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四舍五入
乔栖知道叶秋的心意吗？
她就算不知道，也在生存游戏后看到叶秋亲自来接自己就有所察觉了。
当然，她对叶秋没有什么心思，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解决哪里还会去耽误他，不管怎么想，她和叶秋之间，还是停在还债这种简单关系对彼此都好。
乔栖有个联盟的小姐妹群，偶尔会和大家一起讨论感情问题，此时正是需要姐妹相助的时候。
风城烟雨：可你也不想跟他关系闹得太差，是吧。
凰兮凰兮：是呀，我真的很感谢他的，但……也不是讨厌他，就，能不能让感情稍微减一丢丢砝码呢？平衡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就好了。
沐雨橙风：感情的事，可不好量化呢。
鸾辂音尘：那就做一些会被人厌烦，又无伤大雅的事试试看？
凰兮凰兮：会被人厌烦，又无伤大雅？比如说呢？
鸾辂音尘：比如多次要求他帮你拿东西之类的？次数多了，总会有些不喜吧？
风城烟雨：直觉告诉我效果不太大。
沐雨橙风：+1但或许可以试试看？
乔栖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给叶秋哥找点小麻烦？
确实，她和叶秋没有熟到像孙哲平张佳乐那样添多少麻烦都不介意的程度，说不定，适当任性看看真有什么效果呢？
叶秋哥那么怕麻烦，怕被约束的人，一定会冷却下感情吧！
嗯，试试看！
“房间你可以随意用，需要什么跟刘姨说，然后有一点是，吃饭的话，可能需要你自己在屋里吃了…”叶秋说到这里顿了顿，“我父亲他……对餐桌礼仪管得很严，如果去的话，乔乔你可能会吃得不是很开心。”
机会来得很快，叶秋给乔栖讲解《叶家生存手册》时，乔栖就已经有了主意，趁这个机会，任性一点！就像云秀姐那些电视剧里那样！
“可一个人吃很无聊呀，”乔栖垂下眼帘，扁扁嘴，不开心，要闹情绪，“叶秋哥，我想下去吃……”
这应该算是无伤大雅的小麻烦吧？应该会有点为难，然后降低一点好感吧？
乔栖悄悄瞟着旁边，试图观察叶秋的反应。
没想到叶秋瞳孔一缩，竟好像是心疼起她来了，乔栖差点跳起来，他、他心疼什么？！
难道不该皱起眉，为难地拒绝她吗？！
只见叶秋慢慢蹲下来，扶着乔栖双臂，以一种过于宠爱的姿态轻声哄：“乔乔，你别担心，我父亲在爷爷寿宴后就会离开了，到时候，叶秋哥无论如何也会陪你一起在楼下吃的，好不好？”
乔栖不吭声，默默被愧疚心折磨着。
叶秋却以为她还是无法接受，只能认命地讲：“我父亲他……以前，因为我和我哥在餐桌上闹得动静太大，认为我们给他失了面子，一度拒绝和我们一起吃饭，还特地安排了礼仪课教导我们，我担心他会以同样的形式苛责于你。”
乔栖一怔，“要求这么严格的吗？”
叶秋苦笑：“以前我最想做的就是和父亲一起吃饭，像班里其他孩子一样，给父亲讲学校的趣事，和家人一起说着这个菜香这个菜咸，像个家一样过下去……”
“……像个家一样……”本来就是家呀。
“所以，对不起啊乔乔…”叶秋满怀歉意，“可以原谅叶秋哥吗？”
乔栖连忙道：“不、不，别这么说啊叶秋哥，我没什么的。”
“那如果不介意的话……”叶秋放柔眼神，眉宇间被她看出几分希冀，“等我父亲走后，可以和我一起吃饭吗？就像家人一样？”
这并不是很让人为难的要求，乔栖被那双渴望的眼吸引着，点完头后才意识到自己被代入了节奏。
不对，她还要让他讨厌她呢！
乔栖一顿，小心翼翼看他：“那个，可我真的不太懂官方的用餐礼仪哦？”
叶秋轻笑出来，“我知道。”
“我连左右手哪只该拿刀叉都不知道……”
“没事，我可以教你。”
“我、我切牛排都不太会哦！”
“那，叶秋哥帮你切，好不好？”
“……那、那我要是吃饭忍不住吧唧嘴怎么办？一定会很难看的，叶秋哥！和我吃饭代价很大的！你肯定会超级嫌弃我的！请你三思！！！”
“乔乔，你……”
乔栖眼前一亮，难道真的有效果了吗？要拒绝她了吗！无法忍受这种不懂礼貌的姑娘对不对！
没想到好一会儿过去，叶秋竟是扶着她的手臂，好一会儿，控制不住地低下头，笑得双肩直抖，闷闷地笑声里传来叶秋实在受不住的话语，“乔乔，你、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乔栖：？我不是让你说这个的！
“哪、咳，”叶秋笑得话都说不清了，“哪有人吃饭吧唧嘴，还提前跟人预警一下的啊……”
乔栖：……
对不起，她没有吧唧嘴的经验，要不，重来一遍？
为什么说商人最奸诈狡猾的呢。
在叶家成长至今，叶秋早已不会去奢望跟自己那个父亲有多么融洽相处，也对自己的家庭并没有任何自卑或可怜之感，平日就跟袖口一样，摆在那里也不会去用，但如果适当卖惨可以换来利益，叶秋也并不那么介意博一博同情。
也是巧，他跟乔栖想的事完全相反，叶秋所想不过是要吸引乔栖的注意，引起她的兴趣，然后产生感情。
