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镇，回忆过往
我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心想，这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很多线索止于表面，只有引蛇出洞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接下来你打算去何处？”璟行问道。
“我还没想好呢。”什么游历啊，我就是一个受害者，都是那个讨厌鬼害的。
“你呢，要回昆仑吗？”我连忙转移话题。
“我不急着回去，我想先回一趟京都，清颖不如与我一同前往。”
同他一起回去吗？也罢，我不回去还能去哪儿呢。
我勉强展开一个笑容：“好啊，反正我游历也累了，一起回去吧。”
说罢，我心里涌上一股委屈，转了一圈又要回到原点，感觉自己好没有用。
于是，我便和宁璟行踏上了回京都的路。本来可以御剑而行，可是我现在灵力尽失，身体也着实扛不住，于是我们选择了骑马。
说到骑马，我印象很深刻的便是小时候跟着母亲颠沛流离，那时 ，我们总是在逃，脑海中总是坐在马上，小小的我缩在母亲怀里，颠簸逃窜。
母亲是普通的人族，因此我怀疑我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应该是灵族的，不然我也不会怀有灵力。
这天，回去的途中，我们在一个小镇休息，稍作整顿。其实本可以继续前行，可是宁璟行坚持休息。
他说有些事情要办，于是我先是在镇中逛了逛，得知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布置简陋，更像是一家民宅。
“小二，两家上房。”
“客官，抱歉，本地最近来了很多外地人，这不，上房没有了，只剩下一件普通的房间。”
我看了看客栈里的客人，确实有些多，普通房间当然也可以住，但是只有一间 ，我与宁璟行终是男女有别。
正当我苦恼之际，宁璟行来了：“不用了，清颖，我已经找到住处了。”
于是，我便跟着他来到一处私宅，这处私宅倒是布置精致，应该是当地的大户人家。
“这里是？”
“我母亲的祖宅。”宁璟行接过我手中的行李，打开大门。
此处景园的布置甚是精美，不过，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宁璟行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母亲是家中独女，外祖、外祖母、母亲去世后，此处宅院便留给了我。”
我们来到大堂，奇怪的是虽然没有人，但是宅中却十分干净。
“你经常回来打扫吗？”我摸了摸桌子，一丝灰尘都没有。
“我常年居住在昆仑，很少回来。方才我离开，就是找人来打扫。”
见他衣服上有灰渍，想必他自己也参与了打扫。
我随意坐了下来：“你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嘛，我也可以帮忙啊。”
“清颖不是一碰到过多的尘埃便会长疹子吗？”
这个我都快不记得了，他居然还记得，我正想问个究竟时，一个厨娘端着膳食进来了。
“少爷，你熬的药膳已经好了。”厨娘将药膳小心翼翼的放在我身边的桌子上，对我意味深长一笑，便离开了。
我揭开盖子，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扑鼻而来：“你的伤还没有好吗？”
“不是我的，是你的。”璟行将盖子打开，又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到了几滴到药膳中，用瓷勺稍稍搅拌，将它端起，放在我的手上，示意我吃下。
看着手中的药膳，我更加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你不喜人多，原本宅子中是有下人的，但是都被我暂时遣了下去，你安心住下便可。”接下来，宁璟行又说了很多事情，具体细致到我的衣食住行。
而我也听得七荤八素的，这人考虑事情还真是细致，我的待遇应该可以比得上轩辕皇室的了。
“停！”我终于还是打断了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小时候的事情不过是我一时兴起，如果你只是想要报恩，着实不必如此。”
宁璟行低头一笑：“当年的事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可是，清颖，你知道吗？对我来说，却是很重要的事。”
看着他灼灼目光，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觉得，当年他一定很绝望，不然，一丝温暖为何会在他心中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夜晚，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脑海中回想着璟行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
回想起当年第一次遇见他的情景。
那一年，我十四岁，是我被南家收养的第二年。
南家在京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而我被南家收养，在外人看来也就是南家的养女，京都的人自是对我也敬重几分。
那天，我随南叔叔还有南轩一同去宁家参加宴会，宴会还未进行到一半，我觉得无聊便离席了，宁家也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世家，宁府更是大得让我迷了路。
