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和江野的相遇就像是叶双鲤生活中的一个短暂插曲。
一颗石头投进湖里，溅起水花荡出涟漪，一圈一圈往外扩张，最后终于还是回归了平静。
叶双鲤拉黑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把那笔钱存了死期。
他卡着十一月的最后几天跑完校园晨跑，然后在十二月继续摆烂。
胖子他们参加的校园联赛终结于十二月初，就是打得稀烂，连决赛的圈子都没进，最后得到了个鼓励奖——一个经典皮肤，不过没人要。
日子还是那样慢悠悠地过着。
上课、放学，寝室、食堂。
唯一发生了些微改变的是叶双鲤开始有意无意观察起和自己同在一个学校的小作精。
也不是刻意去打听，就是当他尝试着接近学校里那一个特殊的圈子时，连衾的名字直接就招呼到了他的脸上。
英语系有名的研二师兄，有钱、帅、大方、脾气好，总之就是绝了这个人，是个不缺1的0。
在这个遍地飘零无依无靠的当今社会，这已经是一个极高评价。
至于私生活乱不乱，每个人脸上似乎都带着“你懂的”的内涵微笑。
叶双鲤在那一刻突然就有点儿心疼路边上傻乎乎站着的江老板，也不知道被踹了的舔狗能不能有点骨气拜拜就拜拜。
不过他的心疼也就持续了几秒，当大脑重新被自己七零八碎的破事儿占据后，也就没那么多功夫去想别人。
十二月底下了场雪，寒冬一下子就来了。
叶双鲤那几天有点堵鼻子，从寝室翻出药来，塑料袋装着的，好像还是江野买的。
又过了几天到元旦，寝室几人都在收拾东西订回家的车票。
叶双鲤倒是不急，他甚至趁着没人跟他抢阳台晾衣杆，干脆把床单被罩全给洗了。
许扬扔了一个橘子给他：“你又留校啊？”
叶双鲤下巴一抬，“昂”了一声：“这不是帮你们看东西吗？”
“哎哟我的乖鲤儿，”胖子去卫生间的路上顺便rua了一把叶双鲤的头发，“你把你自己看好吧。”
叶双鲤把棉拖一撂，用脚在胖子屁股上踹了一脚：“可把你手欠的吧。”
几个月前的十一小长假叶双鲤就没有回去，不过那时刚开学，也有不少人留在学校。
许扬也是其中之一，当时他还以为叶双鲤想要竞选班委或者想和老师拉近关系。
可结果这人不是在寝室当阿宅就是出去一整天不回来，显然没把重心放在学校社交。
许扬随口问过几句，叶双鲤说去市里当家教。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许扬心里了然，也就没再问过什么。
他们满打满算住一起也快有小半年，四个人里胖子独生，刚开学那会儿家里简直一天一通电话，比女朋友打得都勤。
其他两人也都会偶尔视频和父母说说日常。
可许扬没见过叶双鲤这样过，他甚至很少提及自己的父母，也就是在刚认识时囫囵说过自己的老家。
作为寝室长的许扬多少有点担心，在离开前在网上和叶双鲤聊了几句。
被人关心自然挺让人感动，不过说白了还是交情不深，叶双鲤说的话看似熟络，可每一句都说得礼貌又有距离。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平日里嘻嘻哈哈，看上去开朗外向又好相处。可是一旦你想再进一步，触及到比较私人的问题时，他便有技巧的回避，但又不会让你觉得恼怒失了分寸。
许扬没再过多询问，叶双鲤客气地向他道谢结束了对话。
元旦那天飘了点雪，从早上开始寝室外的走廊上就传来行李箱的轱辘声响。
“嗬啷嗬啷——”
顺着门缝爬上床铺，再钻进叶双鲤的耳朵里去。
他用被子蒙住脑袋，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
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寝室安静得只剩他一人。
手机上显示了几条未接来电，是他小姑的。
叶双鲤回拨过去，按了免提搁在洗脸池上。
水龙头发出沙沙水声，混着电话那头小姑焦急的声音。
叶双鲤简单应了几声：“下午我把钱转过去。”
一些老生常谈的事情，睡醒了就得继续面对。
他把自己捯饬干净，又换了身衣服，随手从书架上取了几本书扔进书包。临走前喝了半杯热水，再拿钥匙出了门。
-
晚上六点多，跑了两个辅导机构的叶双鲤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他去闹市区的小吃街上逛了一圈，最后还是准备回学校食堂随便凑合。
小吃街门口的车站，等车的人有很多。
这里就是闹市区，周围一堆商城夜市，有吃的有玩的。
来这边消费的大学生成群结队，完事儿后都在这车站等车。
叶双鲤单就一个人，肩上还背着个大书包。他站在一群衣着靓丽有说有笑的同龄人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而叶双鲤本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他也不太在意。闲来无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小票，低头一点一点仔细看着上面的文字。
托江老板的福，让自己不用狼狈地去提前支取工资。
那种事儿叶双鲤刚兼职没一个月就干过一次，当时老板还以为他是骗子，差点直接把他开了。
不过好在他说清了情况，又压了身份证和学生证。
渝大在当地也算是一所拿得出手的大学，莫欺少年穷，老板当时帮了他一把。
可真要再来一次，叶双鲤的脸皮是其次，别人也不一定还继续帮他。
早知道就不把江老板拉黑了。
他指不定还能给对方发一句元旦快乐。
车子到站，叶双鲤没挤上去。
他皱着眉目送满满一车人远去，盘算着自己往前走几站会不会就好上车一些。
车站之间相距不是很远，叶双鲤走了一站发现等车的人依旧很多，干脆又闷着头走了一站。
天已经彻底黑了。
只是市区内霓虹闪烁，热闹非凡。
路边有发传单的学生，和叶双鲤一样背着书包。
叶双鲤抬手接过一张传单，礼貌地询问还缺不缺人。
学生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说自己都是从这个人手上接的活。
叶双鲤笑着谢过，转身拨下了手机号。
电话那头的男人还算温和，说明天早上还有传单，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按时去拿。
其实发传单这种活，在叶双鲤看来不是赚钱的首选。
同样的时间和体力，去带家教或者干脆在食堂兼职会赚得更多。
可是他一时间没那么多工作可以去做，发传单最起码可以让他在兼职结束后就近去吃一顿没什么心理压力的可口晚饭。
用来应急也是不错。
叶双鲤提前一个小时定了个明早的闹钟，正低头填着备注，突然被人从身侧拍了下肩。
“嘿，小朋友。”有个冲他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叶双鲤吓了一跳，立刻把手机装进口袋，警惕地左右看了看。
这是个叼着烟的男人，身高目测一米八出头，只穿着件皮衣也不嫌冷。
“别紧张。”男人笑得很是和蔼，“找工作呢？”
叶双鲤没打算和对方交谈，随便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虽然在晚上，周围的人也有很多，不过像那种抢了东西就跑的劫匪也不是没有。
叶双鲤全身上下就这一个手机还值点钱，可不能被抢了。
“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呗，”那男人追在他的身后，继续热情推销，“去我场子里喝点小酒，你随便玩，我开底薪。”
叶双鲤脚步一顿，扭头去看那个男人。
“气氛组知道吗？”男人抬手用拇指指了指背后巨大的酒吧招牌，“我们缺男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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