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我没亲过”
自此又过了一月有余,舒墨裁每夜得空时便带着杜春卿去富贵人家卖艺。两人出入成双,举动默契,又总是含笑相望,因此不久,流言蜚语便在京城刮了起来。
迟渊当然不会是最后一个听到这闲言碎语的,正在思考怎么才能不声不响地把人从警觉性极高的舒墨裁身边除掉时,江枫停了棋,开口劝了。
“你要是真杀了杜春卿,舒墨裁不会更不高兴?反正他也要报父母之仇,这些年为官又极清廉,你就当是赏他了呗。”
少年帝王点点头道:“朕总觉得为大事者不可不耽于私情,但你说的也的确有道理。不过总得找个理由宣他入宫,好好试探。”
江枫来劲了,直接和他蹬鼻子上脸:“我这么有功,那皇上赏我点什么?”
迟渊抬眼看了看他红袍上绣的金叶,和扇面上精巧的枫枝,想起幼时那绮丽的梦。
满山红叶,鸟鸣啾啾,天地间似乎只有他和江枫二人。
没有虚情假意笑里藏刀的新“母后”,没有只顾享乐不顾儿子的父皇,没有见风使舵拜高踩低的宫人。
只有江枫,只有这个肯陪他玩,给他温暖的“小舅舅”。
少年帝王笑着,许下了一生的承诺。
“等我十七岁后,许你满山红叶,红于二月花。”
此时的周府。
想起最近京城关于舒墨裁与杜春卿的流言蜚语,周通急躁不已,恨不得现在就能变成舒墨裁把杜春卿压在身下!
他一脚踢开那化了妆才有五分像杜春卿的男人,怒骂道:“唱成这样还敢学乐府春莺?亏你还是他的师弟!”
阿琴擦了擦嘴角的血,看了眼一旁的夫人,低头默默退下,临走时还听见那人面兽心的夫人在说什么“可让太常掌故”……
一个人走过长廊的暗影,他心中愈发不甘。凭什么杜春卿是贪官之子,落难了能被德才兼备的舒墨裁救?而新帝因不喜旧乐在乐府革职了一群人,自己就只能被这周通买来欺辱?
还有!明明自己的曲唱的才是各位师父公认的第一好,但就因为杜春卿被封“乐府春莺”,所有人就以为他才是歌舞之冠!
杜春卿杜春卿!为什么总是这个杜春卿!
立冬,候府。
杜春卿刚刚舞罢,便径直走到舒墨裁身边替他把盏。今日一舞已经凑足了两千两银子,他替舒墨裁倒了盅酒双手奉过去,眼里波光暗涌,尽是感激之意。
可在旁人看来,这便是“相敬如宾”了。
对面的太常掌故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二人,见舒墨裁抬臂要饮酒,便故意道:“舒大人这妻丧还未满三年,饮酒于理不合吧。”
“妻丧?”满座只有杜春卿惊呼出声,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常掌故,又看向舒墨裁。
“听说那可是舒大人指腹为婚的青梅,想必自幼便两情相悦吧。”太常掌故补充道。
舒墨裁可从未告诉过他自己成过亲!
连舒府人平时搭话也从未提起过这位夫人,定是舒墨裁刻意为之!
放机灵点啊,兄弟!江枫坐在席首,紧张地连杯中酒都忘了喝,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舒墨裁。
舒墨裁依旧坦然地握着那杯酒,见杜春卿眼睛紧盯着自己不放,便笑着将酒盅在杜春卿手中酒壶上碰了一下。
“多谢。”说罢,一仰而尽。
“你回去一定要和杜春卿好好解释,把章家的事都说清楚。”
宾客散尽,只有舒墨裁还在大厅,江枫便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他一顿。
“我又不喜欢他,为何要解释?”冬至官员可休沐三天,明日不用去大理寺,舒墨裁便贪饮了些,一边听江枫絮叨,一边用指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怎么不喜欢他?”
舒墨裁又举起杯子,扭头看向江枫:“我的确不知何为喜欢。”
“你亲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想把他吃了?那就是喜欢!”
舒墨裁一皱眉:“我没亲过。”
江枫刚想冲上去把这榆木脑袋凿个洞,舒府备马的人便来回禀了。
“老爷,杜郎君说今日不想和您一同坐车,想走着回去。”
“知道了,起身吧。”舒墨裁起身披了大氅,与随从一同来到门口,便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裹着厚披风缓缓地走在前头。
看着他清瘦倔强的背影,舒墨裁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看到杜春卿已经不会想起“米虫”二字了。
想起他被百姓围攻却毫无怨言的模样,想起他赚到银子时欢喜的样子,想起他捧着一袋钱,说,老爷帮我收着吧。
对,他不是沉溺浮华的米虫了,他是杜春卿,全身上下都与杜家无关,是一个实实在在、心善的人。
他值得舒墨裁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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