走着走着，我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此处十分冷清，与前院热闹的气氛大不相同。不远处，还有点点火光，我一时好奇便走了过去。
这处小院只有两个人，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他们见到我倒也没有呵斥我乱闯，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我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好瘦，身上的衣服显然不合身，看上去应该比我大些。我对上他的目光，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一双毫无活人气息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充满着绝望，看得我有些害怕。他身边的老人面色也不好，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种面色跟我母亲当年死去的一样，这位老人恐怕也不久于人世。
京都早已入秋，秋风瑟瑟，吹得我身上凉意渐身，南家早以为我准备了秋衣，我又看了看那俩人，他们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夏衣。
我们对视良久，没有说一句话，我觉得有些瘆得慌，便转身离开回到了宴席上。想着刚才的事，心里觉得不是滋味，那个少年是宁府的人吗？是下人吗？可是他穿的也不是很差啊。
那些大人寒暄过后，晚宴便开始了，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我又想到那个瘦弱的少年。我悄悄问了问南轩，他说那人应该是宁府不受宁老爷待见的二公子。
我倒也不在乎他为什么不受待见，在大户人家，母家的家世背景，地位的高低，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孩子在府中的地位。
晚宴过后，大人们开始讨论正事，于是，我一个人来到一处亭子里赏月。
“你今日可有给西卿院送过吃食？”
“你不说我都忘记还有这个院落了，我都好几天没送过了。”
“老爷会不会责罚？”
“没事，你何时见老爷待见过西卿院的那位。”
两个小丫鬟路过我赏月的庭院，听他们说来，这宁二公子在宁府的日子不好过。
方才宴会上的食物我没吃几口，现下倒也有些饿了，我问路到了厨房。
那些厨娘知道我是南府的人后，对我倒也是客气，给了我许多精致的点心。
走出厨房，想着刚才那两个小丫鬟说的事，觉得那个宁二少爷也挺可怜的，于是想着不如去分一些点心给他，反正我也吃不完这么多。
正想问路时，我的肩头被人轻轻一拍，转身，我看了刚才的那个少年。
他递给我一个东西，我接过一看，是母亲留给我的玉佩，肯定是刚才去西卿院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了。
“谢…”我还未说完，他转头就走了。
这人好不懂礼貌，我快走几步伸手拦住他：“你等等，我还没好好谢你呢。”
“不必。”他嘶哑的声音让我有一种他是中年人的错觉。
说完，他将我的手推开，走了。
我一时愣在了原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点心，心想，他应该还没有吃饭，刚刚他帮我送了玉佩，不如就把点心当作谢礼吧。
我一路跟着他去了西卿院，一路上，不管我怎么说，他都是冷冷的不说话。
再次来到西卿院，倒是没有看见刚才的老人：“那位老婆婆呢？”
“死了。”
死了，虽然我早已知道了她的结局，可是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是有些让人感到悲凉。
“那她的后事？”
“我把她埋了。”少年坐在地上，仿佛在说一件很是普通的事。
“其实，一个人的离开有时也是一件好事。”我在他的身边坐下，将糕点塞给他。
然后，我将自己的往事说了出来，那时，我的母亲还在，我的外祖母还在，我们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自我记事起，外祖母的身体就不是很好，大多数时间她都躺在床上，有时被病痛折磨的很痛苦，后来，母亲做了一个决定，她亲手结束了外祖母的生命。
当时我还小，觉得母亲很残忍，可是现在细想来，外祖母的离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细想一样，他们其实只是比我们早一步离开而已，总有一天我们自己也会离去，那时候，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我抱着自己的双膝，将下巴抵在膝盖上。
少年久久没有说话，但是我听到了他吃东西的声音，我微微抬头看着他，他虽然有些瘦，但是长得十分白净。
“谢谢你的糕点。”
这天晚上我们并没有说很多的话，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我能感受到他对生人的敌意，他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回到现实，我躺在床上，想着想着，便入睡了。
睡意迷糊间，我感觉有人帮我盖了盖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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