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安西北庭经略使
“你倒是胖上不少。”郭昕看着日渐肥胖的药子昂，暗暗咂舌。
“先别说这个，你能杀掉车鼻，圣上是龙颜大悦，太子殿下与我等也感激不尽啊。”药子昂话题一转。“太子陛下特意向陛下求得封赏，郭兄你可是要高升了啊。”
“是什么样的封赏？”郭兄也对那位太子殿下会求得什么样的赏赐感到好奇地很。
总不能是把自己调回中原吧？那他可是太感谢太子了。
药子昂则是一脸神秘，不愿透露：“这圣旨要等明日在众官面前宣读，郭兄还请忍耐一夜。”
郭兄迷惑，这圣旨是传给自己，又不是传给西域所有官员，有什么必要还得在这西域众官面前宣读的必要吗？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吾兄，今日过得可还好？药御史您也是，骑这么快做什么？”熟悉的声音从郭昕的背后传来。
郭昕一转头，风尘仆仆地杨休明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也来了？”郭昕诧异道。
“来看望一下郭兄你，也不可以吗？”杨休明眼神瞬间变得幽怨起来。
“当然可以。”郭昕无奈说道。
药子昂见状哈哈大笑：“不仅是杨使主到场，就连安西四镇的尔朱某都护都已经到达西州，就等明日宣读圣旨。”
郭昕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这么大张旗鼓，莫非......
难道......
不不不，这绝不可能！
这道封赏自己的圣旨之所以让这么多人到场，必定是给自己封赏事关西域三道，千万别是经略使啊。
经略使，这在唐朝是一个边防长官的职位，自贞观年间初设之后，一般由节度使兼任，但也出现过巡抚使到达地方之后因突发情况暂领当地经略使的情况。
而郭昕从朝廷出来的身份就是：巡抚使。
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一夜，第二日一清早，一夜没睡着的郭昕早早洗漱完毕，顶着黑眼圈前往交河城公府等待。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就连换班的官差都还没来，公府中除去一些困得一直点头的官差外，空无一人。
一直到早霞渐渐退去，第一个到达公府的官员才出现在郭昕面前。
“使君，这么早？”自以为已经起得很早，打算过来熟悉西域各官员的尉迟九龙，看到郭昕顶着黑眼圈坐在那里，顿时一楞。
“早。”
见郭昕似乎不太想搭理人，尉迟九龙悻悻地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那个位置不太引人注目，但是却可以看到所有人的座位。
第二个进来的是仆固俊，打完招呼之后，他依着尉迟九龙坐下。
第三个是一名换班的官差，他提着扫把打算进来扫地，看到里面三位“大官”，于是连忙告退。
第四个人郭昕他们都不认识，他身穿汉服，却跟曹婉一样有着棕色的卷发，高鼻梁，深眼窝，不过直觉却让人觉得他并不是色目人。
“在下安西四镇节度使尔朱某，阁下想必就是郭巡抚使？”此人居然就是安西的四镇节度使尔朱某。
郭昕这才抬起头来打量起对方，虽然早就听说安西四镇节度使是畏兀儿族的首领，但亲眼见到还是觉得十分意外，毕竟这位尔朱某都护长得真的很高。
目测按照唐代标准起码有八尺半。
这在古代无疑是个巨人。
“正是。”郭昕站起身来，一个拱手。
“见过使君。”尔朱某回礼，他的言行举止倒是很像是汉人。
尔朱某在郭昕身边坐下，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客套起来，无非是说些西域风土人情，郭昕表示无比热爱这片刚来没多长时间的土地，尔朱某则一边表示很受用，一边表示中原文化也让他向往不已。
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进来的都是交河城本地的官员，他们官职高一点的坐在中间，官职低的则跟仆固俊挤在一起。
第八个人出乎郭昕的预料，是张谦逸，两者时隔多日再度见面，张谦逸还是那么的一本正经，两者简单地打个招呼后，他坐到中间的位置。
日上三竿，作为本地最大的官员，河以西副元帅、河西节度使、杨氏家族的继承人、“年少有为”的正二品大员杨休明才姗姗来迟，看精神的样子，明显是睡了一个好觉。
杨休明与尔朱某明显是故识，从两个人的谈话中，郭昕才知道这位尔朱某都护曾经在杨休明父亲在安西所办义学中读过几年书，一直以杨父学生自居。
这也怪不得当初杨老太太说杨氏在安西门生故吏极多，就连安西四镇节度使尔朱某都是杨父的门生，杨氏在安西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就在杨休明跨进门没多久，药子昂这才带着几名宦官带着圣旨与旌节到来。
一时之间，刚刚还在窃窃私语地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目光望向药子昂，唯独郭昕的眼神忧心忡忡。
此时的药子昂已经收起昨夜的嬉皮笑脸，整个人也显得严肃地很，他一拱手说道：“此次圣旨本来应该让西域所有节度使悉数到场，但事急从权，北庭局势危在旦夕，故而由西州刺史柴刺史与行军司马等人替曹都护参加。”
众人正襟危坐，虽然早就知道这份圣旨上面所写的是个大事。
郭昕也挺直了背，与后世影视剧中不同，唐晚期之前，大臣们一般是可以坐着接旨的。唐晚期一直到明朝之前，才必须站着接旨。至于影视剧中必须跪着接旨，则是从朱元璋才开始这样，目的自然是强调皇权的至高无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句话也是明朝才出现，唐代的圣旨则更像是政府公文一些。
“门下：圣上登基之初，朝廷百废待兴，太子李适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宝应元年，太子李适与回纥牟羽可汗会盟于峡州，回纥宦官车鼻飞扬跋扈，辱太子，太子属官药子昂、魏琚、韦少华等据理力争，却惨遭毒手......”
“......今左武卫大将军，三道巡抚使郭昕斩车鼻首级，一雪峡州之耻......又因北庭局势危如累卵，故封郭昕为怀化大将军，领安西北庭经略使！”
果然是安西北庭经略使！郭昕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摊在椅子上。
这当个巡抚使最多三年就能回去，当上经略使那什么时候能回中原可就由不得他了，难不成真的要像历史里一样在西域待一辈子吗？
郭昕顿觉前途一片黑暗。
“郭经略，这是您的经略使旌节，还不......”药子昂笃定郭昕此时一定非常激动，正二品的武散官加上安西北庭经略使的地位，他才二十多岁啊！
细数本朝历史，还有其他人能在这个年纪当上正二品吗？！
“郭兄真是大才啊！”杨休明不禁感叹道。
“郭经略？！”尔朱某一脸懵地看着身边昏过去的郭昕，茫然无措。
“郭兄？”
“郭经略？”
众人纷纷发现郭昕昏倒在椅子上。
“这一定是太高兴了！”杨休明一拍大腿说道。“想当初我知道自己当上河以西副元帅的时候，几晚上没睡好。”
西州刺史也不禁感叹道。“想我慢慢碌碌大半辈子才是个刺史，郭经略不过二十多岁就已经是正二品大员，不高兴才是不正常的。”
“没错，没错，定是太高兴了！”药子昂也感叹道。“要换做是我，我阿耶怕不是要在长安大宴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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