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打开短信
敦怎么也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去情侣酒店是和太宰治，而且太宰特意选了最贵的sm主题，一晚上的价格抵得上侦探社三个月的收入。
不要想多，这是一定是为了工作，毕竟太宰先生是拿着笔记本电脑来的。他在太宰看不见的角落暗暗敲打自己的脑袋。他应该好好配合太宰先生才对。
“太宰先生，我们究竟来这里干什么？”他尽量压住自己的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经，起码比他们现在的工作环境正经。而此时的太宰正饶有兴趣地摆弄着房间四处的大小道具。
“当然是来睡觉，敦君先去洗澡吧。”
“可是太宰先生，只是睡觉的话没必要选、选这种房间吧？费用很贵而且很多东西都用不上。”
“价格的话侦探社能报销，敦君不用担心，和近百亿相比，无论是社长还是国木田君都不会计较这点成本。而且选这种vip房间的好处是必思答追杀过来的时候会受到工作人员的阻挠，我们就有机会逃走。”
不，我觉得必思答小姐要是铁了心追杀过来还是原地站着准备交涉比较现实。敦腹诽。
所以果然还是为了任务。敦在心里松了口气，不知道这次太宰先生又打算玩什么花样捉弄必思答小姐……咦，他为什么会下意识这么想。
“如果必思答小姐主动攻击的话，先由太宰先生用能力控制住再由我迅速击晕——”
“敦君明明才十八岁，好好想想可爱的女孩子不要总是想着工作啦。”
在该工作的年纪却整天想着女孩子的太宰先生有什么资格说教呀！
“说起来，太宰先生，社长曾说必思答小姐可能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这个词还是那天结束后国木田先生向我们解释的，如果必思答小姐真的生病了的话，是不是应该说服她去看医生呢？”
“说服必思答去看医生不是社长给我的任务，任务目标是打开箱子，如果能用其他办法打开就算没有必思答的能力也没关系。”
“……您真的这么想的么？”
“除此之外还能再想到别的事情吗？”
“比如说让必思答小姐好起来。”
“这个难度太高了。成为改变他人人生轨迹的人，这个责任是很重大的。”
“……”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对于他来说，太宰不就是这样一个重要的、重大的人吗？
——【嘀嘀嘀】。
敦的手机响了。他查看消息。
——【敦君，很抱歉打扰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是必思答小姐。
【我想和你谈谈。】她很快发了下一条信息。
【请不要拨通我的电话，也不用思索怎么措辞回复我，我想尽量减轻你的负担。你只需要做最简单的选择题不需要做简答题。】
【我这样描述你能明白吗？请回复能或者不能，如果你觉得打字麻烦也可以用数字1表示能，0表示不能。】
“……”敦盯着手机屏幕把几条信息看了好几遍，这字里行间的语气简直和绑架没什么区别：“把装钱的袋子放在大桥墩下，四十五分钟之内达到五公里之外的商场，然后等待下一条指令”“不准报警，接下来你只能回答是或不是”。
他完全猜不到必思答小姐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发消息给他呢。
“太宰先生，有必思答小姐的消息。”他说，“但我看不明白。”
“敦君好自觉，我还在想要怎么把敦的手机抢过来呢。”
啊……太宰先生早就猜到必思答小姐今晚会主动联系他吗？
敦把手机递过去，太宰接过手机阅读信息，说：“这不是很好理解嘛，输入2就好了。”
“可是不是只能输0和1吗！？”
“看来敦君已经理解了，那就输入1。”
是哦，必思答小姐是在和他对话，他的想法才更加重要。
把“1”输入对话框后，对面立刻回复了一长串消息。
【谢谢你，敦君，我想和你成为朋友。不是为了还钱，也不是敦有很强大的能力，如果硬要说理由的话，我喜欢敦君的毛，敦君的头发也是白色的，我很喜欢。敦君给我带过蛋糕，帮我解决了被□□坏人纠缠的麻烦，谢谢你。】
【我没有朋友，平日里相处的人也不是以朋友的关系相互交往的，所有我对和同龄人相处没有足够的经验。如果敦君愿意和我成为朋友的话，你会成为我的第一个朋友，我很宝贵这个身份，会把“第一个朋友是白色的敦君”这句话写进遗嘱和墓志铭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的有血缘关系的家人说我的脑袋用来赚钱没有问题，虽然我铁了心不想工作，但是如果敦君缺少谋生的必要道具的话，我也会认真打工养活你的。】
【另一方面，我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我知道敦君很强大，但是在侦探社工作可能会经常陷入生命危险，和我成为朋友之后我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我会在后方虔诚地祝福你不再承受伤病和死亡的折磨。我的保险会比侦探社提供的更有性价比。】
【再者，我会自己处理好情绪，我不会胡闹发脾气，也不会不讲道理，偶尔会有情绪失控但是我保证绝对不会发作到敦君身上。我讲卫生，不会堆积脏衣服，身上也不会有奇怪的味道让你感到不适，如果敦君有需要，我也可以在有空的时候帮你打扫卫生，我能在干净整洁的环境中获得成就感，所以敦君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如果敦君有了自己的小孩可以交给我辅导，请你考虑到日本城市辅导班价格普遍上涨的趋势，虽然不能教他怎么和人打交道，但是我很擅长应付考试。请放心，除了题目答案和解题方法，我不会输出任何其他仅代表个人意见的看法。】
