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一阵风的赵梓强
两天后，程蕙兰在城门口送别老师莫天赐，几次要落泪，都忍住了。可是，她的眼睛红红的，只是静静望着老师。几名城门守卫都认得程使君之女，也知道这中年男子是她的老师。所以，有个守卫在他们身边维护着，挡着一些有可能蹭到他们的行李。另一侧，一辆马车等候着，因为要等着载着莫天赐到码头乘船。
夏日炎热，他们站在城墙遮挡的荫凉里。莫天赐不让她送出城外，因为池州城里，认识她的人多，不用担心。他笑道：“兰儿，老师很自豪，教出你这样一个学生。你决不比国子学的学生差，有机会，一定要来京城！虽然你是在京城长大，但记忆可能都模糊了，到时，老师带你走京城各处。”
程蕙兰说：“老师，记住我们的约定，两年后，在国子学对面，我们一定会相见！”
莫天赐点头，挥手道：“回去吧！”
程蕙兰与春红在城门口，一直到看不见老师为止，才转身往回走，心情颇沉重和暗淡。车夫钟林守候着她们，在她们到达之后，解开马缰绳。上了马车，春红看着程娘子眼睛红，想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所以递个方巾给她，过一会又递个茶杯，过一会又递个香囊。
程蕙兰噗嗤一下笑了。“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我不哭！”
春红也笑了。“娘子多喝水，吃块糕！”
程蕙兰拍拍她的手。“行了，把你家娘子当成小孩啦！”
春红呵呵地笑。她知道娘子与老师感情浓厚，估计肯定会哭一通，谁知那眼泪打转几十圈之后，竟然压下去了。
程蕙兰瞥她一眼，干脆对车夫钟林说：“钟大哥，你在前面路口放下我，我跟小红慢慢走，买点东西。你先驾车回去吧，府里要用车！”
“好的，娘子！若是有事就派人回府叫我。”车夫看到离程府也不远了，也不担心，这几里内都认识程娘子，不用担心。若是程娘子买的物品多，店铺都会送上门来。
于是，两人慢慢地走。过了一会，程蕙兰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另一个方向。“很想去池州书院听一听呢，他们讲的书，跟老师讲的有什么不同！”
“要不要去呢？”春红问，“上次莫先生说，书院黄院长也想收女学生呢！”
“可是，不知道有几个人入学呢，下次问一问月仙，她是否有兴趣？”
“娘子，你要是到了书院，会不会天天跟他们辩论啊？”
“有可能啊！”想到一起辩论的那五个书生，程蕙兰忍不住笑了，是的，挺有趣的，大家都进步了。现在老师离开了，自己不可能一个人看书啊，没有师长是不行的，可是，真的要进池州书院吗？老师还说，我可以进京城赴考，我真的要去吗？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道：“如果绮薇在就好了，我想跟她做同学呢！”
春红点头。“下个月，绮薇娘子就来了，也许她会给你什么建议吧？”
程蕙兰问：“你觉得是什么建议，反正就是，去，或者不去！”
春红嘟嘴想了一下。“你们永远在一起，就最好了，不管是做什么。我也想明月了，欺负她最好玩了！”
她们没有往书院去，而是慢慢朝程府的方向。对于那些店铺依旧喊“新到货品，程家娘子最喜欢”，她懒得计较了，春红还是一般地生气，对那店铺伙计晃晃拳头。可惜，她的“威胁”没什么杀伤力，不管店铺老板或伙计，都对她笑。
“呼……”的一阵风飘过她们身边，还将他们的裙子飘起。哦，不，是一个人跑过去了。
春红叫道：“咦，是那和尚！”程蕙兰也看到了，正是那天在路中被她踩一脚的短发怪男子。
也不知道是感应还是什么，飘过去那阵风居然停止了，哦，是那个人停止了。还回过头来，看到她俩还笑了，扬手道：“嗨，程小姐，你好，哦程娘子，你好！”
程蕙兰噗嗤笑了，这和尚居然穿着短裤短袖，和一双怪样的鞋子，那后背已经是汗水湿透了。这天气已经够热了，走路能够保持不出汗已经不错，他竟然还跑个不停。
春红道：“喂，和尚，你跑什么，干了什么坏事被官差追啊？”
赵梓强有点来气，这丫头，怎么一开口就让人冒火啊，你再小，年纪也有十四五岁了吧。他不屑跟春红解释，转向着程蕙兰道：“我在跑步，锻炼身体！”
