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一商铺的苏掌柜
在此之前的几世里，谢微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京都的百姓看她都是厌恶和憎恨的，哪怕有那么极少数的人没有那么强烈的情绪，也都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从未有如此多的百姓帮她说过话。
哪怕事情依然由她预料之中的进展，谢艳清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了丝丝危机感。
这蠢货身边不该有人的。
瞧着这些满口为谢微考虑的百姓，谢艳清黑眸之中的色彩冰冷，给了银钱就能为这样的蠢货说话，果然是些穷酸人的命。
谢艳清嫣红的唇瓣抿唇得紧紧的，今日之后，别说谢微在京都无法立足，就是这些人也一定会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谢姑娘，总算是找着你了。”一名老者拼了老命从人群挤了进了，扶着自己的老腰唉声叹气。
他年纪大了，不同于这些年轻人，跑了那么几步，险些要了他的老命。
“苏掌柜，您没事吧？”谢微上前搀扶着他。
“无事无事。”苏掌柜摆了摆手，“大家伙都等着你去分发银钱，这不是好一会了还没见您过去，我这才出来寻您。”
“我家少东家让我先取些银子给谢姑娘应急，我就自作主张先取了100两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还得劳烦谢姑娘跟我去一趟商铺。”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苏掌柜京都的人谁不知道，天一商铺管事的，就是谢旺福本人都要尊敬三分，面对谢微却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
那100两银子竟然也是说给就给，不够还能接着去取，这天底下还能有此等便宜的事？
站在谢微身侧的谢旺福也有些发懵，愣愣地问道：“微儿，你认识苏掌柜？”
谢微摇头，刚准备说什么，苏掌柜已经笑着开口解释道：“是我家少东家认识谢姑娘，少东家途径谢家西北那块荒地之时得知谢姑娘要在荒地搭建房屋，把未曾寻到生计的百姓都高价聘用了过去，少东家很是感动，便和谢姑娘合作了，这银子一半也算是借给谢姑娘的，若将来谢姑娘那荒地上的屋子建成，赚了银钱，这一半银子谢姑娘也是需要归还的。”
听着苏掌柜的话，谢微微微挑了挑眉梢，对方说得这些话估计是君泫教的，若是当着这么多的人提起全部的银钱无偿送给她，还不知得闹多少幺蛾子。
君泫还真是聪明。
所以当时和她要到五成的利润，分明就是蓄谋已久的，还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单是想一想，谢微就觉得好气。
苏掌柜虽说年纪六十有余，但说话仍旧是中气十足，短短几句已经把前因后果解释得很清楚了，谢微就算有银子也是从天一商铺拿出来的。
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里，那些刚才还在嘲讽谢微和那些救济院百姓的人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可精彩了。
所以……谢微并没有用所谓的银钱去收买，那些救济院出来的百姓所说的在荒地建造房屋，也是真的。
这么说起来，这就是一个公平的交易，若说是高价，那只是谢微的善举，也不曾从谢家拿出去一分钱。
“这……居然是真的？”
“谢微真的在荒地盖房子，所以找了这么多人，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说话的男人不可置信地把手伸到身侧那人的面前，催促道：“快掐我一下。”
那人也毫不客气，下了一个狠手，男人疼得叫了出声。
居然真的不是做梦。
“苏掌柜都出面了，那这件事情肯定是假不了了。”
众人被这突如而来的转变弄得发懵，裴云彻手上的折扇险些要握不住，且不说最先带头嘲讽的人是他，事情来了这么大一个转变，最打脸的是他。
他也从来都没想过谢微会做什么好事，当下都蒙住了。
他有些迟钝地指向了这些救济院来的人，“那他们呢？”
谢家西北荒地周围就没有百姓吗，怎么把救济院的人也拉过去了。
谢微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压下那即将溢出的无语，暗自翻了个白眼，“王爷不会连小女子要招多少人都要管吧？”
这人真是衙门面前骂街——没事找事！
“当然要管！”裴云彻嗓音有些急促，在注意到众人的视线时又清了清嗓子，“都是大炎朝的百姓，本王自然是担忧他们的去向。”
谢微嘴角扯出一抹笑，顺着他的话道：“王爷果真是爱民如子，若王爷怀有疑虑，随时欢迎王爷去荒地查看。”
“谢大姑娘放心，本王会的。”这一次咬牙切齿的人换成了裴云彻。
原本还对此有十足把握的谢艳清眼睁睁看着所有的事情脱离出她的预想，原本泛着粉色的脸颊在一瞬间消了下去，白净的小脸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不对，这不对。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发展。
看着已经成为人群中心的谢微，谢艳清掐了掐手心，那阵刺痛逼迫着她冷静了下来。
