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既然要追求刺激
其实钟景文倒下时，杨子期就知道举重组已经不可能赢了，在见过乔栖与姜阳之间的尔虞我诈后更是令她绝望。
但她太想要举重组获得支持了，就算靠放水也可以，只要获胜就能拿到赞助，就能宣传自己的事业了，只要获胜就可以……
夜晚，在无数次辗转反侧后，杨子期拉住了乔栖的手，对她说——“拜托了，请让我获胜吧。”
杨子期也听说了电竞组的事情，所以她想，乔栖他们需要的一定不是那笔钱，重要的是要让荣耀组大显身手才行。
那么，胜利，或者说那笔赞助费让给他们也可以吧……
“栖栖，你也知道的，我们需要这笔赞助了，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们的原赞助已经准备撤资，这次拉不到赞助，我们队就真的一切都结束了，但仅凭我自己是不可能获胜的，”杨子期咬紧了牙关，深深低下了头，“拜托你……将胜利，将这场游戏的胜利，让给我们吧。”
举重行业的困难，从钟景文的态度和杨子期这响彻夜晚的痛苦中就足以窥见一二。
而唐昊和乔栖，确实不缺这笔赞助。
乔栖比谁都明白，没有人会愿意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这般恳求，如果自己拒绝的话，一定会让他们走得更加艰难甚至是迈入绝境。
她明白。
可在这安静到连蝉鸣都寻不见一声的夜晚中，帐篷里只落下了一句：“抱歉，子期姐。”
抱歉。
这场游戏的胜利，她不想让给任何人。
那时乔栖见到了杨子期几近绝望的面孔，却也只是握紧双手慢慢扶上她的肩膀，“子期姐，我或者你获胜是代表了一项运动，同时，我们也是女选手，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
“我们是女选手，是总被他人轻视，是从未被认为能胜过男子的女选手，就这样认定自己会败给其他人，低头请求别人让出胜利……子期姐，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这句话在耳边不断回响，如同巨石跌入沉寂的湖面，惊起湖水四溅。
杨子期看着那从树丛中探出的气木仓，看着那黑洞洞的木仓口指向乔栖，竟是身体快于理智，在反应过来时，已经大步跨出树丛一把扑向乔栖。
巨大的枪响震彻森林，乔栖被那枪声震懵了去，直到天旋地转之后，她才意识到了身上的人是谁——
“子期姐！”
是射击组！
乔栖迅速反应过来，刚刚那一枪，如果没被杨子期在的话，一定会击中她的脑袋，那种对一枪爆头准确度的自信只可能是一直都没有现身的射击组了。
她循着声音追过去，却也只找到了踩着碎叶远去的脚步声——不可能再追上了。
一枪就转移阵地，这种做法就和狙击□□炮师一样，为了不暴露位置被对方近身，放完攻击后枪炮师必然会离开原地。
恐怕，那对射击组不仅仅是运动员，应该还有打猎或生存游戏相关的爱好。
真棘手啊……
乔栖有些丧气地回去榕树下，此时导演组已经过来带走杨子期和滑雪组选手了。
杨子期端着一杯热水，还朝她摆了摆手，笑容远比节目期间要轻松许多。
乔栖走到她身边，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救我呢？”
“嗯…我也不清楚。”杨子期摸摸后脑勺，看上去有些憨憨的，“我原本也只当这是一场游戏的，但果然看到木仓口对准别人的话，还是会害怕啊，总感觉会是真木仓实弹……”
乔栖沉默不语，那就和她在军训摸到枪的感受一样。
木仓非常沉重，即使明知是塑料子弹，那一直以来对它能夺走人类性命的认知也会徒增恐惧。
“而且，我觉得为你挡子弹这件事，已经足够能让人大吃一惊了，我没什么好后悔的，别这么沮丧，刚刚节目组跟我说，这一段会好好为我剪辑的，我想这就足够了。”杨子期揉揉乔栖的头发。
