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他一直都在
“一看你就文文弱弱的，衣服你披着吧，我先走了。”萧落将披风披在了我身上。
“等一下。”我绕到他面前，指着不远处的布庄道，“前面的布庄有南家新进的官服，你可以去看看。”
“嗯，好。谢了，小颖子。”
小颖子？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有了披风，我也觉得不是很冷，时间还早，回去换一套衣服太过麻烦了。
于是我继续在街道上逛着。
街上有许多祭月节玩的节目，一处书阁门口热闹的人群引起了我的注意。
好像是有什么比赛。
挤进人群，看见屋内台上有几个人正在演着什么。
书阁的掌柜见我身上带着南家的令牌，硬是将我请到了二楼的雅间。
我才知道这间书阁也是南家的产业。
自那时我才慢慢感受到，南家在京都乃至整个玄州的富有。
即使我只是南家的养女，皇城之人对我也是毕恭毕敬的。
但我也明白南家能在玄州站稳脚跟，付出的是我无法想象的。
来到二楼雅间，掌柜与我交谈了许久，将这间书阁的历史都讲了一遍，终于因有其它的事被支开了。
我送了一口气，书阁的老板都如此啰嗦吗？
我失笑，专心看起楼下的剧目来。
桌上有一本话本，名曰：双生。
话本主要讲述的是双生子从小分离，长大后重逢的故事，兄弟之间的亲情甚是感人。
只不过，有一点让我感到很是迷惑。
“他们明明分离许久，有得只不过是血缘，为何兄长最后愿意为了弟弟而死呢？”
我单手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大概是血浓于水。”
不知何时我的对面坐了一位白衣公子。
我只当他是普通喜欢话本的书友，与他交谈起自己的感受：“那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真心相待吗？”
我来南家的这段日子虽然很是安逸，但我从心里却有些排斥这种好。我与南家非亲非故，这么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好意，总觉得有些不好。
白衣公子看着我笑了：“会，真心相待是不会受血缘关系限制的。有些即使是血亲，也会争得头破血流，不是吗？”
我会意。
无论血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虽然不知道我对南家有何用处，但目前，南家是我唯一的选择。
“公子的理解很独特。”我说道。
他也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小妹妹，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他给了我一个符咒，告诉我，不久后我会得到一柄剑，让我把这个符咒幻化放置在剑身上。并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对玄州很重要。
起初我是犹豫的，看着他严肃的神色，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熟悉和坚定的感觉。
在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不断说着，我一定要按照他说的那样做。
否则，我一定会后悔。
等我回过神来那位白衣公子已经不见了。
天色已晚，我该回府了。
出了书阁就是正街，刚巧遇到赴完晚宴出宫的车马。
百姓被拦截在道路的一旁，让那些世家马车先过。
“小颖子，你怎么还在这里？”一辆马车经过我面前，车帘撩起，萧落叫停了车问道。
“我正准备回去。”
“萧府和南府通路，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我本想拒绝，可想到现在天色不早，万一我在南老夫人之后才回家，一定会被训斥的。
于是，我上了车。
“多谢。”我说道。
“小事。”
马车中只有我和萧落两人，不觉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道：“你……你会去书院上课吗？”
书院？
之前南伯伯好像说过要送我去皇家书院听学。
我点头：“过几日应该会去。”
萧落面上一喜：“太好了，不然我一个人在书院就太无聊了。”
“书院中与你年龄相仿的世家子弟应该不少，为何会一人无趣。”
萧落摇摇头：“你是不知道，他们接近我不过是为了我萧家少主的身份，无趣至极。你不同，你是南家的人，南家和萧家地位相近，至少不会是因为巴结我才和我玩。”
我在心里一笑，这位萧家少主还挺有意思。
南家的人才是他真正该提防的。
马车快行至南府门口，我轻撩车窗，看见府门口站着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南依。
我心里一咯噔，糟了。
萧落和我一同下了车。
南依朝我们走来，朝萧落行了一个礼，转而朝我冷嘲道：“不知来历的麻雀一朝成为凤凰，这就忙着攀高枝了？”
