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合纵连横
“新任的安西北庭经略使？”回纥牙帐城外，坐在马车中的相顿英鹤扶额。
“是的，名叫郭昕。”仆人提醒道。
“郭家的人吗？看来唐国对漠北的形势很是关注啊。”相顿英鹤摇摇头。“当初与黠戛斯、拔悉蜜仓促开战我就是极力反对的，没能斩草除根，他们果然卷土重来了。”
“黠戛斯卷土重来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意料之外的突厥人居然还在谋划着复国，那位白眉可汗本来以为已经死在乱军中，谁能想到居然还活着。”下仆摇摇头，他们主仆关系极好，相顿英鹤也时常教他读书写字，对问题也有自己的看法。
“是的，唐国现在应该还不知道白眉可汗还活着，当初我们都以为他死在乱军中，所以用一个长得跟他很像的奴隶的头颅交给唐国，谁又能想到他还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必定是受到别人的帮助。”相顿英鹤提出自己的猜测。
“帮助？”
“可能是当时与我们并肩作战的黠戛斯人活着拔悉蜜人，也可能是其他部族，甚至那个北庭都护府也不能排除嫌疑，虽然不知道他们当初留下他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却给我们造成不小麻烦。”
“不过阿郎也因此因祸得福，得以重回牙帐城。”
“我倒是还想在富贵城带几年，这牙帐城不是什么好去处。”
自从月弓城陷落之后，与黠戛斯、拔悉蜜、突厥和葛逻禄联军相持不下的牟羽可汗终于将半流放状态的相顿英鹤从富贵城中“请”了回来。
相顿英鹤即使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位雄心壮志的可汗必然是没有丝毫办法才不得不召回自己，否则以他自傲的性格，断然不可能提前召回自己。
现在的回纥如果打个比方就像是被游牧民族攻陷幽云十六州的中原王朝，一旦前方军队战败，那敌军就可长驱直入，汗国崩溃只在顷刻之间。
牟羽可汗迫切地需要相顿英鹤提出一个解决办法。
回到牙帐城的相顿英鹤立刻就被牟羽可汗召见，此时朝堂之内已经有许多回纥大臣低头屏息，一言不发。
“你们倒是给出个法子来啊！”
“一个个平时不都是自诩当世虎臣、不世谋将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仆固明轩，就你，给我好好地想！”
朝堂之上的牟羽可汗大发雷霆地质问着回纥诸臣，见众人都不说话，矛盾指向外戚仆固明轩。
“臣一介武将，不知道啊。”仆固明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说道。
“饭桶！”
回纥大臣们皆沉默不语，并非他们是真的没有退敌良策，而是不敢担责任，现在谁都知道得合纵连横先解决联军的最大后盾葛逻禄汗国。
可惜的是离葛逻禄汗国最近的两个国家：吐蕃与大食，他们跟回纥的关系都算不上好，此时正在气头上的牟羽可汗不一定会听从他们的意见，反而可能招致责备。
这件事情需要一个有足够威望，又不惧怕牟羽可汗责备的人来提。
“内相，相顿英鹤到！”
门外传来的通报声让诸位大臣送上一口气，终于回来了，真是救命稻草啊！
“相顿英鹤见过可汗。”相顿英鹤快步跨入朝堂，躬身行礼道。
牟羽可汗一见到相顿英鹤的脸就烦躁不已，但此刻却不得不挤出笑脸说道：“尚父舟车劳顿，不必多礼。”
“谢可汗。”相顿英鹤直起身直面牟羽可汗，不卑不亢。
“回纥现状尚父想必在寄去的公文中了解过了，可有解决办法？”牟羽可汗急不可耐地问道
“有。”
得到肯定地答复，牟羽可汗送上一口气，满朝大臣也终于可以直起身子，个别年龄大的，不得不偷偷锤锤腰。
“怎么个解决办法？”
“尚父说来听听。”
“合纵连横。”
牟羽可汗闻言，赶紧吩咐道：“取堪舆图来！”
十几名宦官抬着早已准备好的堪舆图进入朝堂，然后将它铺在中央地面上，牟羽可汗与大臣们围着堪舆图看着相顿英鹤指点。
“这是我回纥长城所在，现在已经被攻破，以此为中线，右边是我回纥汗国与北庭都护府，左边是黠戛斯、拔悉蜜与葛逻禄汗国，葛逻禄汗国又与两个国家接壤，分别是他南边的吐蕃，与他西边的大食波斯行省。”
相顿英鹤先是简单介绍起回纥周边的形势。
“想要击溃黠戛斯人的军队，必须要先击败支援他们的葛逻禄汗国，失去葛逻禄汗国的黠戛斯就像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迟早会灭亡，拔悉蜜也是同理，这就要从这两个国家中选一个合作。”
“我们跟吐蕃、大食的关系都不好，他们凭什么帮我们？”虽然听到一半就知道相顿英鹤打算说什么，但牟羽可汗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凭吐蕃想要整个西域。”相顿英鹤自信满满。
相顿英鹤此言一出，大臣们顿时哗然。
“安西暂且不提，北庭都护府内有大量我铁勒部族的分支游牧，怎么可能让给吐蕃人？”当即就有大臣反对道。
“就是，那我们跟北庭的结盟岂不是白结了？！”
......
反对之声激烈，之前那几个与相顿英鹤有同样想法的大臣见此也收起支持他的想法，这也是他们不敢自己提出这一建议的原因之一。
牟羽可汗眼神复杂，他视北庭都护府为回纥汗国的核心利益之一，是打算慢慢蚕食下来的。
这要是让他用北庭都护府换吐蕃出兵帮助，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抉择。
看着激烈反对的众人，相顿英鹤摇摇头说道：“我只是说以此为饵，并没有说真的要把整个西域让给吐蕃。”
他又指着安西都护府南部的一座山口说道：“这里是吐蕃绕过河西进入安西的唯一通道，在这里的不远处就是安西的于阗军镇，很难攻下来，只要我们在击破葛逻禄汗国之后，守住月弓城，继续将长城修建完成，吐蕃人就没法绕路进攻北庭。”
“所以其实吐蕃吃不下西域吗？”牟羽可汗放心了。
“正是，我们不妨修书一封给新任的安西北庭经略使，让他严防吐蕃进攻，这样可保万无一失。”相顿英鹤再度建议道。
“好，就这么办！”牟羽可汗拍板道。
...........
抑郁着的郭昕自然不知道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人开始利用自己，刚刚上任的他带着药子昂给自己补充的三千兵马正在前往北庭的路上。
“郭兄啊，你都闷闷不乐多久了，升官可是喜事，你怎么这样啊！”马车上坐在郭昕一旁的药子昂吃着葡萄干不解地问道。
“吃你的葡萄干。”郭昕没好气地怼到。
“怪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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