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冷烬醒来的时候怅然了好一会儿。
他发现自己不是像往常一样趴在酒桌上，抑或是醉倒在沙发上醒来。他躺在快捷酒店算不上舒适的床上，身上却没有之前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无比。
天花板算不上白，但还是刺眼。
冷烬抬起胳膊搭在眼前，他依稀想起自己控制不住的去找了尤麦，好像还说了些很过分的话。
他好像还含住了她的耳垂？
冷烬摸了摸自己的脸，舌尖朝外顶了一番，又舔舐了一下干涩的嘴角。
碎片化的记忆大概拼凑起来，他记起自己又开始用身边触手可及的东西搭桥了。
那是从前被关起来时唯一能拥有的乐趣。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件事了。
冷烬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习惯性去摸口袋里的烟。意识到身上没有穿着外套，他环顾四周，轻易发现外套就搭在不远处的椅背上。
他摸出口袋里的烟盒，一打开，里面一卷异样赫然出现在眼前。
冷烬双指夹着一角缓缓展开，上面清秀的字体清晰写着：试卷不要的话，我拿来打草稿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把纸条重新卷好塞到烟盒里，穿上外套离开。
他没有选择回学校，而是先回了一趟住的地方。
接近11点，合唱团的车才在校门口停下。
天空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落在尤麦密而长的睫毛上，她忍不住扇动眼帘。抬起头，更仔细的感受这场雨。
她不急于回家，而是选了一条比较热闹的商业街走走。
走了有一会儿，沿途的店也关的差不多了，只有不远处的一家网吧还亮着晃眼的霓虹灯招牌。
一颗珠子从网吧旁边的小路蹦跶出来，在水泥地上敲打出“哒哒哒”的脆响。巷子里不断传出谩骂声，听起来是几个女生。
这附近很多混混，尤麦见过不少。
“臭□□，还敢抢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就是条发情的狗，见一个爱一个，这也怪我？”
尤麦的眼神晦暗不明，她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指尖一挑，硬币腾空而起。
正面就帮，反面就走。
硬币在地上旋转着，发出接连不断的“嗡”声。最后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
反面。
然而未等硬币给出答案，她已然走了进去。
响亮的一巴掌回荡在黑暗的小路上，最先开口说话的女生说话很刺耳，旁边还有附和的声音。“姚姐，给她点颜色瞧瞧。这种到处勾引人的狐媚子就该打！”
“你他妈还敢瞪我——”
话音未落，那个被叫做姚姐的高举的手被尤麦抓住。
借着昏暗的路灯，尤麦看清楚了此刻的情形：女生被压在墙上，左脸肿起。打人的女生一只手摁在她右肩，穿得包臀紧身裙，不知道是光线问题还是妆效，她脸上的妆脏兮兮的。旁边还有两人，瘦得跟小白菜似的，是那种刻意减肥饿出来的瘦。
一群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
“你他妈谁啊，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打！”
周淼见到有人来，收起眼底的狠色，表现出一副弱小无力的样子。
尤麦丝毫不在意对方凶狠的神情，手腕上的力度不断加深，对方吃痛，用力甩开她的手，接着就是要扇尤麦巴掌的架势。
巴掌还未落下，尤麦先甩了对方一巴掌。“找别的女生算账之前，先看看你男朋友是什么货色。这一巴掌是替她还回去的，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们，脸上挨的就不止一巴掌了。”
她冷冷扫了一眼旁边的两根白菜，都是仗势欺人的货色，赶紧拉着人就走。
尤麦朝着外面的大道走去。
周淼跟在她身后，“姐姐，我没有勾引她男朋友，是她男朋友见到我非要缠着我。我有男朋友的。”
尤麦轻轻嗯了一声，好像没有把话听进去。她俯身捡起地上的硬币，随手放进了兜里。
“姐姐，你帮了我，就不怕她们找你算账？”
又是一声轻嗯。
周淼好像看不出尤麦的冷淡，仍然乐此不疲道：“姐姐，我叫周淼，三水淼。你真好看，有男朋友吗？”
“没有。”
周淼眉眼一弯，“我有个哥哥，长得贼帅，跟你特搭，就是性子暴躁了点，要不你们加个联系方式？”
“不用。”
周淼见状，转移话题道：“姐姐，你为什么帮我？你就不怕我说的是假的，真的勾引她男朋友？”
尤麦轻笑一声。周淼长得漂亮，又伶牙俐齿，身上穿的基本上都是牌子货。行为举止言谈都透露着骨子里的高傲，这种女生，家里条件不会差，倒也不会跟那种货色抢男人。
