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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月夜双人


谢衍婚事将近,每天忙的飞起来,不过谢婉看着他,倒是劲头十足。

        每天跑了都察院又跑谢府,夜里也加班加点,听谢坤说,是为了将八月的事全部做完,成婚后好多陪陪朝龄。

        谢婉说阿兄是榜样,官员成婚是有婚假的,不过谢衍不可能拖着正事去贪风月,所以七月底八月初的时间里,人都疯魔了。

        薛玟也常常来谢府,还给谢婉带了他的新画,画中女子活灵活现,正伸手接落花,眉目展开明媚自然,作画之人极用心,以画入诗,裱起来用布遮着送到谢府上。

        经过上月的风波,薛玟警醒着唯恐被人暗地钻了空子。

        刘心鹤和谢坤在京城玩了一圈,刘心鹤十分喜欢这里,说想要留在谢家,做他们家的专职大夫,谢坤讥她,怕是想在谢家蹭吃蹭喝罢。

        刘心鹤倒不同他计较,谢衍看着他俩,没多想就同意了。

        晋元十三年的八月十五,谢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宾客走后,院落杯盘狼藉,谢家的下人不多,谢婉也帮着收捡。

        夜落女儿提灯依树,手背轻抚面庞,然后又收收捡捡。

        薛玟喝了些酒,出来时见到谢婉,她走一步他就跟一步。

        谢府的下人识趣的走开,不准备打扰。

        “做什么啊?”她转头问他。

        今夜的月盘在空中挂着,桂香时时飘进鼻腔,庭院不用点灯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就在身后,一脸严肃的表情,眉头微微皱着,叫她:“小婉。”

        她第一次听他这么叫自己,走到他面前,仰着头:“怎么啦?”

        薛玟表情松了两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小婉啊。”

        他弓着身子,脖颈贴着她脸颊,谢婉能感到他动脉喷张,肌肤微烫,像是有些醉了。

        薛玟也不管她手上有油污,将自己衣衫弄脏,还偏着头蹭了蹭她。

        “怎么啦薛玟。”她让他松开一些,拉着他坐到石凳上。

        “可以叫你小婉么?”他面带担忧,认真问她。

        谢婉点头。

        他去寻她的手,抓着她衣袖,和她十指相扣:“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他声音平和,不像醉酒说胡话,月下在石凳上端坐着,好不郑重。

        “你说吧,什么事。”谢婉被他揽着靠到他怀里。

        “嗯……我希望你能多多包容我,不管我现在怎么样,还是以后怎么样,请你不要嫌弃我,不要扔下我一个人。一定一定……”他思索片刻,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言语不通,也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谢婉以为,他是因为他如今身份有异,自己会嫌弃他,往后若是意外来临,他没了官职,没了地位权利,她会弃他而去。

        “怎么会,我可不会嫌弃你,我很喜欢你啊,反倒是我配不上你的……我什么也不会,还整天给人添麻烦添堵呢,希望你不要嫌弃我才对。”她坐直身子,一双眸子亮着冲他说。

        今夜天气好,和风高月,谢婉发髻松了,发丝被风吹的乱糟糟的,薛玟帮她理了理:“你于我,怎样都好的,我也很喜欢你,只是我从不敢说。”

        他暗自发力,想要对她倾诉衷肠千回百转才说:“我怕你也会对我嗤之以鼻,怕你最后也会和别人一样,弃我而去。”

        从前的薛玟可以孤注一掷,可以不怕死,只为了得到自己要的。但是现在他有了后顾之忧,有了责任,也是他的软肋,他不会怕有人会用她掣肘他,他会将她安心快乐留在身边,要给她最好的。

        “你胡说,我可不是那种人,谢家的人也不会是那样的人,你人是什么样,我就喜欢你什么样。”她撇嘴,凶巴巴的,此时像是只炸毛的狸猫儿。

        他笑了,揽紧她,她脑袋就搁在他胸口,听他笑声闷闷的。

        “小婉啊……”他轻轻捏着她下巴,微微抬起,她今日打扮的很好看,盛装出席,典礼间他便移不开眼,现在她就在眼前,他心跳的有些快,低着头在她额上一吻。

        谢婉弯唇笑了,伸手点了点他的唇:“朝龄说薄唇的人最薄情呢,薛大人是否是薄情的人呢?”

