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做了坏事
花咲日料餐厅，此时正在上演戏剧性的一幕。
两个长辈对坐着，把酒言欢氛围融洽，乔栖与刘小别对坐着，目光呆滞四肢僵硬，一时间倒分不清哪边才是来相亲的。
其实刘小别见到乔栖时，倒也没有非常惊讶，只是第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我到底该让队长，还是让黄少天管我叫哥？
乔栖不可思议极了，看看桌对面的云姨，看看刘小别，这才发现：“难怪我总觉得云姨长得面熟啊…！”
云姨也很意外：“原来栖栖你和小别认识啊，那刚好刚好，来，小别先坐，就等你了，这是你乔叔。”
“乔叔好。”刘小别摸摸脖子，顶着三个人的目光入座到乔栖对面。
最终相亲兼儿女见面会选定在日料店里，因为清净，人不多，窗外可见日式装横的池塘小道，惊鹿均匀的响动刚好能平静心情，偶尔有小孩跑来跑去，倒是也没让气氛太过沉闷。
第一次见面还挺和平，刘母对乔栖格外照顾，乔父也招待着刘小别，这大概是一般重组家庭的常态。
对此，乔栖适应得不错，生来嘴甜，给刘母夸得心花怒放，相比之下，刘小别就有些不适了，一边生疏谢着菜，一边不动声色观察着乔父，似乎在判断他此时的友善是真是假。
明知道这不是以爱情为目的的再婚，也这么警惕呀……
乔栖看看身边的两位长辈，之前几次见面似乎让他们已经初步具备好感，这次见面，应该主要是看双方对彼此孩子的态度，以及试探孩子的反应吧。
乔栖对云姨还是很喜欢的，这是一位很独立的女性，不是在外事业蒸蒸日上那种，相反，她是一位普通的全职主妇，但她能给自己找到很多填充生活的乐趣，听说有养花养鱼，社交圈包括养殖方面的同好，还有学生时代至今仍然有可以一起出去玩的朋友，所以对婚姻没有太大的依赖感，有个能一起过日子的人就挺好，没有也不强求。
“小别，怎么又塌腰了，”刘母拍拍旁边大儿子的背，“坐直了。”
“再直就断了啊。”刘小别无语着，还是稍微挺直了点。
嗯，很多地方还是和大部分母亲一样，会管着儿子的生活习惯，也算不上非常认同电竞行业，但就是这种简单平凡最打动乔栖。
乔栖喜欢简单，向往平凡，打从心底希望自己能与周围人一样。
所以眼瞅着两位大人谈得开心，乔栖也朝桌对面的刘小别笑了笑：“前辈，我们出去聊聊吧。”
“啊？”刘小别诧异。
刘母却很高兴，“栖栖你愿意跟小别聊吗？”
“怎么叫愿意？”乔栖眨眨眼，“在电竞那边，想和刘小别前辈多聊聊的女孩子能排到□□呢。”
刘小别：“……哪有那么夸张。”
“但排到□□也不行啊，”刘母好愁，“这孩子又没那么会说话，以前交过的女朋友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看就是不会哄女孩搞的，他们队队长也好后辈也好都比小别这孩子懂事，怎么就没带动他一些呢。”
“男孩子还是闹腾点好，”乔教授宽慰道，“我看啊，小别一看就是未来能成大器的料啊。”
“他啊，我也不指望他能成大器，能正常的成家立业就成，唉，最近还收到了他高中同学的订婚请帖，哪像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小别专注事业不也是为了你吗，多懂事的孩子啊。”
……
他们聊着，乔栖和刘小别则关上包厢门，把空间留给长辈们。
门合拢的那一刻，刘小别长松了一口气。
但他一转脸就对上了姑娘揶揄的笑，顿时耳根一红，连忙转过头解释道：“我只是不适应这种场合而已啊，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所以我才叫你出来嘛。”乔栖背着双手，率先走到前面，“走吧。”
“走、去哪？”
“逛逛这里呀，前辈不觉得这个院子很好看吗？”
“……”蓝雨人的适应能力真是恐怖。
日式廊道外朝庭院，餐厅三面环水，悠远的意境放慢了思考速度，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在跟着乔栖的步调走了。
刘小别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又实在是没她沉得住气，纠结半天，还是问道：“你…不介意他们再婚吗？”
