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温心由相生
四天的颠簸后谢婉累极了,夜里怕做噩梦也不敢睡,谢坤说白天陪着她睡一会。
她一直冷的很,谢坤于是运气输了些内力给她,果然她好多了,一下子就在谢坤身边睡熟了。
刘心鹤见了倒是有些惊讶的样子:“你竟肯将自己的内力就这么输给她?”
谢坤不满她大声说话,压着嗓子:“你小声点,我输点内力给我妹妹怎么了?”
“不是说,江湖中人练武积攒下来的内力最难得么?”刘心鹤解释道。
“有多难?也不看看我是谁。”他不甚在意,说话间眉头一扬,头偏了偏,又看了一眼谢婉。
刘心鹤点点头:“你倒是很有天赋的,老天爷追着喂饭。”
“这些年,你也不错的。”他依旧没个好语气,夸人就像是在讽刺一样。
“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刘心鹤斟酌着问。
谢坤抱拳,朝她拱了拱手:“托师姐的福,还不错。”
谢坤师承青州三昧水千鹳道长阳青发,千鹳道长算是刘心鹤父亲刘钦的师弟。
所以刘钦是谢坤的师叔,因为刘钦找到了女儿还了俗,在了却俗世恩怨时,将刘心鹤托付在三昧水让她拜了千鹳为师,后来刘钦复仇后又带了女儿离开,千鹳道长为此还生了好几年的气。
“我看你似乎长高了不少,本事也大了不少。”刘心鹤从不会理他的讥讽,看了看窗外的山峰陡崖说。
“说这些干嘛,我又不是画上的人,怎么可能一成不变呢?”谢坤皱眉。
刘心鹤点点头,看着谢婉:“你妹妹真好看,你们家的人都挺好看的。”
“先不说这些,假如是中毒,怎么解?”谢坤掸掸袖子,问她。
“是毒自然好办,我会引蛊祛毒,并且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那,若不是毒呢?”
“这,就需得好好查查了。你不是学了造化之术么,你给她推一推。”刘心鹤抱着手臂,头发被挽了起来,只堪堪用了一只木簪子别住。
“好,等她醒了我就叫你,你去忙你的吧。”谢坤冲她摆摆手。
刘心鹤也不多待,拉开门出去了。
谢坤虽然是家中老二,但有的时候是比谢衍还要成熟几分,他需要在跟着千鹳道长学艺两年,然后去江湖中游历两年,今年算起他已经离家四年了。大哥要娶妻了,小妹也长大了要嫁人了。
他不喜欢拘束,爱在外面放浪形骸,不爱高堂为君担忧,也不想想平常人奔于生计,做个道士倒是十分合自己的意。早些年他跟父母说,不是挨骂就是挨打,谢父谢母走后,他到是自由了,一走就是四年。
这回提早回来,是谢坤觉得有些对不住谢家,思来想去放下江湖担子,不想小妹还生了重病,于是他准备多待几日。
此时的薛玟,在老夫人的默许下处罚了薛琪,坐到自己屋子里,将案上的三封信,一字一句的看了一遍。
谢婉第一封信是在六月初八写的,信上告诉他,自己不能出门了,要等个十多天才能找他。一张浣花笺,纸上还带着墨香,娟秀小巧的字,就像是谢婉一般灵动。
第二封信是六月廿三写的,谢婉说明日来国子监找他,让他晚一点走,免得自己扑空。
第三封信是七月初八写下,她握笔姿势似乎不对,有的字有些歪扭,像是病重了,手腕没了力气。她说自己有些事初十要去抚州,因为身体不舒服没来找他,跟他道歉。
看完信,每封短短不过百字,薛玟却看了许久,看的眼睛酸涩,他心中的情绪一时也说不出,他想看看谢婉,她病重得不得不去抚州寻医,还在信中谎称有事,薛玟捏了捏鼻梁,心中为此五味杂陈。
谢婉啊,谢婉,你知道我是个什么人么?
为何要对我如此,将我禁锢着,使我寸步难行?
薛玟薛书监,对不住,我失了约,这几日一直不大舒爽,还要去抚州做些事情,大抵要在兄长婚礼上才能见你。
她写的风轻云淡,可她心中一定有不解有伤心。只不过她心中那人不回信,毫无波澜,甚至每日沉浸在官场暗影中,将她抛之脑后。
薛琪做的事一定有人提点过她,不过是谁还不得而知,薛玟想着静观其变,幕后之人总会路出马脚。
谢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在床上撑着手坐起来,身子一阵阵的发冷。
“阿兄?”她哑着嗓子,又叫了几声。
谢坤从外面推门进来,随之而来的是屋外的药味,他手上端着一碗粥。
“还好吗?”坐到床边,他问。
将碗放到床边的柜子上,他摸摸她额头,还是不大好,他将被子给她拥在身上,拍拍她脑袋。
“喝点粥,把药吃了。”他用勺子翻翻粥,白粥冒着热气。
“不想吃。”
“听话,吃了药就好了。”他将勺子喂到她嘴边。
“不想吃这个。”她斜着身子,把头靠在床梁上,摇了摇头。
“那想吃什么?”他一顿,把碗放回柜子上,问她。
“什么都不想吃。”
“不吃东西怎么行!”谢坤搁下碗,说她。
“二兄,我不吃药。”她怕惹他生气,开始撒起娇来。
“没事,这回不是什么黄连苦汤,就是一粒药丸,吞下去就好了。”他说着,拿出一件拇指大的瓷瓶,倒了一粒深红色的药丸出来。
然后又端了粥给她:“都这么大了,还不敢吃药,真是丢了我的脸。”
谢婉端着碗,闻见白粥里的鲜味:“里面有什么吗?”
