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在酿香楼用过午膳，季尧心满意足了，尤其是那红烧肉的滋味，久久在唇舌间萦绕不休，可不是葛长老的药膳能比的。
席间陶砚几度欲言又止，想劝师祖少沾油腻，但瞧着她大快朵颐的模样，又不忍心开口，大不了回头让葛长老再多开几天药膳便是。
出了酿香楼，陶砚尚有公务，先行离去；牧离送季尧到了千岁峰山脚下，随后说有私事要办，就不一同上山了。
季尧没意见，还主动提出帮她把肉菜提回去，却被牧离果断拒绝了。
“你的厨房与我的院子就一墙之隔，万一你忍不住亲自下厨……将厨房炸了是小事，波及我种的蔬果就不好了。”
季尧大惊，她不过刚起了一个念头，牧离又怎会知道她想要下厨房？况且她之前都没做过菜，炸厨房的事简直无稽之谈。
瞧不起人吗这是？！
望着季尧气鼓鼓离去的背影，牧离的思绪在回忆里停了片刻，有些失笑，随后想起要去办的事，她顿时敛了笑容，转身朝山下走去。
……
顾萌拉得手软脚软，待她攀着墙艰难从茅厕出来，一抬头便对上了不远处牧离冷峻的目光。
“……您在茅厕外等了这么久就不嫌味儿大？”顾萌想到她的身份就忍不住偷乐，想着什么时候把这事卖给写野史的，说不定还能赚点零花。
牧离面无表情地道：“你小时候尿我身上我都能忍，这算得了什么。”
这么多年来，顾渊凝逢年过节可没少带着顾萌去她府上混吃混喝，春节、中秋就算了，这母女俩连七夕、重阳都不放过，还美其名曰关爱孤寡老人，不忍心看她一个人过。
所以顾萌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顾萌偷偷打量四周，并未发现季尧的身影，不由心慌。她倚仗的不过是牧离在季尧面前不敢暴露身份而已，此刻季尧不在，且看茅厕四周人迹罕至，牧离没了后顾之忧，收拾她简直不要太容易。
“嘤，我错了，姨姨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晚辈计较行不行？”顾萌认清了眼前形势，很快就怂了，抓了牧离的袖子哀求道，与之前那个一口一个大侄女的她判若两人。
牧离无情地拂开了她的手，甚至还在衣袖处用灵力弹了弹：“有味道。”
顾萌气得咬牙，要不是打不过她早就把姓牧的扔茅厕了……
牧离忙着回去准备晚饭，不愿再跟她废话，在顾萌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伸手在她眉心处一点，指尖红光流转，很快形成一个异形符纹，烙印在了顾萌的眉心。
“你既不愿回去，为防你生出事端，我暂且封了你的灵力。不过有此符纹在，我能随时感知到你，不会让你陷入危险。”说完，牧离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
顾萌：“……”
可怜她反抗的念头还没来得及生起就失去了反抗的机会。
季尧走到半山腰时突然想起昨日的小考，于是转道去了宗学，想了解一下情况。
刚到宗学门口，她撞见了孟长老与欧长老在交谈。一问之下才知道欧长老在器宗任教结束，刚办完交接，再过数日便会离开器宗去别的宗门讲学了。
“欧长老走后咱们宗学就没人教导阵道了，不知季师叔可愿暂时任教，待找到新的客座长老就不必劳烦您了。”原本还在为阵道教习苦恼的孟长老一见到季尧便两眼放光。
季尧考虑了一番，纠结道：“怕是不行的，我会的是灵识阵道，于灵力阵道一窍不通，教不了别人。不如这样，待我身体恢复后，择几名无基础的小弟子来教导，看看成效先。”
孟长老揪着胡子琢磨片刻，又想到季师叔不仅修为低，身中丹毒，灵力不够，灵识还不能动用，确实也教不了什么，于是妥协道：“那还是算了，我让宗主赶紧招人去，就不劳烦季师叔了。”
见孟长老不再强求，季尧想起过来的目的，便出口问道：“昨日道法基础的小考，牧离说她考得不错，是否真的如此？”
不是她信不过牧离，只是一个从入学起便是末名的弟子突然考了头名，任谁都会产生疑虑的。
孟长老闻言，抚着胡须乐呵呵地说道：“是啊，牧离那孩子天资聪颖，记忆力远超常人，不仅将道法基础记得一字不差，在一些开放性题目上的回答也颇有见解，即便是老夫看了也是受益良多，久未精进的境界竟有了松动的迹象。”
仅仅过去一天，孟长老对牧离的评价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显然对这名弟子很是满意。
“这样啊，是我多虑了，那今后牧离就拜托孟长老了，她毕竟是业王之女，咱们器宗还是得好好培养的。”
