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谢姑娘可没指使
苏掌柜冷笑一声，“看来确实是要送官了。”
随后朝着裴云彻作了个揖，淡声道：“启禀王爷，这方盛两月前在小人手中借了五十两银子，那字据上写得清清楚楚，几日前方盛本应该归还那五十两银子，可小人找了许久都未曾寻到，不曾想今日竟然在此处逮到，不知王爷能否把此人交给小人处置？”
裴云彻哪能想到这莽汉还犯了其他的事情，阴沉沉的目光扫了一眼，随后扯了扯唇角，“大炎朝不可动用私刑，苏掌柜不会不知道吧？”
这姓苏和谢微有关系，如此行径摆明了就是想把人扣下，到那时还不是想如何处理都任由他们。
苏掌柜神色淡淡，并未因为对方是贤王便放低姿态，“小人自然知晓，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希望王爷能体谅小人经营商铺的不易，毕竟不是小人的银钱，东家若是怪罪下来，小人也是赔不起的。”
“既然这样，那便一起走一趟吧。”想单独压下此人，让谢微逃出生天，也要看看他的意愿。
苏掌柜毫不犹豫地点头，“也好，那就跟王爷走一趟吧，小人这就让人去商铺把字据取来。”
大炎朝律法严明，欠了银子不还，本人是可以拿着证据报官的，再根据所借银钱多少定罪。
五十两银子对普通的百姓来说自己是天价，从苏掌柜手中拿走这么多银钱不还，这方盛胆子确实不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怕是这大炎朝的君王来了也是有理的，更何况苏掌柜还有字据。
方盛听到苏掌柜说是要去拿字据，吓得急忙抱住了他的双腿，身子抖若筛糠，声音颤抖，“苏掌柜，我错了，我错了，别送我去见官，我还，那五十两银子我肯定会还的，求您了。”
百十斤重的壮汉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苏掌柜的双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苏掌柜脸色冰冷，直接让人把他拽了起来，任由这壮汉哭天喊地都无动于衷。
见此情景，谢艳清柳眉微蹙，眼眸扫了一眼人群中央，那些人对此仍旧是看好戏态度，只是之前对着谢微，如今看着却的是其他人。
都是些墙头草，压根靠不住。
一瞬间，她的眉头锁得更深了，眼角处压着烦躁，余光扫了一眼林婉仪，只见对方的脸上都是怨毒之色。
谢艳清神色微动，趁着无人注意，悄然来到她的身侧，状似担忧道：“母亲，方盛若是因为此事被定罪，姐姐跟着一同去了官府，难保不会惹人嫌话。”
林婉仪嗤笑一声，她可巴不得那贱蹄子被送去官府，定个雇人当街行凶的罪名，她强压着眉眼的喜色，“这事我可管不了，人家王爷都已经开口了。”
这官府自然也是去定了。
谢艳清神色挣扎，林婉仪见此拍了拍她的手臂，恨声道：“我可怜的女儿啊，那江氏母女如此待我们，你可不能心善，本就是那贱……大姑娘的错，我们瞧着就是了。”
少女低垂着眉眼，低声叹息，“女儿只是考虑到家丑不可外扬，不过仔细想想，确实也是如此，姐姐她刚从荒地回来，又如何能认识这男子，想来去了官府，定然是能真相大白的。”
林婉仪一愣，她如今只想着看这贱蹄子吃瘪，未曾考虑到还有这么一层原因，这贱蹄子刚从荒地回来，回府之后，她也是让人死死盯着的，正是因为今日查到这贱蹄子偷偷溜了出来才设计让老爷知晓。
按照这贱蹄子往日的性子，她可不认为会认识这穷酸货。
若是最后官府老爷查出来这事和那贱蹄子无关，那她好不容易抓到的一次机会岂不是又没了。
林婉仪慌了一瞬。
不行！
得把这个罪名坐实了。
“女儿你说得对，家丑不可外扬。”林婉仪神色坚定，让谢艳清远离这些粗人，她的女儿可和这些穷酸货不一样。
谢艳清急忙握住林婉仪的手，焦急道：“母亲，您这是要做什么？母亲莫要趟这趟浑水，虽说女儿希望谢府一切都好，可母亲才是女儿最亲近之人，自然是希望母亲更好。”
林婉仪听得一阵感动，“安心，这谢府自然是要好好的。”
毕竟整个谢府将来可都是她们的，当然要好好的。
谢艳清在她转身之际，神情便冷了下来，什么母女情深也都是假的，这女人把她带回来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她瞧着自己的指尖，慢悠悠地缩回来掠过衣裙，好似掸掉那不存在的灰。
只见林婉仪径直来到谢旺福面前，低声道：“老爷，大姑娘千金之躯，妾身觉着不可去官府，否则日后传出去，大姑娘必定会受人口舌。”
林婉仪声音不大，但周遭的人都能够听清楚。
谢旺福皱眉瞧了她一眼，之前出了那事，他本身就不待见此人，如今听到这话，眼里不免有些惊讶。
谢微察觉出了不对劲，按照这林姨娘的气性，可不是宽容大度之人，她笑眯眯地问道：“那依林姨娘所说，这事应该是如何处理？”
自上次以后，林婉仪便觉察到这贱蹄子聪明了不少，如今瞧着她这笑靥如花的模样，心里一阵慌乱，不过她很快就稳了下来。