哦，锻炼身体！听说军营会这般，书院那些书生也有过跑步，倒是这街上没见过这样的。程府护院，就在后院的空地打拳跳跃之类的。于是，程蕙兰点头道：“哦，那你继续吧！”
赵梓强一愣，这是不想说话赶我走吗，你有那么讨厌我么？
程蕙兰何等聪明，立即发现他表情的变化，便说：“我是说，你先忙自己的事，别因为我耽误了！”
“不会的，遇见你，刚刚好，你是我的幸运星！”赵梓强笑了，环指一圈这些店铺。“我都没想到，你是大明星，这里的所有店铺都请你代言，太厉害了！”
大明星是什么？代言是什么？幸运星是什么？程蕙兰眼睛转了两圈，想不明白，但又不想开口问。尤其是那句“遇见你，刚刚好”，怎么听出了怪味，莫非是我敏感了？这可恶的番邦和尚，言词都这样脱口而出吗，莫非在番邦都是这样对漂亮女子，也不管人家是否婚嫁！
赵梓强问：“程娘子，可知道哪里武馆吗，我想练一练武技？”
程蕙兰想了想，你这番邦和尚也要学武？她跟春红对视一下，春红摇头，于是她回答：“池州城里没有。城外的军营，倒是有习武的，他们偶尔会传出受伤的消息！”
赵梓强哦地一声。“军营？可以进去吗？”
春红问：“和尚，你想挨揍吗？不用去军营，我认识几个护院哥哥，可以免费揍你！”
程蕙兰噗嗤笑了，这丫头，你的话就比较欠揍了。
赵梓强呵呵地笑：“学武吧，本来就是先挨揍，挨揍多了，才有可能揍人！”
程蕙兰看到他一口雪白的牙齿，有些吃惊，在大唐极少有男子有这般雪白的牙齿，难道他有爱护牙齿的方法！
春红点头，大大咧咧地说：“好，你几时想挨揍了，记得通知我！”
赵梓强也点头，说：“好，一定通知你。请你一定要忍住，不要亲手动手，不然我要被打死了！”
“我自有分寸，最多打你半死！”春红一本正经地说。
程蕙兰终于忍不住，格格笑出声了，然后加个掩嘴的动作。或许，也只有春红这样不走心，才对得上你这样随口话吧。
赵梓强看到她的笑容，有些发愣，想着，如果她换上后世的连衣裙、吊带裙，应该也是绝美的吧。他说道：“程娘子，今天请你吃个便饭，一定要赏脸！”
“为什么？”程蕙兰皱眉，本想说的是：为什么要赏你的脸？但这样拒绝太硬了。她犹豫着怎么回绝，却听到春红在咽口水。唉，这丫头真丢我的脸，不过也难怪她，吃惯程府的大锅饭集体餐，只要一到外面吃，什么都是香的。
赵梓强认真地说：“请别推辞，你是我到大唐认识的第一个人，我还想了解大唐更多的事情！当然，如果你想了解番邦的事情，我也可以说一说！”
“嗯！”程蕙兰也说不清楚自己这一声，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她心里有个疑问：你从杭州到池州那么远，一个人都没认识，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赵梓强抬头看看天，说：“大概过一个多小时，哦半个多时辰就到饭点了。一定要来啊，就在回香楼，你跟店里伙计说：赵梓强请你来的，那就行了。哦，你找陈掌柜也行，他最清楚我！”
“哦，你认识陈掌柜？”程蕙兰和春红同时问，显然很意外。
“是啊，我在帮他改造酒楼呢，哦，当然没那么快，前后要十天八天吧！”然后，赵梓强挥挥手，“程小姐，中午见，一定要来！”
程蕙兰还要问什么，赵梓强已经转身跑起来。这怪人，老是改不了番邦的习惯，总叫我“程小姐”。
看到赵梓强这样“没礼貌”地跑了，春红立即哼一声：“这和尚真没礼貌！”
“也许，这是番邦的习俗吧！”程蕙兰笑笑，不以为意。“小红，你为什么老对他生气，他又没惹你！”
“娘子，他对你不尊重。你看书院的学生，总是对你恭敬有礼，哪像这番邦和尚，除了拱拱手，什么都不会，估计他对自己父母也是这个手势了！所以，我看到他就生气，番邦出野人，没教化！”
程蕙兰掩嘴笑，这丫头，你分明怪人家对你不客气。“我恰恰跟你看法相反，我认为他念过很多书！”
“不可能！”春红叫起来，“虽然我念书少，可是，我能看出谁是读书人！”
程蕙兰看着前方，正好赵梓强一拐弯，便失了身影。她喃喃道：“也许，在他们那个地方，读书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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