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染
苏聿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姜玥身后,伸手摁住她的额侧,揉了起来。
姜玥一惊,就要退开。
苏聿指下用劲,“别动。”
姜玥僵在原地,“大人?”
指腹或轻或重地揉着,苏聿转话道:“我查到那件披风所属何人了。”
“哦?”姜玥来了精神,“何人?”
“陛下身旁的陪侍太监——张成。”
“张成?”姜玥颇为诧异道:“怎么会是他的?那料子不该是他的啊!”
姜玥心有答案,却故意试探道:“难道是王保?”
寸云锦虽是皇室所用,但到底是存在库房里,王保若是想其中贪污倒也不是不可能。
而张成又是王保义子,王保拿来赠予张成倒也合理。
只是苏聿为何要告诉她?他不是与王保同流合污吗?
“有太监称,是王保一日醉酒,私自挪用贡品赠了张成。”
姜玥垂下眼眸,“那大人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该如何,便如何。”
姜玥算是彻底摸不透苏聿的想法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姜玥离开朝阳宫后,便赶往都察院。
苏聿心思深沉,而这宫中消息又皆从苏聿口中所闻,她不能轻易相信,但她在宫中又无耳目,去寻陆沉青帮忙才是最靠谱的决定。
“下官见过大人。”
陆沉青正将事务处理完毕,就见姜玥到来。
他弯了唇角,“有事?”
姜玥颔首,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知陆沉青,陆沉青闻言,眉头忽然紧皱,“我知晓了,此事我会查清楚。”
姜玥瞧陆沉青一副沉重的面容,总觉得其中有些她不知晓的事,“大人……”
“此事查清楚后,我会告知你。”
姜玥见他不欲多言,只好道:“嗯。”
“你昨夜……”
姜玥一惊,她就知晓陆沉青不可能不问昨夜的事。
她故作茫然,“下官昨夜如何?”
陆沉青顿了顿,“我说过,若你有难事,可寻我相助。”
“可若此事,大人也无法插手呢?”
姜玥垂眸,声音低低道:“我不是姜府真正的小姐,这是事实,无法改变的事实。”
心脏像被一双大手骤然攥着,陆沉青只觉心一揪,怒意上涌,“你在姜家受委屈了?”
姜玥吸了吸鼻子,抬眸,弯了眉眼,“我没事,大人放心。”
陆沉青见她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又心疼又生气,他忽然曲起手指在她额头狠狠敲了一下。
“啊!”姜玥吃痛,“大人!”
姜玥正要埋怨,却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不由得怔了怔,“大人……”
“姜家若是有人欺负你,只管搬出我来,我替你撑腰!”
姜玥忍不住怔了怔,但片刻后她又忍不住笑了,“大人不是不喜欢结党营私吗?怎地还给我撑腰?”
后脖颈被轻轻捏了捏,“自己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姜玥茫然,“什么?”
“你说过,你是我的人。”
姜玥浑身一僵,只觉陆沉青的气息温热,吐在她耳后,竟仿若火焰,燎袭她全身,让她心口发热。
姜玥的眼眸像点了盏灯,闪着晶亮的笑意,她伸手回抱陆沉青。
“嗯,大人说的对!”
次日一早,姜玥便火急火燎地来到了司礼监。
有人来报,张成自缢了!
“下官见过大人。”
司礼监张成的寝房内,苏聿仿若巍峨大山站于门前,正瞧着张成留下的遗书,而底下有人验着张成的尸体。
苏聿见她来,将手中的遗书递给她,“你瞧瞧吧。”
姜玥接过遗书,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紧,她难以置信道:“这……”
苏聿瞧着她震惊的神色,轻轻颔首,“嗯。”
仵作作揖道:“大人,死者乃是自缢而亡。”
“是自缢,不是他杀?”