我压了压心中的怒气，南依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我不能冲撞她。
我看向她身后偌大的南府。
如今南府是我唯一的依靠，不管受到什么侮辱，我都要忍下去。
我没有理会南依，从她身边走过。
她却抓住我的手臂，将我往旁边一推：“谁准你进府了！”
“你算什么东西？”
我侧目望去，萧落将南依的手钳住，狠狠地一崴，疼着南依直叫。
萧落不罢休，道：“你们南家的下人都能欺负道主子头上了吗？”
南依瞪着萧落，不屈服道：“我可是南家老夫人的丫鬟，萧少爷这么对我可是对南家有什么不满。”
南依的话提醒了我，老夫人极其宠爱南依，听说是因为南依长得和老夫人早年夭折的孙女相似。
我连忙上前去拉开萧落，低声对他说：“你不用因为我得罪南家。”
“你就这么任人欺负？”
“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啊，我在心里感叹道。
双方僵持不下，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你自己去戒堂领罚。”
寻音看去，南府门口走出一人，单手负后。
他眉目间和南伯伯有些相似，这么晚了能够出现在南府，只有一种可能。
他就是南轩，南家的少主，镜花水月的阁主。
我眼神示意萧落，让他放手。萧落不情愿地松开了，还拿出手帕嫌弃地擦了擦。
“少……少爷……”南依揉着手腕跪下朝南轩哭诉，“奴婢也是为了穆姑娘好，她一个姑娘家这么晚还和男子在外，伤风败俗，您一定要让戒堂好好惩罚她。”
这面孔变得还真快。
也不知这位南阁主会如何抉择，如果他和南老夫人的看法一样，我今后在南家的日子可就更难了。
南轩走到我跟前停下，侧目对南依说：“南依，你自己去戒堂领罚。”
“什……什么？”南依难以置信道。
“下人始终只是下人，清颖是我南家收养的二小姐，自然是南家的主人，你方才的态度是下人对主子该有的吗？”南轩厉声道。
南依不敢反驳，只能托着手臂进了府。
萧落见我也没事了，便告了别回府了。
没想到我和南轩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方才，多谢南阁主。”我行礼道谢。
南轩轻柔一笑：“你我今后便是兄妹，不必这么客气。天寒露重，先进府吧。”
他和我一同来到我的院落。
“你……还有事吗？”我问道。
南轩幻化出一柄长剑交到我手中，道：“这是见面礼，这把剑送给你防身用。”
我拿过剑，在手中轻挥几下，发觉这剑很是轻巧。
“送给我吗？”
南轩笑着点头：“是，送给我的清颖妹妹。”
南轩走后，我回到房中，将那位白衣公子给我的灵符拿出。
那位公子说我不久便会得到一柄剑，猜的还真是准。
按照他教我的方法，我将灵符幻化放置在剑身上。
灵符消散了，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回忆的画面渐渐模糊，锦囊的光渐渐暗了。
我回到了现实。
但从周围的景象看，我应该还在往昔之门中。
当时我年纪尚小，灵符这件事并没有过多在意。
方才看到这段回忆，加之最近的经历。
我发现了一件事，当年的那位白衣公子和岑尘长得一模一样，但不是他。
更像是慕灿。
如果他真的是慕灿，他和岑尘难道是孪生兄弟吗？当时又为何要让我把灵符放置在剑中呢？
我离开星河，来到村子里，想找慕灿问个清楚。
他正好在南轩的院子里。
“君姐姐，你回来了。”
慕灿坐在院落的石凳上，石桌上摆着许多的木屑和雕刻工具。
我走过去，拿起一块木头道：“你在雕刻？”
“对啊，我想给小孩子做一个木偶。”慕灿将他雕了一部分的木头展现给我看。
慕灿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孩童，他的面容和内心都像孩童一样纯真。
“慕灿，你认识岑尘吗？”我开门见山问道。
“君姐姐，是想起当初在书阁的事了？”
我心里一惊，那人真的是他！
“那人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让我把灵符放进剑里？”
“君姐姐想要身边重要的人活着吗？”慕灿答非所问。
我收了收焦急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道：“想。”
“这样啊，那我送姐姐一个礼物吧。”慕灿从袖口拿出一个小木偶，“这个我做了许久，姐姐可喜欢？”
“很精致。”
慕灿一笑，道：“他会回来。”
“什么意思？”
“我和岑尘是双生兄弟。”
慕灿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是慕灿将岑尘散了的灵汇聚起来。
倩行剑与我有感应，又在慕灿的安排下，让南轩当作礼物送给了我。
慕灿让我将灵符放置在倩行剑中，是想借我体内的赤珠涵养岑尘的灵魄。
也就是说岑尘一直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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