不过叶秋要忙的事情很多，包括一周后叶老爷子的寿宴筹备，包括公司的事，他都要忙活，所以，一天到头两个人也见不了对方几次。
所以写完作业后，乔栖只能一个人打地鼠，在叶家晃来晃去神游天外。
叶秋看上去，很难完全喜欢一个人，却好像也很难完全讨厌一个人，他唯独不喜欢的好像是无趣的人。
无趣，要怎么当个无趣的人呢？
“啪。”
花园内，凉亭里玉质棋子磕上棋盘，那人的背影看上去是个老人家——叶爷爷吧。
这是个过分强悍的隐藏boss，要躲开才行。
可那叶老太爷战场上走下来，年纪大了，照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率先抬了眼皮，“跑什么，来我家住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来打声招呼，没规没矩的，跟老乔是一点都不像。”
看来对她意见很大呀。
乔栖摸摸鼻子，只能再转回去，“不好意思叶爷爷，我以为您不想见到我呢，所以就只让叶秋哥带过话……”
“我是不想见到你，但这礼数上的事，容不得你情我愿，”叶老叶子冷哼一声，“真是跟叶修那混小子一模一样，任性散漫，无组织无纪律，成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哦，原来还有对叶修的意见也一并加在她身上了。乔栖站在凉亭外挨训，还在想，天气再热一点就跟军训一样了。
“坐下。”叶老爷子说。
“哦。”乔栖规规矩矩坐他对面，被叶老爷子打量得如坐针毡。
叶老爷子如同检阅新兵，盯着乔栖看了半晌，问：“会下棋吗？”
那石桌上正是一副和田青玉中国象棋，是小区里老人们经常下的棋，但不管什么棋，乔栖都不会下。
乔栖摇头：“不会，什么棋都不会，就算会，我想也没有爷爷您玩的好。”
叶老爷子一皱眉：“书法呢？乐器呢？”
“不会。”
“叶修那小子都会钢琴。”
“叶修厉害，我以后一定向他学习。”
“…那你现在会什么？”
“游戏，学习。”
“……”
叶老爷子皱眉打量着乔栖，像在看古代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没一样精通的文臣嫡女，对她整个人的否认清晰可见，但他也知道乔家什么水平，没拿大小姐那一套要求她。
“不会也成，”他重新看回象棋盘，“来这里坐着，我教你。”
乔栖愁眉苦脸：“我还有作业……”
“叶秋和叶修有作业之余也一样能学，怎么，你们有时间学电子游戏，没时间学学我们老人家的游戏？”
“……”
乔栖不情不愿地坐到叶老爷子面前，还悄悄把棋盘往自己身边扒拉两下。
叶老爷子看她一眼，也没对这孩子气的表现说什么。
这叶老爷子不愧是老姜，辣得很，短短几分钟的照面就已经摸清了乔栖那点软肋，玩儿一样。
叶老爷子说，他只教一遍。
乔栖认真点头。
马走日，象走田，卒子一去不回还；车是一杆枪，炮是隔山箭，老将老士不出院。象棋基础口诀倒是不难，任何人听几遍就能记个八成，但记住了，并不代表就能赢，尤其对面还是个明显不知下了多少年象棋的人。
叶老爷子一教完就要乔栖陪自己下，没到三分钟，乔栖就已经凉了。
叶老叶子说：“叶修第一次玩，坚持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
乔栖不气：“我真的不会玩呀。”
“不会玩？我看你是不想玩吧。”
“……”
“重来。”
叶老爷子一遍遍操练新兵蛋子，一发现她在乱下就要求重开，重开就算了，他还抱着两手，全程看乔栖苦着脸收拾棋子摆放好位置，也不帮忙，摆明了“你要不想收拾就给我认真下”的态度。
那乔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她是受叶秋的恩才来的，又不是叶老爷子的下属，凭什么她要在这里受欺负呀！
乔栖两手一收，倔着脾气跟他对视，反正她不收拾了，看谁倔得过谁。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毫无动作的对峙就像武林高手之间开局前先要斗一斗气势才肯罢休，配着庭院古亭，还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叶秋下班回来时，大老远就看两个人对峙着，也是一愣，“乔乔，爷爷，你们……怎么坐一块儿了？”
叶爷爷抬了抬眼皮，没多说，只扬了扬下巴，“你也坐下，坐旁边。”
叶秋哦了一声，看看年仅八十岁仍然不减气势的老爷子，再看看似乎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乔栖，不声不响坐到了乔栖身边。
叶老爷子眉毛一竖：“我让你坐旁边，不是让你坐她旁边！”
叶秋无奈，只好挪到一边，看向棋盘。
此时棋盘已经被重新摆好，乔栖低眉顺眼坐在对面，不声不响，乖得像古代宫中的侍女。
叶老爷子看她一眼，冷哼一声，“怎么？看着叶秋你就不倔了？”
叶秋不明所以，什么倔什么？乔乔做什么了吗？
