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就业
清晨的闹市喧嚷，阳光透过薄雾倾下，早点铺雾气腾腾，店小二里里外外地招呼客人——“客官里面请！二两小面吗？好勒！二两小面！”
人们趁着早来到菜市挑一些新鲜菜，鲜活的果蔬被堆在摊位上，老板们忙着给蔬菜水果的表面洒洒水，使它们看起来更有卖相。鱼摊的老板也不甘示弱，扯长嗓子吆喝着——“新鲜的鱼嘞！刚从江里捞上来的大河鱼！”
市井烟火气，大梦醉人间。
一姑娘来到摊位前，笑吟吟对老板说道：“老板，给我称几条鲤鱼。”
“好勒！”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干练小伙，头上包着头巾，身着褐色短打，系着围裙，袖子挽着，正在给一条草鱼抠腮。
没过一会儿，他干净利落地把草鱼打理干净，向装鱼的大盆中伸去，大手钳住一条鲤鱼，问道：“这条怎么样？客官？”
被钳住的鲤鱼背色光亮，鱼尾不停地扑腾，想要挣脱钳制，看上去很有活力。
“真不错。”长生笑眯眯地应道。
今日木离离和景源一起出去探璃清的气息，派她来问人。她思来想去，能问到的人，木姐姐和景源都问了，她得再找个没被问到的。
那日从宫中出来，木离离便嗤笑一声，“把自己说得如此无辜，弑君谋逆全是被别人逼的，鬼才信。算有五分真情吧，剩下五分是不是假意，要查了才知道。”
木离离的叮嘱犹在长生耳边，付风的故事说得很动人，但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不切可一味全信。
鱼老板很快在长生的指示下选好了几尾新鲜的鲤鱼，把它们打晕，操起菜刀开肠破肚。
长生俯下身来，凑近低头做事的鱼老板，抬起手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你真聪明，大隐隐于市。前皇帝陛下，跟我走一趟可好？”
鱼老板脸色一变，右手提起剖鱼刀就向长生脖子抹去。但他毕竟是个凡人，长生对付他绰绰有余。她抬手一点，
鱼老板提刀的手僵在半空，感觉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手脚不听自己使唤，想张口也张不开。
他被迫缓缓将刀放下，继续低头片鱼。
妖女！
不知这妖女使的什么邪术，自己成了一个提线木偶，全然听她使唤。
看来他想错了，这一定不是老五的人，以老五的性格，早就把他一刀结果了，哪里会留着他的性命。
中途有客人来买鱼，他听见自己爽利地回答：“不好意思客官！等会儿我要帮这位小娘子将鱼送到府上去！今天不卖了！”
不不不！有鱼的！要卖要卖！
再过几个时辰鱼就死了！！谁来买死鱼！！！
买鱼的主顾说着“那好吧”，转身就走。
他在心里呐喊，却开不了口——不要走！！！
他想杀死妖女的心都有了！
该死！想要他命就搞快点！
这几日才开始买鱼，本钱都还没赚回来，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这妖女又把生意给他搅黄了！害他有钱也赚不了！
“那就麻烦老板帮我把鱼送到家里了。”长生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答道，“老板真是好人呢！”
长生姑娘心情极好，惬意地走在街上，后面跟着个小伙子提着几尾鲜鱼。路上碰见热情的大爷大娘——“哎呀，小姑娘，你这鱼买得真好，在哪里买的啊？”
“就在东市靠里的鱼摊，您瞧，人家老板还帮我送鱼到家呢！”长生指了指后面的年轻人。
“哎呀，这年轻人真不错！下次我也去买点！”
之前的太子，现在的鱼老板付阳逮住机会插上话：“那就谢谢大爷大娘了！我们家的鱼都是早上送来的，新鲜得不得了，一定要来光顾啊！送货上门！”
诶？他能自己说话了？
付阳看向妖女，那妖女却不说话，仿佛早料到他有这个反应，转过头温温柔柔地看着他笑，付阳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妖女！
果然是妖女！
他很快反应过来，在妖女允许的范围内，他可以有自己的行为。
不要以为她给他招徕生意，他就会给她好脸色！
穿过街巷，长生把付阳一路引到家，推开院门，笑道：“请进，殿下。”
付阳这才感觉全身放松，真正有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感。
此时天色尚早，木离离和景源刚刚出去，院里只有长生和付阳两人。
长生抬手施法把院门关上，微微向付阳欠身：“陛下请坐，我去为陛下上茶。”
