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看着那辆宝石蓝敞篷跑车，还有驾驶座上一脸笑意的唐染，秦书真有种让小蔡一脚油门踩到底狠狠碾过去的冲动。
当然，现实总是难以尽如人意，秦书不得不降下车窗，微笑着麻烦他挪位置让个道。
很明显，这年头，挡道的都不是什么好狗。
他用行动拒绝了秦书，直接下了车，回手嘭地关上车门，“我就听说秦小姐在这边，顺路过来看看。这一趟可确实没白跑。”
唐染大摇大摆地往这边过来，说话间手指转着车钥匙，脚下漆黑皮鞋毫不在意地踏着林间的泥土地，穿过疏疏落落的树影，朝着秦书这边走过来。
小蔡几乎第一时间就回头，暗示车后座的两位保镖打起精神来活了，后座二人顿时死死盯住走过来的瘦削男人，非常有职业素养地绷紧肌肉，目光如炬，气势磅礴，就差当场秀一秀肱二头肌。
车外唐染走近，手指随意弹了弹车窗，“不知秦小姐是否有时间，跟我叙一叙。”
他嘴上说的礼貌，实际上已经伸手拉了车门，发觉车门锁没开，偏过头对秦书笑笑，胳膊肘搭在车窗边沿，眼神斜射向小蔡，“你这司机是不是反应不够快，脑子也不大灵光啊，我这都到跟前了，车门也不知道开。”
他笑，“要不然，我哪天给你挑个合适给你送过来。”
“那倒真不用。”
秦书看着车窗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忍着翻白眼的欲望，对他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不知小唐总找我什么事。”
“哦，聊点私事。”
“我跟小唐总有什么私事？”
“也可以说，是秦小姐的秘密吧。”
“秘密？”秦书呵笑一声，微扬起头看着他，“这我还真不知道，我有什么秘密需要小唐总亲自来告诉我。”
“你下车，我说给你听。”唐染也笑，露出一口白牙。
秦书婉拒：“下车就算了，我今天实在没时间……”
唐染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低头笑了笑，再抬头时脸色陡然阴沉，一脚踹在车门上，“下车。”
被踹了车门的秦书眯起眼睛跟他对视，磨了磨牙，按住要起身的小蔡，让他开了车门锁。
“秦姐……”小蔡欲言又止，看着秦书强硬的眼色，攥了攥拳，开了锁，后座两个保镖立马会意，当即推开车门下车，却被秦书叫住，“没什么大事，别担心。”
她在唐染开门之前，自己翩翩下了车。
后者脸色缓了过来。
他故意拍了拍上下口袋，“呦，瞧我这记性，想给你看个东西，结果落车上了。”
说完指指跑车的方向，“要不，去我车上聊会儿？”
“你这驾势可不像要请我聊会。”秦书淡笑，眼神带着冷意。
“那，我送你回酒店？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行啊，今晚就麻烦小唐总了。”
秦书回头看了眼小蔡，让他稍安勿躁。
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
唐染今天找她，和沈松说的那些话有关。
二人并肩朝跑车走去。
唐染偏向秦书，在她耳边不紧不慢地问：“猜猜我知道了你的什么秘密？”
“你说。”秦书面色毫无波动。
他低头轻笑，替她拉开车门，得意中带着轻巧地说：“你母亲的车祸是场彻头彻尾的谋杀，始作俑者是谁你知道吗？”
周围的风声更重，空气似乎都沉下来。
“不知道。”
秦书很轻松地接话。
她坐进副驾驶，微笑着抬眼看他，“也不想知道。”
唐染似乎是没想到她是这种不在意的口吻。
他眉梢一挑，“你不是查了两年，想找出真相？”
“是啊，这不找不着嘛，人都没两年了，我也要混口饭吃不是。”秦书笑得理所应当，直视他的眼睛。
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
唐染扭动车钥匙时，秦书下车遥声嘱咐不远处的小蔡，“这件事别告诉林哥，我会好好回来。”
小蔡犹豫地看着通讯录里的林总，苦着脸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眼睁睁看着秦书一撩头发，甩上车门跟着唐染绝尘而去，独留他在残风中欲哭无泪。
他在心里权衡利弊，想要回车上开车跟上去，却见后远处角落停放的漆黑房车车灯一亮，忽地嗡声启动，驶过他身前猛追出去。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狂奔出来，“哎哎哎”地摆手追赶，急得激动大喊：“沈哥沈哥，我们还没上车！”
哪想他们话还没说完，漆黑房车一脚油门踩到底，碾着石子路飙得更快。
暗色夜里只剩越来越远的红色尾灯。
气喘吁吁的二人撑着腰折返回头，经过小蔡身边，跟他面面相觑，终是摇摇头叹了口气，走了几步开始咬耳朵。
“这可奇了怪了，从没见沈哥这么反常过。”