面对季尧的请求，孟长老却犹豫了：“牧离无论是天赋还是悟性都是世所罕见，与普通弟子到底是不同的，若是按照一般的教法，怕是没有多大提升。昨日小考结束后，她找过老夫，说是以后就不来宗学了，在家自学即可。”
季尧蹙眉：“那你可同意了？”
“肯定得同意啊，以宗学的教学水平是教不了她的，倒不如让她自学领悟，精进更快。”孟长老回答得理所当然。
季尧一想到牧离的兴趣爱好，痛心道：“可是她在家天天种菜做饭，怕是会耽误学业！”
孟长老不认同了，沉声道：“大道三千，蕴于万物，种菜做饭皆是养性之事，学习论道也是同理，都得沉下心来才能感悟到其中的道。况且以厨入道、以农证道的大能也不是没有，觅云楼的掌舵人便是厨子出身，不也成了化境强者？还有魔教那位七屠老人，早年是个屠夫，修炼至道合境也不忘老本行，主动包揽了无厌宫屠宰类的活计，后来在一次杀鸡时顿悟，突破至化境，现在已经是魔教排名第三的高手了。”
季尧神色复杂地听完孟长老所举的例子，彻底放弃了反驳的念头，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牧离在厨道上大放异彩了，这样身为邻居的她说不定就有机会大饱口福了。
今日正值宗学旬假，弟子们都不在，季尧也不多停留，直接向两位长老告辞。
“季前辈稍等片刻。”一旁的欧长老叫住了她，说：“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过让我教授牧离阵道吗，我过几日便要离开器宗了，不能再继续任教。这里有两本基础阵道的书籍，麻烦你带给牧离，相信以她的天赋还是能看得懂的。”
欧长老说完便从须弥戒中摸出两本厚厚的书籍。
季尧很干脆的接过，在手中掂了掂，有些沉，不过她还是道：“小事一桩。”
这时孟长老一拍脑门，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与欧长老一般，掏出三本同样厚重的书，塞给季尧：“这是宗学的讲义，昨天忘了给牧离。原本有四本，牧离的道法基础已经掌握得很好了，就不用再学了，不过行气原理、淬体诀和器宗史略还是要看的，劳烦季师叔一并带过去。”
季尧：“……”
最终在她的讨价还价之下，孟长老不情不愿地收回了器宗史略，这才得以减轻一点负担。
书籍很重，不过一会儿季尧的手腕就隐隐作痛，走走停停之际她特别怀念有小绿代步的日子，不过怀念归怀念，那家伙还在禁足中，且瞧不出半点悔改之意，所以暂时还不能放出来。
待得回到千岁峰，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盛夏的天临近傍晚依旧炎热，暮色未起。
路过鸿鸣殿时，季尧想进去歇歇脚，却正好撞见宁蒙出来，身侧还跟了一名女子，两人边走边谈着什么。好奇之下她探出灵识打量，待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时，她不由暗忖：器宗的护山大阵难不成坏了？
宁蒙见季尧过来，上前两步躬身行了一礼，随后向季尧介绍道：“师尊，这是咱们器宗新来的客座长老，顾长老，以后就由她来接替欧长老在宗学教授阵道。”说完又对着顾长老开口：“这位是家师，以后顾长老在阵道上有什么问题向她请教。”
那位年轻的顾长老咧嘴笑了笑：“当然当然，在阵道上我不过学了一点皮毛，而娘亲已至化境，以后肯定有不少需要请教的地方，还望到时候娘亲不吝赐教。”
季尧听得“娘亲”二字脸色不大好看，宁蒙担心她受不了这个刺激哭出来，赶忙招来小弟子将顾萌领走去宗学报道了。
待顾萌远去，季尧将书往方几上一撂，坐到一侧的凳子上，气鼓鼓地质问：“你给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萌张口闭口叫她娘亲，没几天就能传遍整个器宗，且她如今备受整个南灵境的关注，这事迟早也会传得人尽皆知，万一她跟顾渊凝的婚约吹了，那她以后还怎么谈婚论嫁？
宁蒙已经从陶砚口中得知了季尧与顾渊凝婚约一事，虽然不大相信，不过碍于形势，他苦着脸解释道：“两个时辰前顾萌在咱们器宗的地盘上遭遇了歹人，一身修为尽失，以她魔教教主之女的身份估计走不到灵剑城就能被仇家给宰了，所以她不得不来寻求器宗庇护。万一她出了事魔教因此迁怒器宗，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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