付阳见院中摆放着石桌和藤椅，桌上放着一盏青瓷茶具，脚边是簇簇花团，一派悠然之风，暗道这妖女真会享受。
听她说要去泡茶，付阳眼睛滴溜溜地转，有了主意。他把手中的鱼递给长生，答应道：“去吧去吧，顺便把鱼放一下。”
说完这话，他便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整个人陷在了藤椅里，闭上眼睛感叹道：“好舒服啊，这个椅子哪里买的？”
见他这个样子，长生眼睛跳了跳，那是木姐姐最喜欢坐的地方，她已经想到他被木离离拎起来丢出去的样子了。
长生端起桌上的茶具，转身到厨房去准备。
她的背影刚一消失，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上的付阳立刻跳起来，往院门口跑去。
“跟我斗！妖女！”，这妖女傻乎乎的，把他拐来了还不绑他，还去上什么劳什子茶。
他一边想着，一边去扒院门。
嗯……是年久失修了吗？
这门挺紧啊。
付阳涨红了腮帮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再次尝试。
用力……
扒不动……
这门后头得拿油润一下，妖女连油都买不起吗？
付阳调整姿势，后脚蹬地，再来！
用力！
“陛下。”身后突然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付阳正在全神贯注扒门，突然被打岔，发力发歪了，脚也没站稳，整个人跌坐在地。
长生回到院子，刚把茶水放在石桌上就看见本该好好待在藤椅上的人不在位置上，反而在撅着屁股扒门，像只努力的壁虎。
“啊？！”付阳惊恐回头，“妖……妖女！你怎么这么快？”
妖女？
长生愣住，她第一次被人这么叫，只觉得好笑，好脾气地解释道：“我是妖女，会妖术，所以茶水烧得快，所以……门是扒不开的。”
付阳心下暗悔：“早该想到的！妖女在门上定下了妖术，早知道翻墙了！”
长生见他摆出一副懊恼的神情，大概明白他在想啥了，嘴角抽了抽，尴尬说道：“陛下，这整个院子我都下了妖术，爬墙头也是不行的。”
付阳：……怎么感觉被看穿了，难道她还会读心术？
为了掩饰心虚，他从地上爬起来，轻咳几声，将手背在身后，往长生走去，强作镇定地说道：“你多虑了，好歹我也是天家贵胄，不齿逃跑。看着你家的门纹样不错，多看了几眼。本来想提醒你刷点油，看来是我误会了。”
他在桌前坐下，毫不见外地喝了口茶，突然被呛到：“咳咳！”，差点把手上的茶杯抖落。
长生见状，赶紧拍拍他的后背：“陛下，不着急。”
“你！”付阳急得话都说不完整，“你是老五的人？这不是我最喜欢的大红袍吗？”
他最最最喜欢的大红袍，一年只产几钱茶，全进到宫中了。他平时自己都省着喝，赏一点点给臣子都心疼得不行。
这妖女不仅有他最喜欢的大红袍，更让他气愤的是，她简直是暴殄天物，一口气泡这么多！
他气得一个劲儿地捋自己的胸膛。
“不是不是，我不是他的人。我的确认识他，这茶是宫中派来安置我们的嬷嬷给的。她说是当今陛下赏给他们的，御书房伺候的人都不爱喝茶，久了茶发霉就可惜了，干脆就给我们了。”
付阳一口老血喷出来！
好你个老五！随随便便就把我的茶拿去赏了！现在谁都可以喝到我的大红袍了么？
长生见他脸涨得通红，急忙宽慰道：“不气不气！你要是喜欢这茶，我这里还剩了许多，都给你。今早还拿它煮了一锅茶叶蛋，可香了。厨房里还有几个，你要吃吗？”
“咳咳咳！”付阳又开始咳起来，“你你你！”
长生慌乱了，不知道他这是闹得哪一出。
付风本来就不待见付阳，知道付阳喜欢这大红袍，看着就心烦。况且付风也不是重视物欲之人，随手就赏给大家喝了。付风御下极严，说是让你喝便是让你喝了，严禁私相授受，众人不敢冒犯。御书房伺候的人都不爱喝茶，正好有安置这三人的命令，干脆把这茶拿来做小院的置办，也算物尽其用。
长生作为神族，从小奇珍异宝见得多了，在她看来这大红袍也不过是普通一种茶而已，根本没有理解到这一层。
她猜想着付阳大约是个茶痴，遇见自己喜欢的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别着急，我先给你上茶叶蛋，吃完我们再说正事。”长生略一施法，一口锅从厨房飞出来，“噔”一声落在桌上。
熟悉而浓郁的茶香萦绕付阳的鼻翼，付阳低头一看，皱巴巴的茶叶漂浮在茶汤表面，浓黑的茶汤中泡着一个个黄褐色的鸡蛋，香气扑鼻。
怕不是放了两斤的量。
“妖女，你好狠毒……”
他一瞬间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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