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难两全
一更时分，侯府西院。院内的石子路上，李雨芬和雪素兄妹走在一起，三人身后跟着两名年轻侍女。
虽然已是夜晚，但月光亮度不弱，其光芒照射在毫无遮挡的庭院中，使得庭院仍有依稀光亮。
饶是如此，两名侍女手中依旧提着一个纸灯。雪素很是喜欢灯笼和纸灯，故此抢走了一名侍女手上的纸灯。
此次散步，雪素并未搂着雪玉峰。而是左手提一纸灯，右手拉着他的手，傻笑着向前走去，准确的说是拖着他。
那纸灯是长筒形状，有一尺多长，用竹片编织而成，纸灯外围糊着白黄色的薄纸，薄纸上未画有花纹，但写有一首诗。
纸灯中有一白色蜡烛，正燃烧着，其发出的耀眼烛光，透过纸灯，照亮周身大片空地，同时将纸灯照的更好看。
“哥哥，你走快点，我们要赶紧回去歇息了。”雪素侧身转头，冲拉着的雪玉峰傻笑说道。
雪玉峰正和李雨芬谈话，听得雪素此番言语，心中颇为放心，原因无他，雪素这般表现，无疑是不再觉得李雨芬陌生。
雪玉峰思考片刻，并不接她的话，转而出言提醒，“小素，既然今晚你和婶婶一起睡，那我就不来伺候你了。”
“我知道啦，你就快点走嘛，人家都等不及了。”雪素闻言稍感无聊，再度出言催促。
“孩子，慢点走，咱不急，这大晚上的，天黑，别不小心摔倒了。”李雨芬见雪素心急，出言叮嘱她。
“是啊，小素，婶婶说得对，你走慢点，别摔着了。”雪玉峰附和说道。
雪素闻言停下脚步，雪玉峰和李雨芬见状也一同停下。
接着，雪素将手中纸灯拿起，放在雪玉峰眼前晃悠，得意说道，“哼，我有纸灯，是不会摔倒的。”言罢放下纸灯，继续向前走去。
雪玉峰和李雨芬见状，对视一笑，随即跟着她向前走去。
不久，几人走进走廊，那走廊通向后院，不宽不窄，足够四人并肩通过，其地板是木头做的，屋檐边上挂着一排点亮的灯笼。
灯笼体型较大，是扁圆的，有成熟南瓜大小，其色为红，画有诸多花纹，亦写有金色福字。其内，烛光透过红纸，使灯笼变得绚丽非凡。
那些灯笼虽然绚丽，也很好看，但到得此时，雪素不再对灯笼大感好奇，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喜欢灯笼，原因无他，灯笼再好，也不过是一件物什罢了。
静静侯府，长长走廊。幽幽月光，淡淡花香。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小素匆匆，其心悠悠。
不久。
“小素，晚上和婶婶睡觉，要听婶婶的话，可别胡闹，知道了吗？”雪玉峰再度出言叮嘱雪素。
雪素闻言颇感不屑，也不知哥哥怎么变得那么啰嗦，思考片刻，微微一笑，随即满不在乎的回答，“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哥哥。”
倒得此时，雪素已将纸灯还给身后的侍女。她正搂着雪玉峰的胳膊，抬头注视着他，满脸傻笑，同时向前行走着，但却并未看路。
雪玉峰闻言颇感无奈，又见她这般模样，只觉心头一暖，本来是想伸手捏去她的脸，但一时觉得不妥，就未出手，只好任凭她刁蛮任性。
雪玉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好了，小素，我们快走吧。”
雪素闻言点头不说话，但心中很是满意，虽然收起了顽皮，但依旧搂着他，只是并未再拖慢行进速度。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总是缠着你哥哥，你让他以后娶媳妇了，可怎么办？”李雨芬见状颇为担忧，出言提醒。
雪素闻言并不在意，出言解释，“婶婶，哥哥他说过，只要我不嫁人，他就不会娶媳妇。那小素就一辈子不嫁人，永远陪在哥哥身边。”
李雨芬闻言心生不悦，随即转头看向雪玉峰。雪玉峰见状点头不语，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实则也没错。
李雨芬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面露几分愁色，许久无话。见李雨芬不说话，雪素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向前走去。
不久，几人几经辗转，终于走出了走廊，到得后院小院中。
接着，几人停下脚步。
雪玉峰低头看向身旁的雪素，出言说道，“小素，哥哥就先回去了，你跟着婶婶走吧，记得要听话。”
“哥哥，我知道了。”雪素说道。
雪玉峰闻言与她对视一笑，同时摸了摸她的头，随即松开她的手，转身向自家小院走去。
雪素停在原地，目送雪玉峰远去，实则不必，只是她太过依赖哥哥。李雨芬倒也没催促她，只是耐心等候。
不多久，雪玉峰的背影便消失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见，到得此时，雪素方才回过神来。
雪素见状稍感失落，片刻过后，低声说道，“婶婶，我们走吧。”言罢转身看向李雨芬。