林婉仪压低了嗓音，这话可不兴让让人听到，“这五十两银子于谢府而言也不算多，不如就此息事宁人，这壮汉想来也只是揪着大姑娘不放，用点银子打发了，大姑娘也不用去官府了。”
“更何况，瞧着大姑娘与苏掌柜相识，想来是更容易说话的。”
过往不都是这么处理的，只要这贱蹄子闹了事，老爷都是用银子解决的，上千两都拿出去了，还在乎这区区五十两。
林婉仪十分笃定老爷的选择，可她却忘了如今的谢微。
谢微淡笑一声，轻飘飘道：“姨娘莫不是昏了头了，方才便说了，若是替那方盛赔了钱财，我岂不是认定了此事，如今还要加上这五十两，姨娘的意思是让我主动认下这罪名了？”
林婉仪惶恐地低下了头，惊慌失措道：“大姑娘，妾身是万万不敢有如此想法的。”
她小心翼翼地瞧了瞧那壮汉，“妾身是相信大姑娘和这男子没有任何关系的，妾身盼着大姑娘好，自是不希望大姑娘进那官府惹人嫌话。”
谢微如今和苏掌柜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这壮汉眼下就该死死地抓着谢微方能求得一线生机，林婉仪有十足的把握方盛会这么做。
好些百姓只觉得这谢府的林姨娘倒是为这谢大姑娘考虑的，早年间，他们知道的可是这谢大姑娘欺压妾室，如今看这模样，谢府的林姨娘也是宽厚的人啊，居然不计较过往的仇恨。
裴云彻听着谢家这姨娘的话，唇角挂着讽意，旁人听不出她这话里的深意，却难不倒他，看来这看不惯谢微的人还是多了去了，果然是这蠢货品性极差。
“要我说啊，这事铁定就是谢大姑娘干的了，否则这方盛好端端的为何要殴打他人。”
“我觉着也是，反正这谢大姑娘过往干的荒唐事也不少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无端？
谢微听着周遭对她的闲言碎语唇角弧度有些许冰冷，好些面孔她可是太熟悉了，那男子满口喷粪的时候，这些人可不都瞧着呢嘛，如今又变成无端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去跟官府老爷好好说一说，我跟你是何时相识的？”
“是啊，走走走，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也没意思。”
“没错，我们都跟着去看看，这里还有王爷和将军呢，怕什么！”
……
众多百姓此刻仿佛在扮演着什么正义使者，纷纷为方盛出声，谢微看着想笑。
方盛刚想开口，抬头就瞧见了站在谢微身侧那苏掌柜冷冽的眼神，吓得瞳孔一缩，冷汗津津，早知道这谢姑娘和天一商铺的少东家有关系，打死他也不敢惹上她。
人到危急之时，脑子确实是容易一片空白，可很多事情也很容易走马观花，在脑海里一幕幕掠过。
突然间，方盛双目发亮，他没承认过这件事情，对，没有！
“我不去官府！我说！什么都说清楚！”方盛突然吼了出来，声音颤抖得厉害。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裴云彻也稳操胜券，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悠闲地晃动着。
方盛抬手指向了刚才被他打了两拳的男人，“是他！”
那被打的男人一愣，随后面露凶相，“老子怎么了？”
“我为何会当街殴打你，你自己不知道吗？”
听到方盛的质问，男人眼神躲闪，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嗓音放得很大，“是你殴打我，我怎么知道你是受什么指使？”
方盛神色坚定，几乎是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受人指使！”
裴云彻噙在嘴角的笑容凝滞在脸上，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男人冷笑一声，毫不相信这话，意有所指，“你要是没有受人指使，为何突然冲出来殴打老子。”
“对啊，我也想问为何这么多百姓都不动手，偏偏盯上你了呢？”谢微幽幽插了一句，清浅的话语中有着浓浓的困惑。
男人慌了一瞬间，“我怎么知道，我可是被打的人，谢大姑娘如今是字字句句帮当街行凶的人说话，我还想知道谢大姑娘这是何意？”
方盛恶狠狠地瞪着他，“谢姑娘可不止找了救济院的人去盖房子，我也是其中之一，刚到这里正好听到了这个人公然诋毁谢姑娘，甚至侮辱了谢姑娘的母亲，我自然是要为谢姑娘出头。”
谢微揣着手，静静地瞧着方盛，听到这话，眉梢不免挑了挑，这嗓音到后面些稳稳当当，听不出半点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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