捡了回来,单膝半跪在齐妙跟前,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脚踝,正要把鞋给她穿上的时候,猝不及防被她一脚蹬在胸口,整个人都朝后倒去。

        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还拿着鞋,秦殊枕有些呆愣的坐在地上,下一瞬,齐妙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坐进他怀里,扣着他的后脑勺吻了下来。

        ……

        “你干嘛去。”清晨秦殊枕刚一动弹,就被怀里的人圈住了腰。

        “时辰不早了,殿下该起身了。”秦殊枕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齐妙露出的肩头,上面还有昨晚残留的吻痕,他的脸颊又开始发烫。

        齐妙也不吭声,只是翻身压到秦殊枕身上,张嘴咬住他的下巴,两个人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呼吸交错,秦殊枕揽住她的腰,锦被之下,赤丨裸的身体紧挨着对方,体温逐渐升高。

        “秦殊枕,不要再离开我这么长时间了。”齐妙将头埋在他肩窝处,同他十指相扣。

        “奴婢是殿下的人,殿下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秦殊枕吻了吻她的耳朵,温柔的说道。

        难得撒回娇,齐妙赖在秦殊枕身上,磨蹭了许久才起身。

        秦殊枕应该是护送鞑靼的投降国书一同回京,而他现在是一个人提前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青栀端来洗漱的清水,又默默的退了出去,只是走之前,指了指齐妙的脖子小声说:“殿下脖子上的痕迹,还是遮掩一下的比较好。”

        五天之后,鞑靼的国书进京。

        齐宏帝前几个月已经病到起不来身,朝中的一应事务都由内阁在处理,内阁如今的首辅,是在几年前秦殊枕查抄私盐一案之后扶持到内阁来的薛柳生,不过名面上,他是由赵首辅亲自提拔上来的,跟秦殊枕,没有关系。

        宣政殿里热闹的仿佛宫外的菜市场,大臣们仿佛那些为了几个铜板而争吵不休的大妈。

        “鞑靼的使臣必须要有人接见!这事儿不可能只让鸿胪寺负责!”

        “说得轻松!谁来?!”

        “陛下已经卧床四月有余,根本起不了身。”

        “那三皇子呢!”

        “???他已经失踪快半年了。”

        “四皇子呢!”

        “他左手没了,形象有损。”

        “六皇子总行了吧!”

        “你忘了,他上个月骑马摔断了腿,现在还下不了床。”

        “……”

        “……”

        “十二皇子呢!”

        “清醒一点,十二皇子才四岁,话都说不利索。”

        殿内一阵诡异的沉默,什么时候,大齐竟然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了。

        “不如,本督提个人吧。”一直沉默的秦殊枕,突然开口了。

        他一开口,殿内不少人的目光都汇集过来,一见说话的人是司礼监的秦提督,顿时脸色各异。

        两年前,他在清宁宫将废后赵氏打成重伤,以赵首辅为首的一派强烈要求陛下严惩他这个宦官,秦殊枕逃脱一死,却被调去了西北边关,名义上是监丨军,但从司礼监到边关,谁看不出来这是被陛下厌弃了?

        谁能想到,两年之后,这位秦提督竟然又从边关回来了。

        不仅没有缺胳膊少腿,竟然还捞了一些军功,司礼监,东厂,锦衣卫,又重新回到了他手里。

        别的太监去边关监军,一不小心就被那群武夫给砍了脑袋,他倒好,没死就算了,回京之后陛下竟然还把京畿防卫之权也给了他。

        大齐药丸。

        “陛下身体不好,又没有顶的了事的皇子,不如从公主里选一位吧。”秦殊枕背着手,目光从这些大臣的脸上扫过去,“七公主就不错。”

        大殿之上又是一阵安静,然后就如同清水落入油锅里一样瞬间沸腾了起来。

        让一个女人代表大齐接待鞑靼??是秦殊枕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这种国事接见,出面的不是亲王等级的皇子,就是太子,你让七公主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秦提督难道想让七公主当太子不成!”

        “简直是胡闹!七公主一个女人,怎能担此重任!”

        秦殊枕但笑不语,只是默默看着这些吹胡子瞪眼的大人们,他怎么会让殿下当太子呢,他是想让殿下当皇帝啊。

        “薛大人,你好歹说句话啊!”

        “是啊薛大人!你是内阁首辅,秦提督这么说,薛大人是要置之不理么?!”

        被点到名的薛柳生老神在在的挑了一下眉,轻咳一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本官老了,这些时日,陛下虽然把政务委托给本官,但其实,批阅奏章的,都是七公主殿下。”

        “七殿下,虽无太子之名,却已行太子之权,由七殿下接见鞑靼使臣,本官觉得,可行。”薛柳生说完,又半阖着眼,看着地面,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既然薛大人都这么说了,不知道其他大人,可还有什么意见。”秦殊枕笑眯眯的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却像是索命的厉鬼。

        秦殊枕是什么人,他手底下的东厂、锦衣卫又是什么人,那些手段和狠厉,不会因为他离开京城两年,就被淡忘。

        没人想在这个时候当这个出头鸟,于是接见鞑靼的事,就正式落到了齐妙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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