虽然雪素已然住进侯府，但她并不熟悉环境，也不认得路，更不知李雨芬住在何处，故此需要李雨芬带路，
“好孩子，那我们走吧。”李雨芬闻言稍感心安，随即伸出右手搭在她的左肩上，轻扶着她向前走去。
不久。
“孩子，你不小了，也该懂事了，不能总是缠着哥哥。”李雨芬出言劝说。
“可是婶婶，小素被外面的人骗的好惨啊，我被土匪劫走，张寒他都不来救我。我喜欢救命恩人，可他却想通过我来跟叔叔攀上关系。只有哥哥才是真的对我好。”雪素低声解释，同时心中很是委屈。
“好孩子，你说的没错。可是他毕竟是你哥，你这样天天缠着他，怎么行？难道你真的想让他一辈子不娶媳妇？”李雨芬闻言稍感同情，随即再度出言劝说。
雪素闻言低头自责，不再答话，她早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他不敢承认，今天李雨芬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她。
诚然她可以终身不嫁，但却不能让哥哥因为她，而终身不娶，那样她不仅对不起哥哥，还对不起父母。
想及此处，雪素便欲哭无泪，她以前听雪玉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中很是感动，但现在想起却满是自卑。
沉思片刻，雪素也看开了，既然是自己不愿意嫁人，那就怪不得哥哥，也没必要让哥哥为了她而不娶媳妇了。
心念至此，雪素鼓起勇气，又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婶婶，我错了，我不该让哥哥因为我，而不娶媳妇。”
李雨芬闻言很是欣慰，但却并未趁热打铁，而是岔开话题，柔声说道，“孩子啊，你能想明白就好，我们快走吧，不要再谈这些了。”
雪素闻言点头不语，再不出声，只是安静的跟着李雨芬一同前行。
不久。
李雨芬带着雪素走过百步路后，走进府上一处内院，再走十几步，几人到得一厅房前，那厅房内已然点亮蜡烛。
“婶婶，你就住在这儿吗？”雪素打量了厅房几眼，出言询问。
“是啊，孩子，我们快进去吧。”李雨芬出言催促。
雪素听她这么说，一时玩心大起，一扫先前的丧气脸，连连点头答应。
很快，几人经过厅房前的空地，走到了厅房门前，门前站着两个侍女，显然是伺候李雨芬的。
那两名侍女见得李雨芬前来，立即俯身行礼。李雨芬见状抬手示意，接着，两人身后的侍女与门前侍女立时会意，纷纷走了。
显然是去准备热水了，富贵人家，睡前也需洗漱，但好在有人伺候，倒也不觉的太麻烦，反倒能尽享舒适。
四名侍女走后，李雨芬推开房门，两人走进厅房，进得厅房，只见厅房很是大气，光是烛台便有四处。
房中摆放有各类家具，有梳妆台，写字台，亦有衣柜等物什，不过这些东西并未占满整个屋子，反倒留出了大片空地。
雪素打量过房中物什后，心中很是好奇，但却并未随意走动，只是停在李雨芬身旁，随即出言称赞，“婶婶，你这屋子好大啊。”
“孩子啊，婶婶知道你很好奇，你就到处走走，随便看看吧。”李雨芬见雪素仍然懂事的停在自己身旁，出言提醒。
雪素闻言很是高兴，并未答话，随即转身，快步走去房中的梳妆台前，倒得近前，只见那梳妆台和自己房中的梳妆台别无二致，只是各类物什多出许多。
虽然化妆用的器具种类繁多，但雪素却不知如何使用，故此无有兴致再看，随即转身走去写字台前。
倒得近前，雪素并未客气，一屁股坐在写字台前的大椅上，只觉得坐在这椅子上甚是舒适，随即又靠在上面。
李雨芬并不介意，反倒暗自一笑，随即转身走去床头，倒得近前，李雨芬坐在床头，耐心等候雪素好奇心散去。
雪素缓过神来后，直起身子，端坐椅上，随即弯腰低头，看着写字台上的文房四宝，心中跃跃欲试，但又不敢。
接着，雪素鼓起勇气，转头看了李雨芬一眼，只见李雨芬微笑点头。雪素立时会意，不再迟疑。
随后，雪素带着几分激动，自桌上一盒中取出一块状墨石，将其拿在手中，自砚上研墨，研出墨汁后，取出一张白纸，放在桌上。
接着，雪素自桌上一笔盒中，拿起一七寸长小毛笔，用其自砚中沾墨，轻轻沾上些许墨汁。
随后，雪素思考片刻，右手握笔，左手轻抚右手，低头看着白纸，在那白纸上写下雪玉峰三个字。
雪素虽然会写字，但却已经许久未曾写过，故此字迹并不是特别工整，但勉强能认出来。
写完后，雪素见字迹潦草，颇感不满意，又重写一遍，写的同时也在研墨。重复多次，雪素在白纸上写下了十几个‘雪玉峰’。
到得此时，雪素总算是能写出好看的字了，雪素很是满意，随手扔掉那张纸，再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重写‘雪玉峰’。
很快，她便写好了这三个字，字迹很是工整，见字如面，随即雪素傻笑，又自一旁写下雪素两个字。
写好后，雪素很是满意，随即放下毛笔，将那白纸卷起，放入衣袖中收好，将其视之如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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