乔栖问：“这也就行了吗……？你们的赞助……”
“我为你挡子弹的那一瞬间，可没想这么多，”杨子期说，“我只是不希望愿意将我当成女孩子对待的人被击杀，仅此而已。”
“子期姐……”
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工作人员先叫了一声杨子期，示意她已经没时间了。
杨子期赶忙低头道歉，不知不觉又变成初见时含胸驼背的模样，分外不习惯用拿高大的身躯俯视别人。
但那仅限对其他人。
当她转过头来时，笑容甜出了梨涡，对乔栖笑得真诚可爱，似乎还有是很多想对乔栖说的，但最后也只变成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谢你，栖栖。”
“谢谢你，愿意将我当做女孩子对待。”
对这种小事的感谢，乔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才好。
只是乔栖注视杨子期逐渐走入人群的背影，还记得昨晚自己一直睡不着，走出帐篷后却遇到了起夜的唐昊。
昨夜月色当头，唐昊坐在巨石上的影子被拉长到乔栖脚下，止住了乔栖的脚步。
野外本应该是一片黑暗的，但唐昊那双眼睛却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紧紧跟随着乔栖的动作——他或许早就注意到她们帐篷的动静了。
乔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拒绝她了。”
“我听到了。”唐昊说。
“……”
“乔栖，先说好，我可不是为了跟你走一步算一步才拖着你到这里的。”
月光被云层遮掩，斜下来的那一缕月光，正落在唐昊搭在乔栖发顶的手上。
那手就覆在她头发上，压低了她的脑袋。
唐昊那双生来就有些凶的吊梢眼，笔直地看进她眼睛最深处，没有一丝动摇，没有一点动容。
“老子是因为相信你会赢，才来到这里的。”
“就算是死，我们也要赢。”
唐昊永远都相信他自己的选择，对荣耀是，对乔栖也是，从他选择乔栖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给自己留任何退路或备案。
乔栖想，就是这种即使她想歇一口气，他也要逼迫着她往前走的狠劲儿才让她能对杨子期说出抱歉的吧。
真是个不会顾及别人心情的人啊……
这样叹着，乔栖浅浅地弯了嘴角。
在这场生存游戏里，她第一次对他笑起来，忍俊不禁似地对他说——
“好，那就赢吧。”
其实滑雪队员被乔栖打败，这个情节，即使乔栖表现得再亮眼，节目组也不会乐意看到这个发展，甚至乔栖自己都做好了揭露他们暗箱操作的准备，没想到导演组什么都没说，直接放任他们继续下去了。
不仅如此，乔栖在赶去找唐昊的路上，还捡到了一个空投。
射击组、星际联盟组和唐昊都在山上，没人来接很正常，但空投里面却比原本多了一瓶水和一个面包，甚至面包还是巧克力夹心的。
难道现实里的游戏也会出bug？
还是说，制片人转性了？
乔栖顶着满头问号，叼起bug面包继续向山那边前进，心中不抱期望地祈祷唐昊已经完成任务并且活到了最后。
其实她只是告诉了唐昊如何保命。
姜阳名义上说是和射击组滑雪组合作，可一旦滑雪组战力分散，姜阳也会想独吞积分，那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将唐昊带离射击组的攻击范围。
所以唐昊只要想尽一切办法，四处走动，试探姜阳最为紧张的方向，那大抵就是射击组的所在了。
如果不计算隐藏分的话，现在唐昊和乔栖各一百分，姜阳至少一百分以上，其余剩下还有射击组两人，星际联盟的女选手，滑雪组的女选手了，其中射击组至少有50分以上。
也就是说，要想确保不会输，他们至少还要再杀两个人才行。
……哪有这个体力啊！