可叶老爷子不搭理他，乔栖也不吭声，先挪动棋子，直接开了局——她当然不能倔了，叶秋哥就喜欢不听话的，那她肯定要在他面前听话一点才能让他失去兴趣啊。
对，要打一局正常的象棋，普通，低调，乏味！
开局先走马是个比较常规的开局，接下来只要顺着叶老爷子的走法，大概预测接下来两到三步，适当让叶老爷子吃一下就好。
乔栖觉得自己打得又慢又无趣，以叶老爷子的水准，肯定每一次都是预测五到十步，那她只要乖乖被吃，然后乖乖认输就好了。
果然，叶秋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棋局，就没什么大兴趣，直就跟叶老爷子说您是什么水准，就不要勉强乔乔了。
叶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扇苍蝇一样扇开叶秋：“我勉强她？你小子什么眼神，我让她认真下就算勉强她了？那她胡下乱下的时候，我还不够勉强？”
“哪胡下乱下了，”叶秋莫名，“她这不玩得还行吗？”
“哼，你是没见到刚才。”
说到这里，叶老爷子上下瞅着乔栖，怎么看她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冷哼着问，“怎么，你这丫头还真是邪门儿，没人时候不好好下，叶秋来了你知道认真了？你下棋水平还要看叶秋在不在是吧？你给他下的？”
“不是……”乔栖局促拘谨地低下头，不好意思极了。
“怎么着，还想给他露一手？就你这技术？就叶秋这小子见过的，下棋好的姑娘海了去了，我那帮朋友的子女哪个不比你下得好，哪个会的东西不比你多？”
“……”
虽然能明白爷爷你好像把我当成什么想攀上枝头变凤凰的姑娘了，但您真的不知道这样会让您孙子更注意我吗？！
乔栖又悔又羞，坐在那里无地自容得要哭了，她摆了那么久的局，就这么容易被看出来吗？
这下可好了。
本来叶秋无聊到都耷拉下来的眼皮，唰地抬起，眼里写满惊诧意外，看她时一句话都没说，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叶老爷子长叹口气，“老乔到底怎么教育孩子的，年纪轻轻不学好……”
“好了爷爷，还是我和您下一局吧。”
一只手按下了叶老爷子的棋子。
叶秋微微拧眉，显然听不下去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贬低乔栖了，“爷爷，您下了几十年的棋，不是用来欺负初学者的吧？”
“哦？”叶老爷子微微眯了眼，“你小子学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赢过你老爷子我，这会儿倒是想为个小丫头出头了？”
叶秋不答，松松领带，挽起衬衫袖子坐到乔栖身边，“乔乔你让一下，我跟他打一局。”
听上去叶秋的棋艺也不怎么好呀。乔栖乖乖挪挪位置，小声跟他说：“叶秋哥你别勉强，我没关系的……”
叶秋浅笑了笑，没吭声。
叶秋笑起来没有叶修那种让人来气的游刃有余感，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他看上去能让人卸下心房，但不会让人觉得他很有手段。
他……真的能赢吗？
直到十分钟后，见叶老爷子输得跟刚才的她一样，乔栖觉得该怀疑的是自己才对。
叶秋这个人，平日毫无锋芒，但绝对也是开了刃的。
只见叶老爷子瞪着已经结束的棋局，一口气没缓上来，手都气抖了：“你，你小子……我就觉得你跟叶修下棋不对劲，一个基因出来，你怎么就连战连败！还有之前我们吃个饭，你怎么还能输给老何家的女儿！果然你小子才是那个一直都没认真过的混球是吧！”
“咳……”叶秋在叶老爷子斥责的眼神中，挪开了视线，主要因为他们下棋时，爷爷老在旁边指手画脚的，他当然不愿意下了啊，
但这个理由说出来得把爷爷气出高血压来，叶秋无奈摆摆手：“爷爷您想太多了，那个时候就只是，不太喜欢下而已……”
“那现在是怎么着，你就为了这个小丫头喜欢下是吧！你还敢糊弄你爷爷！怎么着，扮猪吃老虎是不是！”
“咳嗯！爷爷您别说这么直白啊！”
“嘿你小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叶秋悄悄看眼旁边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的姑娘，心说，那可不，这回不愿意下也不行啊。
你说这乔乔，先前跟爷爷下，态度散漫不认真，等他来了又认真起来，这意味着什么？被当他面戳破，脸还那么红，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在乎他啊，在乎她在他这里的形象啊！
四舍五入，她暗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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