“不介意呀。”
庭院里小孩子吵闹声有点盖过对话，刘小别不得不走近一点才能听清。
乔栖走过木制的小栈道，脚下咯吱咯吱响，她也摇晃着脑袋说，“我母亲在我三四岁时就去世了，我也总有一天会离开家的，有人能跟爸爸有个照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按理说提到别人的伤心事应该道歉一下，但她这话说的，刘小别道歉都有点多余。
“不过，虽然我自己这么说不太好，但我觉得我爸爸并不是一个很理想的再婚对象，我希望前辈和云姨都要慎重考虑。我爸爸他非常专注工作，一年365天能有65天回家休息就很不错了，当然研究所离得很近，想见倒是能见到啦，但要他负责，或者将他看作恋爱对象可能不要报希望比较好。”
乔栖蹲到鱼塘边，看里面那些大锦鲤自发凑到自己身边等着喂食，不禁弯弯嘴角，“妈妈走后，爸爸一直对我有所愧疚，我不知道他是否还爱着妈妈，但就算只是念旧情，恐怕也很难珍爱下一个人吧。”
从刘小别的角度，完全想不明白她怎么能像聊起外人一样这么冷静地分析自己父亲。
刘小别抓抓头发，思来想去，还是长叹一口气，虽然他不太喜欢乔栖这个人，但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那样的话，我反而还松一口气了，”刘小别也蹲在乔栖旁边，看那些鲤鱼整天游来游去就能长得白白胖胖，着实让人气闷，“我…生父说白了就是个人渣，所以我妈也好，我也好，本来就没对婚姻感情之类的事抱太大希望，如果乔叔一下子对我妈太友善，我大概会当他是婚姻诈骗犯吧。”
“可如果云姨还是觉得被辜负了的话，怎么办？”
“那就是我老妈她自己眼瞎的问题了，整天要我找对象，自己都处理不好感情怎么行？”
“……”你们也是一个很独特的家庭呢？
两个人明着了解彼此的家庭，暗着吐槽父母，父母关系好没好不清楚，反正他俩是熟了。
要知道乔栖还是认真跟张新杰张佳乐讨论过后才来这里的，她庆幸自己做了功课，不然，以刘小别的性格，很难轻易接纳他们吧。
听到身后传来小孩子嘻嘻哈哈打闹过来，两个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起身一道回去，没想到背后突如其来一股不小的力气。
“嘿！”
乔栖一个踉跄，刘小别眼疾手快拉住她，“哎你…我靠！”
“哗——”
拉人的没拉起来，反而也被一起推了下去。
水花四溅，为出来吃饭特地穿的新衣服全都湿透，两个人狼狈地坐在鱼塘里，都有点回不过神。
岸上的小男孩赶紧跑妈妈身边，指着他们说：“妈妈！激流勇进！”
那男孩妈妈没注意到自己孩子做了什么，见两个年轻人坐在池塘里，立即拉过孩子：“别跟他们学。”
草。刘小别当时就火了，掀水而起，大步上前指着那孩子问他妈：“你就这么教育你们家孩子？你知道是他把我们推下去的吗？”
那妇人也恼了：“怎么说话呢，你们自己摔下去，跟我们家壮壮有什么关系？别血口喷人行不行？”
“我们自己摔下去？开玩笑呢！谁没事闲的往鱼塘里摔啊？”
“那就一定是我家孩子干的了？这边这么多人，这么多孩子，谁知道是哪家孩子打闹撞了你们呢，我家孩子招你们惹你们了？”
“我们两个人都看见了好吗，不然能来找你啊！别废话，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
那妇人看看站在刘小别身边的乔栖，再看看刘小别，神色更加不屑了，“现在的年轻人，小小年纪，一个个不好好学习，诬陷人倒是张口就来。”
“我是脑子进水了才来诬陷你们家一小屁孩吧？还学习不好，你知道她谁？”刘小别简直要被气笑了，“这我妹妹，学习年级前十，保送清北，你把她摔坏了，你赔得起吗？你儿子欺负我妹妹，我要个道歉都算便宜你了好吗？”
乔栖一怔，“……”
“哎哟现在年轻人还真是张口就来，”那妇人哪信这个，“还清北，清北怎么了？清北就能污蔑人了？不管怎么样，我儿子没做就是没做！壮壮，我们走！”
刘小别啧了一声：“你……”
“阿姨，”一直沉默不语的姑娘开了口，“既然你这么肯定，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不问一下那孩子呢？”
