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辞旧迎新

初见夏若昭的时候，易司寒十一岁，易建行在一众妻妾儿女中只带了易司寒同行，说要去见恩人，随行的都是跟随易建行多年的心腹。

        越溪虽然是座江南沿海小城，但历来出商人奇才，这些生意人遍布全国各地，于是有了对越溪人精明计较爱算计的形容，易司寒想起家中母亲提起越溪时，眼中难掩厌恶，便对越溪这座城市的印象不算太好。

        盛夏暴雨过后，整个越溪城都笼罩着难以褪去的暑气，叫人浑身难受。青石板路似乎年头已经很久了，纵使轿夫们走得再稳还是有些颠簸，让锦衣玉食出身的少爷易司寒叫苦不堪，下车的时候崭新的鞋子又一脚踩在了水坑里差点将少爷脾气发作，心中默念着这鬼地方，绝不会再来第二次。

        但江南水乡，亭台楼阁，假山水池却又让他迷了眼，他坐在夏府的观景楼里，等待着隔壁父亲跟夏老爷的叙完旧，夏府后院连通着外面的水道，一池子盛开的莲花荷叶让他有些晃眼，而那池中忽现的船中女孩，一下子闯入了他的心门。

        “那朵那朵，那朵开的最好看。”脆生生的声音在莲花池中显得格外动听，易司寒循声朝着池中望去，见穿着月白色旧式衣裳的女娃站在船中，指挥着划船的佣人帮她摘荷花，当下他对越溪的不满和厌恶在这女孩的笑声中瞬间消散。

        彼时的夏若昭不过五岁光景正是贪玩的年纪，摘完荷花后仍然闹着不肯回去，在船头脱了鞋袜，两只小脚丫子在水中晃来晃去，哪里还有大户人家姑娘的半点样子。

        “死丫头，赶紧跟我从水里出来，前段日子的苦药还没喝够是不是！”平日里儒雅有礼的夏宴楚在女儿玩闹的时候脾气是最差的，暴躁的模样就差手里拎根棍子去水中抓人了，而夏若昭却只是做了鬼脸，趁着夏宴楚不注意的时候让人停了船，光着脚跑掉了，夏宴楚则弯腰捡起鞋子在她后面追赶着。

        父女追逐打闹的场景，被易司寒尽收眼底，后来只要易建行提到越溪，他心中便期盼着能够再去一次夏府。

        两年后易司寒十三岁，已经有小大人的模样，再次跟着易建行去了越溪，这次夏府的观景楼里没有见到后院的船中女娃，他眼前的一池荷花变得不再漂亮。

        在他失望之际，夏若昭却来到了他的跟前，带着一脸好奇，将他从上至下看了个遍。

        “阿爷说宁城来了个公子哥，说的就是你吧。”

        易司寒皱着眉，深知她口中的公子哥三个字并不是什么好形容，不明白为何夏老爷会在她面前说他的坏话。未等他开口，夏若昭却被赶来的夏若铭拎了回去，原来夏若昭是耐不住的性子，偷偷从练字的房里溜出来的。

        两人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易建行竟破天荒带着易司寒在夏府小住了一段时间，夏若昭因为好动的个性被家中压着每日在书房里念书练字，由夏老爷亲自管教，易司寒和夏若昭也熟稔起来，有时候两人还会一起练字跟着夏老爷学画画。

        傍晚的夏府是易司寒最喜欢的时刻，因为那会儿夏若昭可以不受管教，带着他在夏府的园林中穿梭，可是他不许夏若昭脱袜下水，不许她爬假山上高树，不许她在到处乱跑。

        有日不知为何夏若昭一定要池中摘荷花，被易司寒一把抓住动弹不得，小姑娘也是来了脾气一直反抗，最后易司寒说了几句重话直接把人家给吓哭了。夏若昭身为夏府的宝贝，这一哭，将府中众人都引了过来，最后变成了一场闹剧。

        “易司寒，你太凶了，以后不跟你玩儿了。”夏若昭脸上挂着泪珠，双眼通红，发誓以后不想再见他，家中人不管连哄带抱还是端着她爱的吃食，都没有将她哄好，最后她甚至还摔了下人手中的茶碗。

        夏府可以惯着这位掌上明珠，却不骄纵，夏若昭如此行径被夏宴楚打了手板，罚了跪。夏府中人当然没有因此责怪易司寒，他们明白易司寒当时是为了夏若昭好。但易司寒心中却不是滋味，明明她还小，明明还是玩闹的年岁，难免还带着孩子脾气，刚刚几句重话已然让他后悔，这惩罚更是让他心疼不已。

        易司寒记得那日满脸委屈的夏若昭，而夏若昭对此其实不算太有印象，毕竟那时她才十岁，但易司寒叱责她的场景，却让夏若昭一直记在心中，导致后来想起易司寒便联想到他那日的黑脸和被他弄疼的手腕。

        再后来，易建行在江北成为大帅，易府和越溪之间的往来不再频繁，易司寒再次见到夏若昭，是她来宁城中西学堂求学，蓝衫黑裙，是有女初长成的年华。她收敛了活泼好动的个性，安静内向了许多，在宁城的千金们都在忙着相互攀比衣裳，穿梭在西式餐厅宴会里的时候，她却喜爱在学校里读书学习，而夏府似乎也刻意没有暴露她的家世身份，让她过着普通人家孩子般的生活。

        就在他准备上车想去见夏若昭的时候，却被易建行拦了下来，当时的江北江南，关系不算融洽，昔日武器装备落后的军队，在向晚阳的带领下迅速壮大，颇有和江北军队匹敌的趋势，成为易建行想要压制对象。

        “江南的军队如今成为老子的眼中钉，全是因为夏府，他们宁可北上和燕京联姻，都不肯将他家女儿许给你。”易建行多年来一直想要报恩夏府，而夏府似乎一直不愿给他机会，而今还助长了江南军队的气焰，身为江北王的易建行如何能忍。

        于是，易司寒在那两年放弃了夏若昭，原本玩世不恭的他忽然上了心，筹谋了两年在军中站稳了脚跟，自己另辟蹊径成为了晚明的朋友，还和向晚阳有了联系，两人亦敌亦友，在一些事物上有了共识和默契，他凭着自己的谋划得到了向晚阳和夏府的信任。

        “昭昭，若我说我一直在筹谋着来到你身边，你可愿信？”易司寒一动不动得望着眼前正抬头观赏着烟花的夏若昭，他的声音很轻，似是被淹没在周围震耳的爆竹声中。

        而夏若昭却忽然转身，笑着说道：

        “易司寒，我三年后就回来啦。”

        上卷完


　　(https://www.ddbqglxt.cc/chapter/28547197_1498470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l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l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