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晓儿中毒

　　我来到第三个地方——魔都。
这段回忆是我了解岑尘过去的开端。
连着一个多月岑尘都没有回不归山。
这日，我终于忍不住去找了师父。
“师父，您知道师兄他去哪儿了吗？”
师父正在研究法阵：“小尘子去魔都旧址了，绝对不会走丢的，放心。他让我千万不要告诉你，免得你去找他。”
师父每次专注做事时说的话总是不严谨。
“谢谢师父。”
他抬头，疑惑道：“我说什么了？”
我笑着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您继续，我去找姜璇练剑。”
我连忙跑开了。
他为什么要去魔都旧址？神族和魔族势不两立，不应该很是厌恶吗？
魔族陨落后，除了魔都外，其余都被重新建造，唯独这里是一片残垣断壁。
因为怨气太重。
进入这里后我明显感到有压迫感，甚至有一些怨灵直接现身冲来，但触碰到我的灵力之后又消散了。
它们似乎很怕神族术法。
围绕魔都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岑尘，他会在哪？
前方路口拐角处有动静，一排竹竿后露出一片衣角。
“岑尘？”
“不要杀我！”一声尖叫，竹竿悉数落下，一个浑身脏乱的小姑娘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是魔。
但也不全是。
我提剑向她走去，越靠近倩行散发的剑气越强。
“小姑娘，为什么城内只有你一个人？”我试探道。
她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低下头：“你们神族都是坏人。”
两族交战，又何论对错？
不过两败俱伤。
魔族早已灭亡，她不过是强烈的怨气残留在魔都的怨灵。
两族交战最受苦的便是百姓。
当下还是找岑尘要紧，她一个小怨灵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就当我转身离开时，她却突然起身，撞上了倩行剑。
“父亲、母亲，孩儿可以和你们死在一把剑下了！”倩行的剑气将怨灵震散了。
同时，我看见了她的回忆。
看见了当初那个白衣少年手持神剑大杀四方的场景。
他眼中只有仇恨和愤怒，老幼妇孺皆死于他的剑下。哀嚎声、求救声、痛骂声他皆无视，一剑扫过，几十条性命消逝。
我单手撑着倩行单跪在地上，被历史尘封的杀意充满了我的胸腔。
我体内灵力乱窜，只有一个念头。
杀！
我甩甩头，胸口起伏呼吸紊乱，感觉自己被什么牵制着。
倩行不受我的控制，飞了出去，我紧忙赶上，来到了魔都的后山。
这里的怨气更重！
那股杀意的欲望更加强烈。
我强行打坐运气，将银针插入穴位。
许久，才平复下这种可怕的感觉。
我寻着倩行的踪迹进入了一个山洞，这里的氛围好是诡异。
走到尽头，看见一个水池，里面的水是血水。这些血的颜色异常妖艳，是魔血，没有刺鼻的血腥味，反而是一股发腻的香味。
倩行悬浮在池上方，我走近往池中望去。表面一片平静，毫无波澜，就像一面镜子。
这下面会有什么？魔族难道和神族一样遗留了什么在玄州。
如果真是这样，断断不能留。
我隔空挥动倩影打破了血镜，下面果然是一片空洞。
这样贸然下去不妥，还是找到岑尘再说。
“啊！”池底传上一声惨叫。
是岑尘的声音！
我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周围并不像在上面看起来那么黑，壁上有淡紫色的荧光。
落地后，我见到了他。‘’
那个和刚才脑海中一样，一样“嗜血”的岑尘。
他被绑在一根魔柱上，周围布满着符咒。
不，那些符咒是他自己画的，是他将自己绑了起来。
“滚！”他注意到我，朝我吼了一声，偏过头，头发混着血污遮住了他的脸。
他看上去很痛苦。
我走上前，想要施法撤了那些符咒。
“不要。”他语气中带有些乞求。
那个从来不低头的人，此刻却无助地让我不要这么做。
“岑尘，我……我要怎么才能帮你？”
“你走，越远越好。”
一轮法阵再次启动，他又恢复成了满目鲜红、满脸狰狞的模样。
魔柱的魔光比刚才更强烈了，应该是因为我身上的倩行。
倩行吸了太多魔族的血，跟着我进入魔都后，引来了许多怨气的仇视。
我连忙退到一边，我站在那里只会加重他的痛苦。
那天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被自己的法阵不断折磨，刚开始我不明白他的用意，可听到他一句句声嘶力竭的话便明白了。
“我不想杀人！”
“我不想成为神族杀人的工具！”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神族和魔族的一切为何要我承担！”
“那些孩子才半岁，停下！”
这些话化作前往跟银针扎在我心头。
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他就**纵着，成为屠杀魔族的戾器。
方才我只不过稍微被控制，就如此难以抵挡。岑尘不分昼夜追杀魔族的那段日子是如何度过的？