生来清脆的嗓音在争吵中格外突兀，惊鹿咚地撞了下石头，那妇人下意识回头看去。
明明发尾衣衫都沾了泥泞，唯独一双眼睛清亮得惊人，乔栖朝她笑了笑，蹲下来，扶着男孩的肩与他四目相对，“壮壮是吗？刚刚你有没有推我们，诚实地告诉我们好吗？”
那男孩看看紧紧盯着自己的妈妈，浑身一抖，有些害怕地摇摇头：“没……没推，就是没推，你们，你们自己摔下去的！”
乔栖眨眨眼睛，一下子笑弯了眼，“好，姐姐相信你。”
那双扶在他肩头的手松开来，乔栖站起身，眼看那孩子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哗地一声跌坐在了鱼塘中，仍然笑容不变。
那孩子坐在水里，懵了半天，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
别说妇人，连刘小别都傻了。
乔栖则拉过刘小别的手臂，对那看呆的妇人微微欠身，“阿姨，您看，激流勇进。”
那妇人愣了半天，如同被触动什么开关，一下子面容狰狞惊叫起来，“你做什么？！你敢推我儿子？！”
乔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就被一只手拦在了后面，刘小别朝那女人翻了白眼，“你做什么？你儿子不也敢推我妹妹吗？”
“这的经理呢！叫经理过来！你妹妹推了我儿子，这大家都看见了，你们倒好，还诬陷人！”
“别叫了，谁听得见啊，”刘小别无语，“你知道他那只手下去，已经把几千万推下水了吗？我们不找你赔偿就算了，别得寸进尺，我俩，乔栖和刘小别，你知道拼音就成，回去自己百度，有问题，百度找联系方式，还有，你还不去捞自己孩子啊？”
看那妇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一甩完话，刘小别就拉着乔栖走人，嘴里还在嘀咕，这年头怎么什么脑子有坑的玩意儿都有，能让这种人来这么好的地方吃饭，资本家们真够会搞慈善的……
听着，听着，乔栖忽然笑起来。
乔栖第一次体验到了有亲人护着的感觉，也总算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学好的孩子了。
做了坏事还有人护着的感觉，真的会让人上瘾。
“不过，真亏你还能做出这种事。”刘小别回头看她一眼，他还以为高英杰和王杰希喜欢的人也会跟他们一样，生活中安分守己且非常自觉自律，没想到……
乔栖嗯了一声：“我上一个想推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办法下手，但这回没有顾虑了，就想对得起自己一点。”
“上一个想推的人？谁？”
“唐昊。”
“哈？他欺负过你啊，那你干嘛不推，搞他呗。”
“嗯……”乔栖看了看握住手腕的手，仍然不减好心情，还挺骄傲地跟他分享，“那个时候我是梦之队队长，总不能让队员跟我一起担责吧，但以后不一样了，我有哥哥了呀。”
顺着她的视线，刘小别终于注意到自己拉着人家姑娘都走了半天，尤其那姑娘还很无辜似地笑望自己，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看得刘小别浑身僵硬，赶紧松开手让了两步，生怕自己多握一秒就被灭绝星辰给灭绝了。
“哥？”乔栖又叫了一声。
“啊？”这温软的一声，听得刘小别人都呆了，“什么，你叫我什么？”
“啊……”乔栖一愣，意识到自己喊得过早了些，也只能默默垂下手，抿抿唇又试着解释，“对不起啊前辈，我是想说我们至少要回去换个衣服吧？”
“……嗯。”
刘小别终于明白他们微草王朝是怎么因为一个女人而大乱的了。
记得昨天，他还跟袁柏清说只希望继父继妹别对自己的事情指手画脚就行，其他，就当没那么个人就事了，现在呢？
现在，刘小别刚刚接触到那个字眼的耳尖着了火一样发烫，他边走，边余光瞟着旁边姑娘。
这心里跟住了只狂躁的猫一样，猫爪子挠啊挠，快要挠死他了，刘小别已经烦躁得想抄剑杀人了。
不就叫声哥，他又不会吃了她！
她干嘛改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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