        情况有些把控不了,薛玟听她的话,又生出异样的感觉,他松了她,让她坐好。

        他直了直身子:“这样的话怕是听不得,薄情怕是因为,心中只有一人,所以对旁人才一味无情。”

        谢婉又靠过去,偏头仔细看他:“薛玟,你长得好看,又会丹青,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说完便钻到他怀里,用脑袋蹭他,伸手搂住他的腰。

        薛玟弓着身子,害怕被她碰到要害,也不忍推开她,在她头上轻轻说着:“好了好了。不闹。”

        谢婉说困了,薛玟便送她去睡觉。谢家今日客房住满了宾客,薛玟送她回自己的院子时,西边的房子还灯火通明的。

        苏银提着灯在门口,见到薛玟,便说:“薛大人,夜深了,一人回去恐怕薛府已落了门禁,今夜就在此歇息吧,奴婢给你准备屋子。”

        谢婉看着薛玟,跟个小孩子一样,满脸写着,就留在我家玩嘛。

        薛玟同意了,说麻烦你了。

        苏银带薛玟去前院男子的居所,房间在院子的最后边,没有前面吵闹,安静的多。

        谢婉本来已经睡下了,听见苏银回来,偷偷溜了出去,找到薛玟的屋子,在外面敲门。

        此时敲门,薛玟问是谁,外面的人也不答,薛玟披上衣服,迟疑着开门。

        只见谢婉就站在门口,冲着他笑,夜里风大,她就穿着中衣,披了件披风。

        薛玟怕她深夜来次被有心人瞧见,四处张望了后,拉她进屋。

        关上门后,谢婉坐在桌边,倒了些热水在杯子里暖手。

        薛玟看她穿着单薄,眼神飘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屋里暖和多了。”她就着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不知在想什么,就傻笑着。

        “薛玟,你摸。”她伸了一只手在他面前,薛玟捏着她的手指,凉的很。

        他皱了眉头,做到她身边,将她手捏住,帮她回暖。

        “夜里凉,怎么不多穿些衣服。”他将她手中的杯子拿走,把她双手包在掌心。

        谢婉接机坐的离他近了些,下巴搁在他胸前:“薛玟你真好。”

        薛玟捏着她手臂都是凉的,无奈摇摇头,把她身子搂住,将她双手放在心口处紧着衣服捂着。

        谢婉就这么被她抱暖和了,不愿意松开。

        薛玟哄着她,要抱她回去,她不愿意走,就要待在这里。

        薛玟耐心跟她说,若是明天早上被人见着你从这里出来,对你名声不好。

        谢婉就抱着他不依,在他怀里不走。

        怕她冷着,薛玟只好抱她到床上去躺着,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谢婉问他:“你睡哪里?”

        薛玟说,这屋子大。他睡窗边的那个小榻。

        谢婉看那小榻,小的可怜,屋子里没有多余的被子,让他就睡在自己身边。

        薛玟听过她的话,脸上热了热,跟她说男女之间没有成亲的,不可以睡在一张床上。

        谢婉还是不依,掀开被子做起女流氓,她勾他的小指:“薛玟。听话呀,陪着我睡觉嘛。”

        “我很久很久以前就自己一个人睡了,我都忘了从前阿娘在我身边是什么模样了。”她在他下首,说着话,可薛玟却听的怔怔的,只见到她唇齿一开一合。

        她说的可怜,也就是她说的那个意思,可是对于薛玟,却有莫大的刺激。

        他吞咽一瞬,呼出一口气,俯身摸摸她脑袋:“听话一些,不要胡来。”

        “薛玟,你陪我嘛,我们隔着被子就好啦。”她把被子掀开,又要来闹他。

        薛玟顶不住她撒娇,答好,转身熄了桌上的火烛,留了一盏在床前灯笼里,和衣在她旁边躺下。

        谢婉笑着,钻出被子,缩到他怀中去。

        薛玟一动不敢动:“盖好被子,别着凉。”

        “你身上就很暖和呀。”她说着,深吸一口气,脑袋顶着他下颌,“好香。”

        薛玟觉得自己有些不好,他动了动,身子往后挪。

        再看她,谢婉迷糊着,已经快要睡着。

        他伸手搂紧她,生怕她冷着了,手够了被子,拉过来给她盖在身上。

        八月十五,赏月节,薛玟却没跟家人在一块儿,他和谢婉在谢府不知名的院落,躺在同一张床上,看着窗外倾泻进来的光,就像是谢婉在薛玟心头的感觉,黑夜中做困兽之斗,仍有一丝光亮肯救赎自己。

        谢衍和杨朝龄此时正坐在新房,两人中谢衍有些紧张,杨朝龄要正常一些。

        红烛的灯火晃荡,杨朝龄说冷,谢衍不方便也去关了窗。

        两人自幼相识,诸多经历后还能走到一起,心中是相互珍惜的,不同于从前的鸡飞蛋打,现在算得上是相敬如宾,虽然现在也时不时的斗嘴,可言语间尽是令让人羡慕的惺惺相惜。

        寅时四刻谢婉睡得正香,她睡相还算安稳,只是整个人都缠着薛玟,被子也不知道踢到哪里去了,而薛玟已经醒了,他穿好衣服悄悄抱着谢婉回她的院子。

        放她到床上时,谢婉被床给凉醒一瞬,她惊了一下,正要哭,就感觉到有人抱着她轻拍。

        她抽了抽鼻子,迷迷糊糊的叫了句:“阿娘。”

        薛玟轻轻拍着她哄着她入睡,待她睡安稳了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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