我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
一切终于停了下来，我冲当他身边，撤掉了所有的符咒，解下披风裹在他身上，小心地扶他坐下，让他靠在我肩头。
他昏了过去。
我握着他的手给他输送灵力，为他疗伤：“没事了，都过去了。你为神族做的已经够了，从今往后，你只是岑尘。”
眼前的魔柱上有许多抓痕，他到底将自己关在这里多少次了？
我幻化出信鸽，让它回不归山找师父和白夫人过来。
可它却飞往了洞穴深处。
今天的信鸽是怎么了？
岑尘现在的情况很遭，凭我的能力没有办法将他安全带出，只能继续帮他疗伤。
一个时辰后。
“这次怎么受这样的伤！”
是师父。
他和白夫人是从洞穴深处走来的。
来不及多问，我们先将岑尘带回了不归山。
我们没有从来路回去，而是走向了深处，我才知道不归山的幽谷和洞穴是相连的。
连续十天他都没有醒。
等到十一日夜半，我趴在他床边昏昏欲睡时，被醒来的他弹了一下额头。
“回去睡吧。”他嗓音很是嘶哑。
我摇头，把上他的脉：“你这次伤得很重。”
“睡去吧。”
“我不。”
最后，他把我拉到了床上，一起睡。
幻境结束，岑尘的第三份信出现。
“我不记得那样折磨了自己多少次，没有任何人逼我，是我自己在逼自己。每天晚上，我都能梦见屠杀魔族的画面，心里的杀意止不住地爆发，还有愧疚。”
“我只是神族创造的一把利剑，不断重复着杀人。没有理由，只能**控着服从命令。我将自己锁起来，不断让自己遭到怨气的反噬。”
“那天她意外地出现了，我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我想告诉她我心里所有的苦痛，这是我第一次想要将这些不堪的往事和一个人倾诉。”
“我没想到的是，她还没等我说，那天晚上枕着我的手臂就不断说着梦话，安慰我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
“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我摩挲着手中的信纸，说道：“明明是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还未来得及去第四个地方，我便收到了南家的信件。
出事了。
我赶回阁中时，镜花水月一片寂静。
“南轩呢？”
“阁主他，失踪了。”
小跃没有了平时玩闹的神色，我心里发慌起来。
“怎么回事？”
一旁的阿镜姐姐开口：“突然就走了，只留了一份信。”
信上交代，十天内若他回不来，我便是镜花水月下一任阁主，南偲为玄州新帝。
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南轩和南偲从小就是族中长辈看好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他俩从小就是长辈间相互比较的两方。
此次平定玄州之乱，南轩功劳颇大，早已成为玄州新帝的不二人选，他为什么会在这时放弃这个位子？
他从来都不是冲动的人，除非……
“小跃，你跟我来。”
我带小跃来到我的院落中。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微眯着眼审问道。
小跃眼神坚定，双手发誓：“清姐姐，我绝对没有。”
“是吗？”
他连连点头。
我摆摆手，道：“最好是。你们继续寻找南轩，我先回府一趟。”
小跃拦着我不让我离开：“好姐姐，时间紧急，我们还是快些去找阁主吧，万一南枫那家伙抢先一步统领了玄州，就糟了？”
我指着他道：“说，到底怎么了？”
他支支吾吾道：“阁主……晓儿……哎呀，晓儿中毒了。”
“什么！”
“清姐姐，你别急，阁主已经去找解药了。”
我回到南府，看见晓儿躺在床上，嘴唇发黑，肤色煞白。
“她是怎么中毒的？”
我搭上她的脉，脉象很平和，我从未见过如此温顺的毒药。
小跃无奈道：“我来的时候，晓儿已经中毒了，阁主交代我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说。”
“昨日可有人来过？”
“南枫来过，会不会是他！”
南枫是南家的三公子，一直以来被南轩和南偲压制，他的确有可能做这种事。
为了保护熠儿，我将赤珠与他的血脉相融，无法替晓儿解毒，只能拿出丹药给晓儿服下，希望能够缓解毒性。
“发生了什么事？”南伯伯突然出现。
小跃又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
南伯伯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让小跃先回阁中，必须先稳住人心。
南伯伯为晓儿把完脉，脸色有些发青：“清颖，你应该已经知道红笺当年那件事了吧？”
我点头：“难道晓儿的毒和老夫人是同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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