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程家有女已长成

程蕙兰知道老师要走，忍不住抱着他，潸然泪下。“老师，我想跟你走，我也想行走天下！”

　　莫天赐眼睛湿润。“兰儿，你长大了，老师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也想带你走天下，但是，你是女子，不方便在外行走。放心，我每个月写一封信给你，说一说各地的风情典故。”

　　程蕙兰松开手拭泪。“老师，你答应过我，带我去国子监看一看，哪怕只是到门口。”

　　莫天赐点头。“好，那就约在你二十岁的时候吧，你到国子监找我，如果国子监找不到我，就在它对面的客栈找我。我等你一个月，记住，和你的夫君一起来，不能一个人来！”

　　程蕙兰脸红了。她努力不去想，那个有婚约的未婚夫，虽然见过一面，可是仍然如陌生人一样，他跟随大军到西北征讨匈奴了，说是来年回来迎娶她。她无法想像，两个陌生人，怎么可以结成夫妻，两人有没有话题可说，能不能过一世。

　　莫天赐见她这样表情，就知道她有些顾虑，便说：“生活，不会经常如意。别人，不会跟着你的想法走。如果你不接受别人指明的方向，那就自己走出一条新路来。我们都无法抗拒命运，所以我们学会妥协，学会让步！别责怪你的父母，多年前为你安排了一段婚姻，正如他们多年前，也无法想像到，你长大后是这样美貌，你这样聪明！无法预料，当年通情达理的潘家，现在会变得不可理喻！”

　　“我明白了，老师，我不会让父母为难的！”程蕙兰向老师深深鞠躬，“老师，两年后，我会到京城国子监找你。如果有可能，将来有一天，我和老师来建一所新学校，与国子监不同的学校，请老师来执掌！培养一些不同的人才，不用做官，也同样为大唐尽力！”

　　“好，好孩子，你有心了！”莫天赐感叹，“老师也盼望有那么一天！”

　　师生情深，这个离别让二人伤感，一向活泼的程蕙兰，流了一整天的泪，春红也陪着她哭。晚上，程蕙兰为老师弹了几曲，偏偏欢快的曲子也弹出了悲伤调。程府众人都围过来，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师徒二人，看他们弹琴、说话，并不靠近。在他们眼里，学问高深的莫先生不容易接近，程蕙兰却是府中最受欢迎的，每个人都喜欢跟程小娘子说话，跟她说话就开心。

　　“小红，小娘子今天弹的还是很好听，可是有点怪啊！我怎么听着，心里有点堵得慌！”

　　“是啊，因为莫先生要离开了，娘子伤心！”

　　啊，众人都是一惊。虽然莫天赐不太亲切，可是他是程娘子的老师，小娘子对他可依恋了。

　　“春红，莫先生走了，小娘子可能会很难过，你要多陪着她。”“小红，如果小娘子不说话，不笑，程府就不开心了，你的任务很重要！”“小红，如果莫先生后，小娘子几天还不笑，就是你的责任了！”

　　春红一脸委屈：“莫先生走，又不是我的责任。我当然希望娘子笑，但我要有本事让她笑才行啊！”

　　众人点头。“是啊，小娘子开心，程府就会开心。”“谁要是受了伤，家里出了事，小娘子都会来慰问。她来了，我们就放心！”“要是莫先生不走，该多好！”“他也有儿女啊，等年纪老了，还是想回到儿女身边！”

　　“是啊，不老该多好！”春红喃喃道。毕竟，春红跟程蕙兰还隔着一个阶层，虽然有不少共同语言，但无法成为知心朋友。所以，这两天，程蕙兰的心情影响着程府的气氛。程蕙兰自己也控制不住，就是伤感，就是想流泪，就是想抱着老师不让他走。可是她明白，该发生的必定会发生，正如明年要嫁人，不管愿意与否。

　　这晚上，程蕙兰弹着筝，忽然停下来道：“老师，我准备为你写一首曲，争取在下次见面时送给你！”

　　“好啊，我期待着这一天！”莫天赐点头，道，“如果合适，我来填词，可以吟唱！”

　　“好，一言为定！”程蕙兰郑重地点头，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誓言。“一年时间，我应该可以写出一首曲子，如果我再无进步，就罚我三月不吃肉！”

　　“好个三月不知肉味！”莫天赐大笑，“你可以做到三个月，我却只能做到三天！”

　　程蕙兰笑道：“到京城相逢的那一天，我与老师大碗吃肉，大碗喝酒！”

　　“我们岂不是变成瓦岗寨的英雄了！”莫天赐又是大笑。

　　其实两人知道，这笑声是掩饰离别的悲伤。这感情有多深，没有算过，可是，莫老师一年是除父母之外最亲的人。事实上，这几年，她与老师的关系，比父母还亲近。

　　临行，莫天赐单独跟程峰说：“程兄弟，兰儿是我今生最自豪的弟子，可是她是女子，无法展翅高飞。如果有可能，不要限制她的方向，由得她走，不要拦着她。走错了，你再拉她回来；受伤了，再尽你父母的责任呵护她。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如果兰儿将来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一个引路人，她会成为大唐耀眼的人物，甚至，你，我，都有可能因她而受益！”

　　程峰诧异地问：“莫兄，这话从何说起？”

　　莫天赐摇头。“我也说不清，但我就是有种奇怪的预感！我觉得，她的一生，可能比我，比你，更辉煌！”

　　程峰啊地惊叹，为什么这莫博士有这样奇特的感觉。好一会，他一声叹息。“兰儿胸有大志，可惜是女儿身，不然会行走天下。”

　　莫天赐道：“程兄弟，如果兰儿真的想赴京科考，让她去，别拦她。昔年武则天封女官，或许，今皇也有可能！”

　　程峰摇头。“这一样我不看好，看他将白乐天(居易)贬官，就知道不会有大作为！”

　　“哦！”莫天赐有些奇怪，这位程使君，偶尔也会谈朝廷之事，但不会评论皇帝。“即使不做官，她将来做一位女先生，也合她的志愿。那周绮薇也在萌学教书，她的志向也远大，跟兰儿互相促进，互相帮助。如果有一天，能让她们在一起，兰儿这辈子都不会孤独了！”

　　程峰道：“我也不知道，我明年到哪里任职！却不知是否有这个机会，与你成为同僚，或者与周士宾成为同僚！”

　　莫天赐道：“将来再说吧！”

　　两个中年男人，惺惺相惜，却无法同行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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