乔栖扁扁嘴，努力往上爬，爬呀爬，爬呀爬，爬到太阳都看睡着了，才在树下遇到了已经扎营生火的姜阳跟唐昊，并且，姜阳手腕上还系着绳子，绳子另一头则被唐昊牵着，像极了战时的俘虏。
乔栖：“？”
姜阳：“大妹子你可算来了！！！”
姜阳见到乔栖，如见再生父母一般，热泪盈眶张开双手要给乔栖一个西式见面礼。
结果下一秒，他就在乔栖面前摔了个狗啃泥。
姜阳怒极回头：“唐昊你不要太过分啊！”
绳子绷得直直的，绳子另一头唐昊烤着面包还翻了个白眼：“过分？自己技不如人你怪谁？还有我让你动了吗。”
乔栖：“呃，这是怎么回事？”
姜阳叹息：“如你所见，捕猎者被反捕的套路咯，不过没想到你们连我的隐藏任务都猜到了，确实，我被禁止在三人以上的场合使用枪，之前钟景文那时也是，你们加起来四个人，我只能用匕首了呗。”
原来唐昊自己找到机会，不仅反制住了姜阳，还抢下了姜阳的武器，最后再用乔栖猜到的隐藏任务来威胁姜阳，让他乖乖就范。
但威胁？
乔栖没明白：“怎么个威胁法？”
“如果不就范的话，我会把射击组喊来，让他一直没法用枪，就这么简单，孤注一掷呗，看谁更怕死啊。”唐昊耸肩，“比起这个，你捡到空投了吗，还有那个举重的去哪了？”
乔栖爱莫能助地看了眼姜阳，默默抱着大包坐到唐昊旁边：“子期姐击杀了滑雪组的男选手，但我们没想到还有射击组的人在，那个人一枪击杀子期姐后，立刻就跑掉了。”
姜阳皱起眉：“这就不妙了，射击组现在至少一百五十分了，我们三个加起来也才两百分。”
“也就是说，尽快击杀几个比较好吗。”唐昊按照常规赛攒积分的套路思考。
“尽快在这周围埋伏吧，如果他们没击杀别人的话，一定会下山去捡空投，”姜阳说，“如果埋伏不到就更不妙了，相当于他们已经击杀过其他人了。”
乔栖应声道：“那就这两天先在这里伏击好了，我们也需要回复体力，他们虽然占据地形，但也难以在这么多树丛里找到我们。”
“是啊，我们子弹也不够了，我这里还有不到20发，唐昊那里也就十几发了吧，你呢？”
“追击滑雪组时用的太多了，现在也就七发了。”
“那还是省着点用吧，现在我们也在这附近做了几个小陷阱，防止他们寻着火过来，每隔一段时间会鸣一声空枪，这样的话白天就不用担心了，可以多休息会儿。”
“小陷阱？”
“树根底下缠了几条绳子，不仔细看很容易被绊倒，所以你们起夜要小心啊。”姜阳说。
“我一般都是一觉睡到天亮，但是唐昊的话……”乔栖犹犹豫豫看向身边。
“谁会……！”唐昊正要反驳，却是动作一顿，别过头去了，“知道了知道了，你才是别睡得太死被人杀了都不知道啊。”
乔栖鼓鼓嘴，低着头不说话了。
唐昊也没再吭声，只垂着眼，反复翻转面包烤得表面焦黄才拿起来，在姜阳以为他要让给乔栖的时候，咔吧一下自己啃起来。
姜阳：……这两个人关系也太差了吧。
然而他不知道，这两个从来不正眼瞧对方的人，正借着火焰遮挡，在对方手上画字。
唐昊真觉得这种交流方式磨叽又麻烦，最关键你说这瞎子用点劲儿也行啊，偏偏她那力气小得吧，顶多能给猫猫狗狗挠痒痒。你说，这么个羽毛似的东西在自己手心儿里拨过去拨过来，划过去划过来，他能不难受吗？
在一无所知的姜阳眼皮底下玩这套，唐昊总感觉自己是在干什么不正经的事。
关键玩就玩吧，乔栖自己还在那边一脸淡定地啃面包，事不关己似地搞小动作，搞得唐昊觉得自己才是矫情巴拉的那个。
但为什么啊。
交流有一万种方法，他们有必要对着个人，再隔着干柴烈火画对方手心儿吗？
三人中间，火焰噼里啪啦烧着干柴，唐昊脑子里也在在劈里啪啦砰砰砰。
最关键他在火前煎熬着，偏偏某些人还嫌不够似的，聊完事又认认真真写了一句：明晚还有时间的话，我们再继续。
唐昊：……继续？继续什么？你还想明晚再跑姜阳眼皮底下跟我搞小动作？
tmd。
此时，唐昊总感觉她是在跟自己说——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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