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个赌
翌日，申时将至，沐云舒如约再次来到一品轩。
被小厮引着到了后院，却不是昨日的那个厢房。
顺着石子小径往流水边的亭子去，轻纱翻飞，似隐若现，只依稀看到凭栏立着一人。
看那身形，不像是黄老板。
沐云舒暗暗沉思，心里有了计较。
小厮引着她到亭外便退下了，沐云舒独自走过去。
背对着她的男子一身月白银丝暗纹锦袍，黑发随意轻拢，顺着风散散飞舞，宽肩窄腰，身形出众。
沐云舒稳稳一礼，“见过宋家少爷。”
宋嘉辰转身，摇着山水折扇，慵懒浅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沐云舒。
“你怎知我是谁？”
“昨日黄老板明言，这一品轩是宋家买去的，那今日的转机，可不得出自宋少爷之手么？”沐云舒抬眸看向眼前人。
端是公子如玉，俊美异常。一双桃花眼带着勾人心魄的旋涡，始终带着上扬弧度的唇角，还有浅浅梨涡，风姿动人，如浓墨重彩般，多情又无情。
好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啧，这书里的世界果然是，帅哥美女遍地啊。
扇子轻点鼻尖，宋嘉辰一双眸子直直勾着沐云舒。
沐云舒倒是坦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淡淡一笑。
可惜美男计这招，对自己不太管用。不过这人要是日后能拐到自家剧院去，只往门外那么一站，什么都不用干，估计都能吸引大批小姑娘蜂拥而来。
沐云舒甚至还有闲心思在心里跑马灯。
“沐姑娘会下棋么？”
“倒是会一点，不过是个臭棋篓子。”
“无妨，随意手谈一局？”
小桥流水，余晖融融，远远看去，俊男靓女，端是入画之人。
黄聚德背着手站在稍远处的转角，满是欣赏之心。
“东家，你不过去么？”
“今日这局的主人公可不是我，这茶楼，我已卖给宋二，之后去留，那就看他的了。”
……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针尖对麦芒，沐云舒自然也并非真的臭棋篓子。
最终，宋嘉辰二子堪堪取胜。
沐云舒放下手中黑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宋嘉辰眼中趣味更浓，“沐姑娘下得一手好棋，某甚是酣畅。”说着转头看向亭外景致，“老黄这一品轩，弄得是真不错。”
“的确，不然宋少爷也不能心动不是。”
“这一品轩于我，不过锦上添花。只不过，沐姑娘，我是个商人。”宋嘉辰懒懒开口，把话头转到了正事上。
“我很好奇，宋少爷为何会对我……留这个手？”沐云舒确实疑惑，这京城首富，皇商之头的宋家和自己，那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自己在今日之前，也从未见过这位宋氏少东家，为何他会愿意和自己商量这一品轩的最终归属，这都有点明摆着给自己送福利了吧。
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宋家失落已久的女儿。
“姑娘的设想，老黄与我提过一二，我亦颇为感兴趣。”
啧啧，有钱人真是不把钱当回事，一句感兴趣，偌大的茶楼都好商量了。
不过，于自己而言，终究是个好机会。
低头沉思片刻，沐云舒才斟酌着开口，“听说宋家的生意遍天下，各行各业都有涉足。”
“生意不大，就是杂了点。”宋嘉辰回了句。
“那么首饰珠宝，布匹成衣，妆花胭脂等女儿家的生意，想必也是做得？”
“自然，宋家在京城确也有这些产业。”
“那么，我若是说，宋家与我合作，我能让这些产业的纯利润提升两至三成呢。”沐云舒自信出声。
宋嘉辰挑了挑眉，目光有些犀利。
“宋少爷不信？”
“老实讲，这话，确实很难信姑娘的。”
“那我们可以打个赌，这一品轩还是宋家的产业，我只是拥有一年的使用权。若是一年之后，我确实能够做到刚刚所说的话，这一品轩就归我，如若不然，我赔偿宋家这一年之内的所有损失。不知宋少爷，意下如何？”
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女子。
宋嘉辰嘴角的弧度更深。
“沐姑娘尚有此胆魄，我怎好做这个拖后腿的人呢。好，就依姑娘所言，一年为限，立契生效，让某见识见识，姑娘的本事。”
“一言而定。”
二人目光汇聚，瞬间碰撞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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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沐云舒和宋嘉辰，黄聚德相约用膳，在宋家的酒楼，三人相谈甚欢。
黄聚德为人豪迈爽快，宋嘉辰亦是不拘小节，通晓世事。
而沐云舒，更是毫无寻常女儿家的娇羞回避。
三人上侃天文地理，下议街头八卦，聊得热闹。
席间，宋嘉辰时常不经意地打量着沐云舒。
