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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之意


漆朱漆,刻青龙的宫门上悬挂着的是用寸木寸金的紫檀木做成的牌匾,牌匾正中间是铁画银钩的北宸殿三个字。

        巍峨大气又不失精致灵巧,这便是大燕皇帝萧肆蕴的寝宫了。

        转进宫门上了漫长的宫阶,两人转眼就到了殿前,正德停下步子,冲萧定深说道:“殿下暂且先在此等候片刻,待奴才先行进去向陛下禀告后再传唤您。”

        萧定深点点头站在月台上看着正德缓缓推开宫门进了殿内。

        殿内隐约有声音传来,萧定深却毫不在意,只沉着一张尚且青涩的脸自顾自的盯着北宸殿厚重的宫门上刻着的活灵活现的青龙。

        正看着宫门发呆,却听见宫殿内渐渐有脚步声传来,片刻后,吱呀一声,厚重的宫门被从里面推开,只见正德从殿内走出来,站定后冲着萧定深恭敬俯身,“殿下,随我进来吧。”

        萧定深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跟在正德身后进了北宸殿。

        踏过柔软的地毯,绕过山水屏风,萧定深走进内殿的时候北燕帝正坐在书桌后批阅奏章,见他进来了也只淡淡的抬头看他一眼,并未说话。

        正德将他带进来,俯身向北燕帝请了个安后便出去了,片刻后,门页合上的声音从外殿传来。

        萧定深觑了眼正专心批阅奏章,面上一派沉静看不出分毫怒色的北燕帝,跪地俯首,先请了个安:“儿臣拜见父皇。”

        宫殿内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回应。

        萧定深没听到回应也不着急,就保持着俯首的姿势静静的跪着,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片刻后,只感觉额前已经是一片冰凉。

        萧肆蕴就像是忘记了萧定深一般,只自顾自的批阅奏折,对跪在地上的人不闻不问。

        直到慢条斯理的批完最后一本奏折,萧肆蕴将笔随意搁置在一旁,俯首轻轻的吹了下纸上未干透的墨,这才看向一直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萧定深。

        萧肆蕴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子上,一张刀削斧凿的脸上满是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看了会,半晌才淡声道:“起来吧。”

        萧定深应了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清凌凌的站在北燕帝面前,虽然额前沾上了浅浅的灰尘,又被压出了淡淡的红痕,但他仍然面色沉静,神色不惊,颇有一种少年老成的姿态。

        萧肆蕴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虽还只有九岁却已可在其身上窥见储君风采。

        萧肆蕴心中要是半分不骄傲那肯定是假的,不过嘛,虽然知道他聪慧,但毕竟还是年幼,所以有的事萧肆蕴还是要借机提点一下。

        而且……

        想起此事的起因,萧肆蕴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手中的茶杯被搁置在桌上,杯盖与杯身相撞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

        “你可知我叫你来是为何事?”

        萧定深抬起眼对上萧肆蕴的目光,不卑不亢的答道:“回父皇,是因为儿臣选伴读一事。”

        萧肆蕴点了点头:“不错,确实是因为此事。”

        “不过……”

        他看着懵懂的望着他的嫡子,手搭上椅子两边的扶手缓缓坐直身子,目光也变得冷厉。

        “不过你知道我为何因为此事找你吗?”

        萧定深抿了抿唇角,缓缓点头。

        “因为外公给我选的伴读是个五岁的稚子。”

        萧肆蕴眼神冷厉的看着萧定深。

        “还有呢?”

        萧定深迟疑了下,缓缓回答道。

        “还因为这个孩子是秦侍郎的儿子。”

        “不错。”

        萧肆蕴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缓缓靠回椅子上。

        “不过你还漏了一点。”

        萧定深并不作声,只静静地看着萧肆蕴。

        “你可知你外公为何给你推选伴读?”

        “是应父皇母后所愿。”

        “可我那日因身体抱恙并未上朝,所以没来得及交代,那他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呢?”

        “从舅舅口中。”

        “你舅舅一届武将,向来不关心这些事,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

        他是从皇后刘娇口中得知的。

        话已说到这份上,其中隐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看着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萧肆蕴,萧定深恍然大悟。

        他竟是在为这件事是从后宫他母后那里透露出去的而不满。

        “我与你母后是少年夫妻,伉俪情深,我能顺利登基也是依靠你外公之手和你母后的母族支持,你又是我一手带大的嫡太子,这桩桩件件都是为了告诉你我与你母亲和你母亲的外族关系可谓是密不可分,但”

        萧肆蕴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定深:“但我可以与他们关系亲密,你却不可以,因为你不止是我和你母后的儿子,你更是燕太子,我知道你母后并无坏心,你外公举荐秦允的幼子也不过是想给你在朝中找一个信得过的帮手,这都不算什么,但你习过古史就应该知道,过去那么多王朝覆灭,原因大多都是因为外戚专政,你要记住,太子亲外族便有滋生祸乱的可能,而我并不想看见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今日之事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萧定深耳中听着萧肆蕴的教诲只觉得心中发凉,他捏了捏已经发麻的手指,面上却半分不显山露水,只俯身恭敬道:“是,父皇,儿臣定然会谨记您的教诲。”

        看着萧定深苍白的脸色,萧肆蕴知道自己今天的敲打到位了,便也不再为难他。

        抿了口茶,萧肆蕴道:“至于秦允那个稚子你便留在宫中吧,虽然他目前帮不了你什么,但也不见得未来不能为你所用,更何况秦允的确是朝中的一把好手,日后你入朝堂也有人指点你。”

        说罢看着萧定深道:“好了,若无事便出去吧,朕待会还要跟吏部的张大人议事。”

        萧定深轻应了声,转身往宫外走去。

        萧肆蕴靠坐在凳子上看着萧定深挺直的背影,眼底是浅浅的冷色。

        出了宫门,萧定深脸上不知所措的神色一收,又回到了平时那副沉静的样子。

        见他出来了,正德赶紧迎上来,小声问道:“如何?殿下。”

        萧定深抬手擦了擦刚刚额头磕地染上的灰,淡声回复道:“无事。”

        见他如此淡定,知道北燕帝这次有多生气的正德不由得从心里感到佩服,他甩了甩手上的拂尘,真心实意的道:“还是殿下有办法,总知道怎么安抚陛下。”

        他正还要说什么,却听见萧肆蕴在殿内叫他,不得不匆匆冲萧定深行过礼后赶去殿内。

        萧定深站在原地,北燕冬日阴冷的阳光穿过北宸殿顶上透亮的琉璃瓦斑斓的照在他脸上,衬得他一张俊秀的脸上无端生出几分阴冷。

        他站了半晌,最后扯唇笑了声,一张俊秀青涩的脸上满是寒霜:“什么办法,不过是顺着他心意,仗着他目前动不了我。”

        说完踏着一地的寒霜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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