“加了些鱼肉末,刘心鹤说健脾开胃的。”他又去到了一碗水,将药丸给她。
“好香啊。”,她闻了闻粥,又闻了闻那颗药,百花丸制作极其复杂,要用的药材也是世间少有的可以入药的花。
谢婉喝了粥,身上暖和了一点,她一边看着手中的百花丸,一边说:“今日觉得没有那样冷了。”
此时刘心鹤推门进屋,听见她说这句话,笑了笑:“谢姑娘这可得感谢你二兄,他渡了内里给你,内力在你体内四处跑动,你才不觉得冷。”
谢坤看向一边,对她又是抱拳过礼。
“你是心鹤师姐吗,二兄给我的信里常提起你呢。”谢婉在床上,见到面前温婉朴素的女人说。
谢坤一听,皱眉让妹妹住嘴:“提这些做什么?”
谢婉作无辜的模样,耸了耸肩。
“先把药吃了吧,趁着水热。”她抬抬手提醒谢婉。
谢婉吃了药,刘心鹤与谢坤就在面前看着她。
一刻钟后,刘心鹤问她:“还冷么,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还是很冷的。”谢婉把被子裹紧了一点,说话时吐出的气带着浓郁的花香。
“……这。”刘心鹤沉默了,她看看谢坤。
“病因不在毒,看来要你推一推前因后果了。”她看着谢坤,思衬着说。
“嗯,今夜是十四,正好有日子,我去准备一下,你帮我看着妹妹。”他不多话,拿起包袱往外走。
刘心鹤点点头。
谢坤走后,屋子里静了下来,谢婉觉得有些冷,她紧了紧被子跟刘心鹤说话。
“心鹤师姐,你一直在抚州吗。”
刘心鹤摇摇头:“并不,我是晋元十年才来的抚州,那时我父亲身体不大好了,在这里安定下来。”
“你二哥时常给你写信么?”刘心鹤在抚州住了好些年,习惯了了抚州口音,谢婉听着竟有些亲切。
“也不是,一年就那么三四回,写的也不多。”谢婉觉得冷,七月流火的天气,一边在被子里冒着虚汗,一边冷的打颤。
“你刚刚说他在信中提到我?”刘心鹤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她手心,冰冷的触感带着冷汗。
“嗯,有一封信他说在我从前住的地方见到了你,原来你搬到抚州来了。”
“这样啊。”刘心鹤端了杯热水给她,谢婉道谢接过,谢坤正好进来。
他换了件衣服,戴了顶立帽,像个江湖术士。
“闭上眼睛,我问你答,小婉。”他摘了柚子树叶,沾了些清水,往她面上洒,刘心鹤自觉站到一边。
谢婉闭上眼,听见谢坤口中念着什么咒语,眼睛闭着只觉得面前一片微黄的光,心跳不禁加速。
谢坤手中端着罗盘,一坛沙子,一支点燃的香。
“六月初六?”他看着卦象,“小婉六月初六你在什么地方?”
“……汴京,薛府。”
“可见了什么人或事?”
谢婉印象深刻的只有薛玟的母亲,袁氏,她想了想:“见了袁夫人,……还有许多人。”
“不对,当是个老人才对,袁夫人……年龄不过四十多。”
“老人么,那是……薛玟的祖母?”她睁开眼睛。
“李老夫人?你见过她?她做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老夫人人很好,还将薛家的传家玉珏赠给了我。”谢婉觉得鼻中痒痛,捂着嘴闷闷的打了个喷嚏。
“玉,老夫人……”谢坤重复着这两者,眉头紧锁。
“还有呢?”
“哦,我记得那天我睡了午觉,那天中午把我冷坏了,还做了个怪梦。”谢婉摸摸鼻头,想到了。
“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自己了,我……我梦见我好像死了。”她不禁心里又紧了起来,冒的汗打湿了额发。
谢坤见她不好,连忙收住,坐到她边上,捏着她手将遒劲的内力输到她身上。
“玉可带在身上?”
“没有,那天回家,我放在匣子里了。”
刘心鹤在一旁推论:“怕是那玉的问题?”
“多半。”谢坤收势,在床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
“什么问题啊?”谢婉插话。
“世间的宝物千千万,就是有那么些,灵气太甚,恐怕是那玉珏影响了你的身体。”刘心鹤解释道。
“即是这样,那该怎么解决呢?”谢婉暖和起来,伸着脑袋问。
“这样,我送你回去,看看将玉带在身上,有什么变化,就是还要劳烦刘师姐同行。”谢坤站起来余光看着刘心鹤。
“也好,总之我这茅庐我也不大想管,有我爹的徒弟们看着就好,听说圣上赐婚,都御史八月婚期就快到了,既然请到我,我也去道一声恭喜才是。”她点头同意。
于是刘心鹤收拾了一下,第二日三人便启程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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