“是啊，诶，你说，我们要不要跟顾姐通报一声？”
“瞎找什么麻烦呢，顾姐不多想就怪了，保不准又猜到秦书头上去，那些过去的东西顾姐面前提不得，这事能遮过去就遮过去，省的以后顾姐折腾起来没完没了咱们又得遭罪。”
“对对对！”
……
公路两边，两排路灯飞速倒退，一盏一盏氤氲的昏黄绵延不绝，像黑夜中坚守岗位的斗士，点亮这偏僻之处无尽的寂静。
秦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把手中档案放回文件袋。
“你查我的过去干什么？这些跟你没关系。”
她说的话被疾速的风冲散，听不真切。
“没怎么，”唐染笑笑，伸手随意抓了把被风吹乱的头发，高声笑道：“就想帮你一把。”
他看她一眼，“说实话，我不太关心你背后这些冤假错案，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站对队伍比你自己努力重要得多。只要你跟我开口，我会立马派人将你母亲这件事彻查到底。”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秦书斜他一眼，看着挡风玻璃外一眼看不透尽头的前路，冷静地将发丝别到耳后。
“离开尚品传媒。那种小公司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他不客气地说。
“然后呢，被你收入麾下？”秦书笑起来，看向唐染，“你找我就为了这个？”她低头打开手机定位，“别绕远路了，送我回酒店，下个路口右转。”
“怎么，不答应？”唐染并不着急，“你不想揪出谋害你母亲的真凶？”
“我现在确实对查什么真凶没兴趣。”
唐染只当她在讨价还价。
“呵，你复出不就是为了重回巅峰？这种人微言轻的日子，你能受得了多久？秦书，选择盛世飞唐你不会错，我会给你最好的待遇和资源，你只用负责吸金增值，我来为你铺路。”
秦书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脑海里浮现沈松的话，下意识地反问：“你跟盛世飞唐签了对赌协议？”
唐染意外挑眉，没有否认，“还没签，合同目前在修改。”
“初拟金额多少？”秦书追问道。
唐染歪头轻笑，“别怕，只要我们联手，这个金额不是问题……”
“十亿？”
她快速出口，盯着他的表情。
唐染脸上的惊异一闪而过。
“我们公司有人找过你？”他表情复杂。
“没有。”秦书故作轻松，对他笑了笑，“我随便猜的。”
说话间她背后冷汗直冒，沈松的提醒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唐染如果真签了对赌协议，肯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一定时间内赢了赌约，提高属于他的公司股份占比额。他能在这个市场争夺格外激烈的时间段这么铤而走险，确实只有唐国前出事这一条信息最能解释得通。
可这些唐氏的私事，沈松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定下心，“你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拟合同前，就没考虑过输了会怎么样？”
“我是信我自己。”唐染打了圈方向盘，车身潇洒拐弯，“就跟赛车手弯道超车一样，想赢，靠得永远是胆量和实力。”
“那就祝你好运，”秦书的冲动劲褪去大半，理智重占上风：“可惜，我不想跟你拴在一条绳上。”
“你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你自己？”唐染神色自若，慢悠悠地说：“秦书，是我在给你机会，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前方路口红灯，他踩刹车停下车，右手拿起秦书搁在一旁的文件，“肇事司机逃逸两年，至今下落不明，开的又是辆被偷了没两个星期的黑车。监控盲区、司机身份成谜，你当年应该查的很辛苦吧。”
秦书沉默。
唐染呵呵一笑，把文件扔在车前，重新握住方向盘，绿灯亮起时车子轻盈地起步弹射而出，“好好考虑考虑，我不急着要结果。”
“如果我说不呢？”
“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你吗，秦书，世事不由人，弃暗投明你才能有出路。”
他的话音刚落，后视镜忽地映出刺眼的白光，车后一辆高大黑车故意闪了闪车前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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