她已经活了几世了，不会再为这些事情牵着鼻子走，这只是一个意外，只要解决了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回归原来的走向。
念及此，谢艳清脸上再度挂上清浅温和的笑容，对着裴云彻微微福了福身子，“王爷，既然姐姐是清白的，那我们可否把姐姐带回府中？”
裴云彻听到这话，立马从刚才混沌的思绪中脱离出来，知事后，他可从来没在谢微面前吃瘪，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他的面子，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一码归一码，谢大姑娘如此善举，本王很是敬佩，但今日要查的是在长京街雇人行凶这一事，还请谢大姑娘能够配合本王。”
“王爷，姐姐对百姓尚如此宽厚，又如何能做出这等事情来，还请王爷明鉴啊。”谢艳清低垂的眼眸微微闪烁，再次抬眸，那精致的蛾眉蹙起，因为过于激动，白皙的脸颊开始涨红，甚至渐渐往下蔓延。
“本王已经说了，一码归一码！”裴云彻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谢艳清，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谢微，“本王也是为了公道，谢大姑娘应该是能够理解本王的吧？”
听着裴云彻的重话，谢艳清一瞬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好似含了无限的委屈，无声的张了张樱唇，最后也只是缓缓低下了头，缩紧了自己纤瘦的身子。
谢微借此将目光放到谢艳清身上，也是在当下，她才能好好打量身着一袭月白色绣花绫裙的二姑娘。
少女乌黑的发轻轻挽起，柳眉淡描，身量不高，身段纤细，这会受了委屈，眼尾微微发红，她心中暗自思索，瞧着这模样也不该是有心机之人。
不过很快谢微便收回了眼神，淡淡地瞥了裴云彻一眼，十分敷衍地说道：“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至于能够理解？
不好意思，针对于不是同一物种的生物，她还真是没办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裴云彻：“……”
他被谢微这一态度噎了一下，所以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裴云彻气极反笑，还真以为有这些百姓护着她，他就不敢对她动手了？
他的右手紧紧地攥着扇子柄，牙齿磨得咔嚓作响，刚打算发作，顾临在身侧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他侧头看着好友那不赞成的神色，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胸口涌动的怒火。
今日人多眼杂，若是他一直用这么一件事情敌对谢微，到时候传出去，京都的百姓定然是要对他议论纷纷的。
为了这么一个蠢货损害了自己的名声，不值得。
“既然这样，那便走一趟官府吧，本王也不想谢大姑娘做了善事，最后还被人泼脏水。”裴云彻直接吩咐自己的侍卫把那当街打人的壮汉抓起来。
这壮汉若是咬死了当街行凶是谢微指使的，那依然也是他想要的结果，救济院的事情早晚也会被她的愚蠢行径掩盖下去。
“把这些证人也都带走。”
“王爷，等等，能否给小人一些时间？”站在谢微身侧的苏掌柜突然开口。
裴云彻如今受了谢微的气，都是因为这人，这会又听到他说话，双眸之中都是不耐烦，又只能隐忍着不发作。
“苏掌柜有什么要说的？”
苏掌柜没说话，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那被贤王的侍卫抓起来的壮汉，话中带了些淡淡的怀疑，“方盛！”
那壮汉听到声音之后，身子瑟缩了一下，众人也都把目光放了过去，他们这才发现，原本还有些张牙舞爪的壮汉，这会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果真是你！”苏掌柜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原本慈蔼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这样巨大的反差让旁人心生怵意，“你可是让我好找。”
“我不是方盛，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那壮汉偏着头，被抓着的手使劲甩了甩，可不知是对方握得太紧，还是他自己的原因，甩了好几下都没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苏掌柜冷笑一声，“看来你真是不长记性。”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众人只瞧见那壮汉结实的身体开始颤抖，没一会就卸下气来，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
在场的百姓面面相觑，怎么这壮汉看起来如此畏惧苏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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