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钟山胜过万重山

吴思远微带怒意的话音落在甲板上，许多人面面相觑。

        “凌云榜？什么玩意。”来自合州王家的王大礼，挠着头问向他人。

        “所谓凌云榜，是武林圣地无花城为天下不满二十的年轻人所定的一个榜单。你连这都不知道？”说话的人来自南中陈家，叫陈养正。

        那厢张序走了过来，对众少年说道：“不仅如此，神州共有四榜，均为无花城前辈‘不老人’所出。一为凌云榜，如方才所说，为激励神州少年而设；二为腾龙榜，是依天下各派实力强弱而分，是属于门派的榜单；三为神兵榜，顾名思义是兵器的排名；而最后一个摘星榜......”

        “怎么？”有人脱口问道。

        张序摇头叹道：“此榜在武林中争议最大，是‘不老人’为天下所有强者制定的一个榜单。而且此榜从不公诸于众，只有入榜之人才能定期收到自己的排名。更蹊跷的是，不论入榜者所在何处，无花城总有办法将榜单准时送入其手中，细思极恐啊。”

        燕起跟着众少年凛然点头，却见之前惊艳众人的李华媛嘻嘻笑道：“张师兄，那可不一定。”

        “噢？李姑娘有何高见？”张序被李华媛顶撞，面上丝毫不见生气的模样，反而有些拘谨地说道。

        “不能说不能说。”李华媛吐了吐舌头，“你们继续聊，我去睡觉了。”

        日升月落，潮起潮涌。如是几天，到了第三日傍晚，楼船转入红河分支漓江，远远可见一座大山横亘在江水中，巍峨壮观，想必就是钟山了。

        燕起看着漓江两岸惊涛拍石，心道这几天收获真是不小。通过几天里与船中其他世家的少年交谈，极大地加深了他对神州武林的了解。

        原来这钟山派与另外六家无花城、天意门、寒冰宗、江南剑宗、通天神教、九品皇甫山庄一起，并称为武林七雄，这七雄执天下牛耳，是武林正道的领袖；而远在西南的天意门，背靠着神秘的百万大山，那百万大山中据说有着无数魔道中人......对这一点燕起嗤之以鼻，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天下哪来所谓正道与魔道的区分。怕是许多人一厢情愿，自欺欺人之举罢了。

        不只这些，燕起还在少年们口中知道了许许多多传说中人物的事迹，例如马上就能见到的钟山派掌门玄音道人，曾经在几十年前的少年英雄大会上摘得桂冠等等。诸如这些信息，对燕起的武道自然没有任何帮助，但在强者如云的神州武林人士眼里，这些都是必备的常识。

        “到了，那就是钟山！”有少年跳上船头，激动地大喊。

        燕空走到燕起身后，拍了拍后者的背，笑道：“燕起兄弟，终于到了！”

        燕起看了看燕空激动的神色，又望了望有直通云霄之感的钟山，亦是心潮澎湃。

        “是啊，终于到了，共勉！”

        “共勉！”

        楼船渐渐靠上钟山码头，忽见一艘小船驶来，船上站着一名年约三十的带剑男子，气运丹田，声如洪钟：“执事堂弟子闻通，敢问来者可是战堂吴长老！”

        吴思远走向船头，朗声回道：“闻师侄，正是老夫！”

        闻通又道：“请吴长老安排船在丙字号渡口停船，我执事堂弟子片刻就到。”

        随后楼船转向，驶往丙字号渡口。停船妥当后，五名执事堂弟子在闻通的带领下前来拜见。吴思远随口与闻通等弟子寒暄几句，便对张序说道：“你去请李姑娘，我带着她去拜见掌门师兄。”

        张序领命而去，燕起等人诧异不已，这李华媛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这么大排场。不及多想，几名执事堂弟子走来，吩咐众少年跟着他们走。一行人下了船，走在钟山故道上，但见群峰矗立云端，层峦叠嶂；飞瀑半山泻落，如至仙境。这钟山不仅雄奇，也充满细腻，众少年啧啧称奇，大有不枉此生之感。即便是燕起，也是目不暇接，沉醉在满山的奇美景色中。

        “这里便是执事堂所在之地玉书峰。”闻通突然停下，指着前方说道，“等下见到执事堂首座明长老，你们不要乱说话，但听安排便是。”众少年点头不已，有些被骄纵惯了的心里难免想道：这钟山的规矩还真多。

        执事堂首座明秋，正端坐堂中，一面饮着雨前茶，一面翻看着书籍。所有钟山弟子都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者，不仅修为高深莫测，还是钟山派除了掌门玄音道长之外，最有权势的人。因为执事堂掌管的，就是钟山一派人事。

        这一点燕起在船上听张序提起过，起初他有些不理解，因为上一世他所见过的名门大派，皆以修为论高下，以武学套路分类别，比如华山派有气宗剑宗之分。而纵观张序所言，钟山显然不是这样，而是以另一种更复杂的方式管理门派数万人。这数万人中只有一小部分属于内门弟子，是钟山派的核心力量。而外门那些弟子，多为资质平平，于武学之道难成大器的弟子。燕起这一船的少年，是在钟山势力下的各州中遴选而来，不出意外应该都会成为内门弟子。

        “闻通。”明秋合上书本，扫了一眼堂中众少年，“这是吴长老带来的人么？”

        “回禀首座，正是吴长老在各州选拔而来的才俊。”闻通恭敬回道。

        明秋闻言依次在众少年面前走过，布满皱纹的脸上喜怒不显，直到走到柳白身前，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说道：“不错。”待走到燕起跟前时，又咦了一声，摇摇头道：“把手伸出来。”

        燕起诧异间不敢违逆，伸出手被明秋握住。立时便有一股霸道真气入体，刺得燕起浑身发抖，极为难熬。不消多时，明秋才放开手，低声道：“原来如此。”

        “闻通，你依旧例将他们带往弟子房，明日正巧是小朝会，届时你再领他们前往荡剑峰即可。”明秋回到座位，取出一堆墨绿色玉牌，又吩咐道，“将这些分于他们。”

        闻通依言将玉牌分于众少年，小心翼翼道：“你们跟我来吧。”

        等到了弟子房，南中陈家的少年陈养正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埋怨道：“这算什么？我不远千里来钟山，就这么打发我？”

        闻通瞥了瞥陈养正，心里冷笑。将众少年的住宿安排完毕后，只留下一句明日一早我会来接你们，径自去了。

        燕起与燕空被分在丁字九号弟子房，进了房门后发现里面已有一人，正拿着一把小刀雕刻着一块木头。

        “见过师兄，请问......”

        燕空客气说道，却被那人瞪了一眼，打断道，“别吵！没看见我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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