【如果敦君对以上的条件没有意见的话，请在今晚八点之前给我一个准确答复（仍然只需要回复0和1)，在此之后我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向你提供一份完备的合同。如果你对其中某一条抱有意见，请归纳整理后一并告知我，我会在合理范围内尽量依照你的诉求修改。】
现在是连敦都看得出来必思答是写完了所有的文稿再根据他的回复把对应的文字复制粘贴到对话框里——如果得到数字1就走这条路，如果得到数字0就执行另一条，像是“if……else”的语法结构——该说什么好呢，好笨拙的样子，笨拙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必思答小姐之前说“想尽量减少你的负担”的含义了，她是觉得自己是负担吧。
“太宰先生，我觉得我应该自己和必思答小姐聊聊。”
“但是她只要0或者1的回复哦。我想敦也不愿意对她的条件提意见吧。”
“可是太宰先生，成为朋友需要那么复杂的流程吗？”
“对于敦来说不是很简单嘛，只要给个数字就行，我还可以帮你输入和发送呢。”
“可我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成为必思答小姐的朋友啊。”
“明白了，那就是输入0喽。”
——“不是！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太宰动手太快了。
明晃晃的0已经发送出去了。
敦：“……”
“别急，敦君，我们还能再输入一个字母k凑一个‘ok’出来。”太宰游刃有余地提出了解决办法，“而且你看，必思答并没有在收到零的答复后立刻回溯时间。”
“这说明了什么吗，我现在脑子一团乱了太宰先生。”
“是呢，对于敦君来说从犯罪者的角度思考问题的确有点困难。”
不，交朋友这件事怎么看都和犯罪没什么关系吧。
“敦认为必思答为什么要以这样方式和你对话呢？”
这个问题也是敦最让感到措手不及的迷惑的问题，他猜测道：“因为必思答小姐从来没有交过朋友，她本人的性格又非常古怪，也许思考问题的方式和大家不一样吧，所以才用了这种方法，总之是个很特别的人。”
但是开口之后敦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他的逻辑是“因为必思答是个古怪的人，所以她会做一切古怪的事，那么这些古怪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把他无法理解是事物全都推究到她本人的性格上，他又怎么可能尝试去理解她——他自己是不是其实也没有做好成为必思答的朋友的准备呢？
太宰确认了一次时间，说：“我认为她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哦。第一是不愿意遭到拒绝，第二是不想得到模棱两可的答案，第三是不想让敦君有过多的心理负担。从这三点出发去考虑的话，你就会知道必思答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么敦君的答案还要更改吗？”
就像最开始阻止他跳楼一样，必思答的行动有明显的动机和目标：阻止他从固定的位置坠楼，不和他们扯上关系。
“……”敦尝试去搞清楚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第三点，不想让他有心里负担：
不必思考怎么措辞回复她，只需要输入是或不是的答案，而在她收到否定回答后也许会直接回溯时间，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样一来，对于他来说连第二天该如何面对必思答小姐都不需要花费心思考虑了。
第二点，不想要得到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的确不擅长拒绝别人。必思答现在是委托人，而成为朋友这件事又和巨额负债挂钩，他也不知道太宰先生接下来的计划会不会与此环环相扣，当侦探社和必思答小姐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又该怎么从中调和……因为必思答小姐实在太特殊了，就算仅仅是成为朋友，也会随之产生很多严重的问题——原来“交朋友”这件事比他想象中得要复杂得多。如果是他的话的确会说一些模模糊糊的话，比如设置一个前提拖延时间，“如果必思答能顺利度过这个礼拜……”“我可能先要问问社长还有太宰先生的意见……”但是她不想得到这样轻飘飘的礼貌。
第一点，不愿意遭到拒绝：
她不想看到0的答案，因此才说【请在今晚八点之前给我一个准确答复】，这意味着在八点之前她不会查看手机回复。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发出消息后时间并没有回溯，也没有收到来自必思答的任何消息——因为她现在根本没有看到这个【0】。
敦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能稍微理解一点必思答的心思了，但是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太宰先生，您说得对，成为改变他人人生轨迹的确是件重大且困难的事。”敦垂着头，一副在认错的模样，“如果没有太宰先生提醒的话，我大概就什么也没有想清楚地随便发了一个数字吧，这对这么认真考虑周全的必思答小姐完全不公平。”
“我不适合成为必思答小姐的朋友。我们就这样等到八点吧。但是，请在时间回溯之后，告诉我曾经发生了什么，我不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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