“回大人,按伤口来看,确是自缢。”
苏聿与姜玥对视一眼,回道:“你们将尸体看好。”
他转首对姜玥道:“走。”
姜玥颔首,随着苏聿去了朝阳宫。
此事事关重大,张成遗书之上究竟是真言还是污蔑,就要看皇后的贴身侍女夏冬如何说了。
夏冬被人压在苏聿和姜玥面前,苏聿命人退下,私下审问夏冬。
“皇后与张成,究竟是何关系?”
夏冬闻言,立刻便慌了,“张公公不是陛下身旁的人吗?能与娘娘有什么关系?”
苏聿将遗书随手扔到夏冬面前,“今早张成自缢身亡,留了这封遗书。”
夏冬身子一颤,还是伸手拿起了那封遗书。
读完遗书,夏冬像是浑身泄了力,“没错,娘娘与张公公,的确有私情。”
姜玥此时听闻,已然无甚讶异。
夏冬不自觉地流下泪,她道:“二位大人或许不知,娘娘在这宫里的日子过得苦极了,可她却又飞不出去,于是日渐苦闷。”
“有一回,她甚至故意支开奴婢,取了白绫便想自尽,是张公公救下了娘娘。整个皇宫里,只有他懂娘娘,也只有他心疼娘娘,于是一来二往,他们便相爱了。”
“一个皇后,一个太监,居然相爱了?”夏冬抹去脸上的泪,“真是大逆不道啊!可是、可是娘娘快乐起来了,我从来没见过娘娘那般眉飞色舞,那般开怀羞涩,娘娘她……总算是有了盼头。”
“所以即便娘娘不愿与张公公断绝往来,奴婢也未曾多劝,只要她开心便好。”
姜玥垂了眼,皇后的身份和荣耀,本就是枷锁。
苏聿瞧了眼姜玥,神情晦暗不明。
他定了定心神,“既是如此,私情尚未暴露,皇后为何自尽?”
夏冬抬起红红的眼,“奴婢也不知晓,只是那夜娘娘心慌得很,总说若是败露,她与张公公便难逃一死,她宁可自己死,也不愿连累张公公。”
“但娘娘也不是头回这么说,自从与张公公有了情意,娘娘便总担心败露,整日的疑心,所以那夜奴婢也并未多加留神,却没成想,娘娘、娘娘她……”
夏冬哽了又哽,说不出话来。
姜玥仍旧心有疑惑,“若真如张成所言,他自尽是为了殉情,那为何又要在遗书挑明他们二人的私情,如此一来,皇后与他人有染之事岂不是为人所知?他若是真对皇后有意,何以至于不顾她身后名誉?”
苏聿默了默,道:“或许真如他遗书所言,他自以为他与皇后的真情可贵,无需遮掩。”
苏聿看着姜玥,“只是我以为,越是珍惜,就越不愿伤害。”
姜玥对上他的眼,瞧不分明他眼里的意味。
苏聿移开眼,“所以我以为,此言差矣,只怕背后另有推手。”
苏聿与姜玥命人压着夏冬前往御书房,此事重大,必须禀报萧禹。
只是姜玥总觉着,此事未免太顺了些。
张成一封遗书,道尽了前因后果,总像是刻意为之。
“张成到底是幸运的。”
苏聿忽然开口,姜玥愣了愣,“大人何出此言?”
苏聿却不语,没再解释。
萧禹此时正在御书房。
他看着清早前来通禀的苏聿和姜玥,萧禹道:“可是皇后一案有进展了?”
苏聿默了默,示意萧禹命殿内太监退下,他这才将张成的遗书递给萧禹。
萧禹见苏聿如此警惕,心下也奇怪,他接过遗书展开,顿时勃然大怒,将遗书狠狠地掷在地上,“他们竟敢、竟敢……”
萧禹气得嘴唇颤抖,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苏聿赶忙上前扶住萧禹,劝道:“陛下息怒。”
萧禹缓了缓,却仍是压不住心头怒火。
“一国之后竟然与太监有染,如此荒谬之事居然会出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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