明艳少女，有一颗装满稀奇古怪，天马行空想法的跳脱心脏，即使和男子同桌，亦没有丝毫被遮掩的痕迹，反而愈是大放光芒。
轻抿杯中酒，宋嘉辰越来越期待往后的日子。
酒足饭饱，天色也渐晚。
沐云舒怕家中长辈担心，与黄聚德和宋嘉辰辞行。
“今日多谢宋老板和黄老板的款待，心愿达成，小女子甚是欣喜，望日后两位多多指教，也祝黄老板此次家去，一路顺风！”沐云舒兴起喝了杯果酒，她本身酒量极好，以前出去谈合作请客户吃饭，号称千杯不倒，不想这原身倒是有些，不甚酒力，浅浅一杯，就有些面色潮红，沐云舒拿帕子微微掩着。
宋嘉辰见状，示意身后长随谨言送沐云舒回去，“我派马车送你回去，夜色已深，路途不安。”
沐云舒笑得灿烂，“那就谢过宋老板啦！”不施粉黛自红润，整个人在灯下更显惊艳。
谨言先行一步去备车了，云渺缓缓扶着沐云舒往外走。
谁料下楼之时遇到从另一个包厢出来的两伙人马。
男的沐云舒都不认识，可是女子那堆，为首的却是不久前恰巧见过面的左丞相家江茹音。
“哟，这不是那谁么，沐姑娘，怎的，今日在这里陪客？”江茹音正出门就瞧见沐云舒，仗着人多势众底气十足。
一群男男女女闻声都停住了脚步，望过来。
沐云舒瞬时酒意全无，清醒过来，看了江茹音一眼，带着凉意。
走在前面的男子中一人出声，“茹音，怎么了？”
“碰到个熟人，”江茹音说着眼珠子一转，笑着喊那人，“仁哥哥不是还想赶下一场嘛，这儿就有个合适的陪客人选。沐姑娘的娘亲都是干这个的，想必很是熟练。”
那人闻声走过来，一身锦袍，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样的。
从上到下像是打量一件物品那样看着沐云舒，那种粘腻又猥琐的目光，直让人想吐，沐云舒微垂着脑袋，目光里已经藏着刀光。
云渺一步上前挡在沐云舒面前，怒视着来人。
“我家小姐身子不适，就先行离开了。”说着就要拉沐云舒往下走。
“诶，妹妹别急着走呀。”那人伸手拦住云渺两人的去路，“茹音，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江茹音双手抱胸，一脸的高傲样，“说起来你们大概也都知道，就是那家在芙蓉山脚下的，满府都是，贱籍的人家。”
众人了然，面上都露出不屑与嘲讽的笑意。毕竟那家子，在官宦人家之间，异常显眼。
男子打头的是一玄衣青年，闻言微有些皱眉，回头说道，“赵兄，别闹太大，不好看，我们先走一步。”说着转身下楼，从头至尾都没有看沐云舒两人一眼，仿佛多一眼，都脏污了眼睛。
“知道了，元庭，你先去，我随后就来。”面前被称呼为赵兄的男子随意摆摆手。
自有一波自恃身份的人跟着离开，留下以江茹音为首的人看热闹。
听说了沐云舒的身份，男子更是肆无忌惮，走到沐云舒跟前，凑得很近，“哎呀，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不如，今晚就跟哥哥走？”说着抬手就要搭上沐云舒的肩膀。
沐云舒巧妙避开，后退一步，莞尔一笑，“不知这位是……”
“这位可是户部尚书府的少爷，赵坚仁。”江茹音趾高气扬地说道。
“啊，是坚仁少爷啊。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沐云舒故意把“坚”读得第二声第三声模糊不清。
赵坚仁瞬时沉了脸色，“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把哥哥我们陪开心了，有的是给你的好处。”身后之人也是一片哄笑。
江茹音在人群中一脸得意地看着沐云舒。
都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啊。
沐云舒突然凑上前去，眼神撩人，红唇微启，贴在赵坚仁耳边，“那哥哥想要我怎么陪呢？”
赵坚仁顿觉耳根子酥软，情不自禁就要把手贴上沐云舒的腰间。
沐云舒陡然间眸光一厉，狠狠地一脚踹向赵坚仁下身，这一脚，用尽了十成十的力。
只听一声嚎叫，赵坚仁捂着手跌倒在地，面色痛苦。
欺负你姑奶奶我，找死呢！
后面的人先是一惊，随后纷纷围上前去，江茹音怒而瞪视，“沐云舒！是谁给你的胆子，这可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他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以为你这贱人担待得起吗？”
“你以为，户部尚书要是知道，你指使他儿子为你出头惹事儿，你又能好到哪里去？”沐云舒针锋相对，毫不避让。
江茹音闻言一愣，自家父亲虽是左丞相，却没什么大的权力，而户部尚书可是权柄在手，不仅有个在宫中为嫔的女儿，还和荣亲王交好，不容小觑，真要是被尚书知道，自己也讨不了好。
然而沐云舒终究是没有多大拳脚功夫，赵坚仁很快缓过劲来，狼狈起身，已是满脸阴郁。
“沐，云，舒！今日，你是跟也得跟，不跟也得跟！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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