“小妹妹，你今年多大？”尤麦停下脚步，眼神直视周淼。
周淼愣了一下，规规矩矩答道：“十四，马上十五。”
跟她当年的年纪差不多大啊。
尤麦收回视线，继续走着。
她从包里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点燃后夹在指间。失神般喃喃道：“要是当年也有人帮我就好了。”
难堪的记忆又浮出脑海，尤麦眼神变得晦暗。
“小妹妹，早点回家吧。”
周淼本来还想在外面鬼混一会儿的，听了尤麦的话居然鬼使神差般的点点头。
她停下脚步，看着继续走着的尤麦，深深被她吸引住了。
这个姐姐，又飒又丧！爱死了！
等到尤麦的身影消失不见，周淼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周淼熟练的输入密码，推门而入。“哥！”
客厅没开灯，唯一的光源只有超大电视散发的光。
凌川每天晚修结束后都会来冷烬这帮他喂猫，谁让这只可怜的猫摊上了个“不好惹脾气臭”的爹。今天难得见到冷烬回来，他干脆多留了会儿玩下游戏。
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手指灵活操作着手柄。抽出一瞬瞟了眼来人，“淼淼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下午。”
冷烬随意把手柄丢到茶几上，顺手拿起旁边放着的烟盒，抽出一支咬在嘴里。“还知道回来？”
周淼置若罔闻，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挥了挥面前飘着的烟圈。
“你再不回来你哥都要去张贴寻人启事了。”凌川把手柄放下，右手瘫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饮料边喝边笑。
冷烬瞥了一眼周淼，眼神很快就冷下来。“谁打的？”
周淼摸摸自己的左脸，跟之前相比已经消肿很多了，没想到还是被冷烬看出来了。“没事，被一个垃圾打的。”
凌川听见冷烬的话，起身走到客厅的吊柜前拿出药箱。“男的女的？”
周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里。“女的。”
冷烬微微蹙眉，俯身靠近茶几，夹着烟的手朝烟灰缸掸了掸烟灰，眯着眼道：“打回来没？”
“没有，不过一个姐姐帮我打回去了。”周淼坐起来，叹了口气，“那个姐姐超飒的好吧，就是没要到联系方式。”
冷烬哼笑一声，将燃了半截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接过凌川手里的药膏，挤在棉签上，朝周淼勾勾手指。
周淼听话地把脸凑上去。一张小嘴还在不停叭叭。“又a又丧，大概比你矮一个头多一点，你们站一起绝配好吧！”
冷烬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掐着她下巴的手稍微使了点劲。
周淼吃痛，拍了下他的手。“干嘛，下巴都要给你掐青了！你别哼哼，谁看不上谁还不一定呢！她比你身边那些心机女好不止一百倍！”
冷烬把棉签转了个方向，“拿去丢了。”
凌川朝周淼的后背笑道：“淼淼，你才认识那女的多久，就这么偏袒她？”
周淼瘪嘴，“女人的直觉，她就是好！”
凌川笑得放肆，拍了拍冷烬的肩膀。“我可得帮他证明，他这几个月可以说是‘洁身自好’，身边就没几个女的。”
冷烬把药箱合起来，凌川的巴掌不轻不重落在沙发上。
“再到外面鬼混就滚回你家去。”
周淼重新窝在沙发里，“你好意思说我，自己还不是一直在和姑姑怄气。”
话音轻飘飘落到冷烬耳朵里，他眯了眯眼，语气冷冰冰的，“你说什么？”颇有几分危险和警告的气息。
周淼立刻跟他打起马虎眼，连自己强势的姑姑和手段高明的姑丈都搞不定这个表哥，她更加不敢忤逆他。
“没有，你打游戏累了犯迷糊了。”
冷烬脑子里飘欻闪过一段画面。
他放好药箱，抱起在他脚边蹭的猫，撸了撸猫的头，坐回沙发上。“管好你自己，跟你那个垃圾男朋友分了没？”
“反正你也见不到那个姐姐了，你就遗憾终身吧！”周淼抓着包包，光着脚回到房间，刻意不回答他的话。
“淼淼这丫头，就是被渣男的一副空皮囊蒙了心。”凌川起身，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差不多了，烬哥，我回去了。”
“嗯。”
凌川见冷烬一脸冷漠的样子，油嘴滑舌道：“烬哥你要是不想我走可以直说的。”
冷烬连个正眼都没给他。“赶紧滚。”
凌川自讨没趣，走到玄关换鞋。
“带把伞走，外面下雨了。”
凌川摇摇头，无奈笑笑，又问，“阿烬，你明天去学校吗？”
他不作声，客厅只剩下一人一猫，电视播放着晚间新闻，也没人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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